第十三章

  “怎么?不服气啊?”田真看着助理,嚣张地冷笑,“我有说错吗?你这么没用,你爸没教过你做男人要顶天立地有担当吗?还是你爸跟你一样是个懦夫?或者让我猜猜......你从小死了爹妈,是个有人生没人教的货色......”
  说着,田真又去捡了把地上的糕点碎屑要扔助理。
  就在这时,一直隐忍不发的助理突然大吼一声,一把将又要朝自己扔垃圾的田真推开,拒绝她近身。
  田真简直不敢相信,这窝囊废居然敢推自己,“你干什么啊,反了你!”说着又要冲上去撒泼。
  助理哪能容她再嚣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着推了她三把,将她推得后腰重重撞在梳妆台上,化妆品稀里哗啦散了一地不说,因为剧痛重心不稳想要扶一把边上的折叠小餐桌,却没想到把小餐桌带倒,一时间乒乒乓乓哗啦啦齐响,动静大到不行。
  这休息室说到底也只是板子临时搭的,并不太隔音,刚开始大家隐约听到点吵闹也没太在意,现在动静大了,想装听不到都不行,纷纷赶过来问情况。
  摄像大哥推开田真的休息室门,只见她那原本脾气一直不错的助理正粗重地喘着气,浑身果汁眼眶发红,很是狼狈地指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田真的鼻子说:“田真,我忍你很久了!你不开心了骂我可以,攻击我爸妈算什么意思?到底谁没有教养,你心里没点b数吗?这个角色怎么来的,以为剧组里大家都不知道吗?你根本就不会演戏,还特么想要加戏,想红想疯了吧!你本来就够戏精了,还需要加戏吗?”
  田真:“......”
  助理继续道:“我入行比你早,带过的艺人也不少,不管他们现在有没有红,红到什么程度,每一个都比你有礼貌有分寸,也知道爱惜自己的羽毛,就算找了新东家,见到我也还是客客气气叫一声哥,可你呢?一个还没出道的黄毛丫头,从我跟着你的第一天开始就嚣张跋扈,后台很硬所以不怕是吗?那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你的金主爸爸,这事情闹大了,他给不给你擦屁股?”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田真没想过,只知道在剧组里制片人会罩她,背后的金主爸爸也足够有权有势,于是嘴硬道:“你教训我?垃圾还学会教训人了?带过的艺人多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没个后台给你靠!叫一声哥就是尊重你了?呸!指不定背后怎么笑你是个窝囊废呢!天天坐冷板凳,一年到头带新人,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呵呵......”说完,她做了个阴阳怪气的姿态,不再看助理。
  这算是和助理彻底闹掰了,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剧组的人,有好事者将他们争执的过程拍下来,田真见了也不怕他们爆料,笃定就算金主爸爸不管,制片人也会管,再不济经纪公司也会有行动,总之不会为了这么个小破助理放弃自己。
  这边闹哄哄的,柏翊想不听到都难,皱着眉头朝余添天说:“去看看怎么回事,谁在外面那么吵。”
  余添天来到田真的休息室前,看到门口围了那么多人自己也挤不进去,便戳了戳身边一个围观的灯光师,问道:“大哥,里面怎么回事,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灯光师笑了,“没杀人也没放火,田真虐菜呢,被菜鸡反抗了。”
  余添天听了顿时惊讶地把嘴张成了o形,“田真那个好脾气的助理?”
  灯光师点点头,余添天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是农.民.起.义,要搞事情啊!”
  里面两人还在对峙,气氛紧张的不得了,制片人和统筹都不在,也没人敢去找罗冰,能话事的人一个都没,一时间所有人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余添天悄悄撤了,回去给柏翊报告情况。
  柏翊皱着眉头听完,刚才被许潇霖哄出来的好心情全没了,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对余添天说:“去,把她那个助理带过来。”
  余添天:“???哥我没听错吧!带她的助理过来......你要做啥呀?”
  “叫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余添天只得重新回到田真的休息室,拨开还在围观的人群一瞧——哟呵!好家伙!那助理受完这顿窝囊气,居然又忙活上了,先把摔倒的小桌子给扶起来,再将散落的化妆品擦干净,按照之前化妆师的摆法一一归位,又找了扫把来扫地。
  余添天:“......”
  真是够窝囊的,余添天心想。
  助理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休息室打扫干净,整个过程看都没看田真一眼,等最后都弄好了,才勉强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和脸,整整衣裳,朝在门口围观的众人鞠了个躬道歉:“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今天的事情还请大家不要外传,谢谢。”
  余添天:“......”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事情外传,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指望着视频泄漏出去,让田真未红先黑么......
  等围观的人散了,余添天才上前对助理说:“那什么......你现在有空吗?翊哥他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找我帮忙?”助理感到不可置信,那可是影帝柏翊啊!身边什么办事的人没有,还得找到他头上来?
  “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得你去了他亲自说,方便的话咱们现在走一趟?”
  助理刚和田真吵完,长久以来的怨气是散了,但一时间还不太想面对她,有人找他出去避避自然是好的,于是点头答应:“好的好的,只是我现在这模样去见翊哥不太礼貌,要不我回去收拾下,晚点再登门拜访?”
  “没事的,直接过去吧,翊哥不在意这些。”
  助理点点头,跟着余添天要走,背后传来田真阴阳怪气的语调:“你是狗吗?人家给根骨头就跟着走,看来你这条狗也不怎么衷心嘛。”
  助理:“......”
  田真:“今天你要是敢去,我跟你没完!信不信我让公司解雇你,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助理就当没听到,跟着余添天往外走,离开时还不忘带上门,把田真歇斯底里的尖叫谩骂关在门里,“给我滚!你这个出道就混不下去的十八线垃圾臭猪,只配给人当助理的窝囊废!”
  助理撇撇嘴,走了。
  助理对田真怎么样,剧组里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暗地里也都看不惯田真做人跋扈两面派,但是人金主爸爸厉害,又有制片人罩着,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柏翊开口把人要过去,不少人心里都是一阵暗爽——虽然柏大影帝不一定直接会对田真做什么,但只要他出手,田真就一定会被硌应到,这就够了。
  这个剧组里只有两个人是田真靠权势搞不定的:一个是导演罗冰,另一个就是柏翊了。
  余添天带着助理进了柏翊的休息室,对正在刷朋友圈的柏翊道:“哥,人给你带来了。”
  柏翊点点头,对助理说:“坐。”
  余添天收拾干净桌上的饭盒就出去了,给柏翊和助理留下说话的空间。
  柏翊换了个坐姿,打量了一下助理后说:“我记得你叫曲靖是吧?”
  闻言,助理坐直了原本佝偻着的身子,惊讶地看向柏翊,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柏翊似乎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接着说:“之前你参加选秀,我记得后来进了全国十强,也有经纪公司有签你的意向,怎么后来没签吗?”
  “签了。”曲靖说:“就是我现在的公司。”
  “嗯?”
  “他们签了我,但是要我交十万块钱保证金才给培训、接工作,我......我拿不出来......”
  “所以他们对你说,让你暂时先当明星助理拿工资攒钱,多跟片场也能攒一些经验,等钱存够了再交给公司当保证金,就能开始接角色了?”
  “是的......”曲靖说着又低下了头,似乎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蠢而羞愧。
  柏翊嗤笑一声,似乎很生气,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
  “柏老师,我......”曲靖想问柏翊,找他来到底要帮什么忙,他想尽可能帮忙做完,也好早点回去,他已经认命了,知道自己没有当演员的福气。
  柏翊摆手示意他噤声,自己却说:“我记得你,你的戏很好。”
  当初曲靖参加的是一个选拔某电视剧主演的选秀,大多数参赛者都是专业院校毕业或是在读,有的有后台有的没有;起初大家都以为比赛环境是公平的,但随着赛程的深入,不少没有后台又不听话的人被涮了下去,只留下了几个像曲靖这样的,给那些有后台的陪跑。
  柏翊在拿影帝之前受邀去当那场选秀的半决赛嘉宾评委,十强之一的曲靖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曲靖虽然演技不算成熟尚有青涩,但是有灵性,他的眼睛里有灵气有戏,不像现在这样死沉沉的。
  多年以后被柏翊这么夸奖,曲靖除了有些受宠若惊外,并未有太多兴奋,他就像一个被剥夺了生的希望的绝症病人,苟延残喘着,只盼着活一天是一天,什么希望什么梦想什么喜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谢谢。”曲靖嗫喏着,除了道谢,无言以对。
  半晌,柏翊问他:“那么现在呢?你的戏还和当初一样好吗?”
  这句话又好像是一剂强心针打进了曲靖的身体,他浑身为之一振,看向柏翊:“柏老师,我......您的意思是......”
  “我即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想签你成为工作室除了我以外的第一个艺人,和我共享团队,你愿意吗?”
  曲靖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问:“我真的可以吗?”
  “只要梦想不灭,就是可以的。”柏翊说:“我只是提供你这样一个机会,能不能顺利出道,会不会红,就看你自己的了。”
  曲靖被这一番话说得涕泪齐下,站起来朝柏翊深深鞠了一躬,“我愿意!”
  柏翊也站起来,拍拍他的肩道:“回去吧!这几天该干嘛干嘛,后续解约和签新约的事情,会有人和你联系。”
  “嗯!”曲靖点点头,再次感谢柏翊,才退出他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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