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倒计时 第49节
“前两天跟他喝酒,我喝多了,一时口快说你不教了,林律师跟我老相识,又收了我每年那么多律师费,我这一年也没多少事用到他,人家急啊,要表现,当场拍着桌子要给我维权,我拦都拦不住啊,你也知道的,干法律的都有点轴,跟我说老同学也要明算账,一定要给你打电话。”
“你看看,这事闹的,最后里外不是人的就是我了。”
他一脸“我也不知道我也不认同”,痛心疾首,比世界上最纯洁的小白花还无辜,道歉的态度,配合诚恳的语气,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说到底还是我不对,当初就不应该加这个条款,鱼丸你消消气,冰水我准备好了,别客气,你就朝我脸泼,要是一杯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两杯,唉,只要你不生气,多少杯我都能承受。”
夏渔来之前心里熊熊烈火在燃烧,一门心思要大吵一架,恨不得把他喷得狗血淋头,结果冷酷索赔的是他,态度好得不得了的也是他,又是甩锅又是道歉,她都糊涂了,他到底是要钱还是不要钱啊?
她火气已经消下去不少,整个人也归于理性,知道道歉也解决不了两人之间的矛盾,现在宣泄情绪已经是其次,首要问题还是先解决问题。
“你那个律师没错,合同都签了,我得尊重法律。”
想到那无端要离开她账户的三十万,她的心肝肾肺全疼起来,忍着肉疼说:“你把银行账号给我,加上之前没还给你的二十万,咱们两清。”
这三十万,就当还他过去帮她的那么多人情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谁都不欠谁,各自安好。
看她那凛然的表情,江枫当然清楚她心里在盘算什么,这么烫手的钱,别说区区三十万了,就是三千万,三亿,他也万万不能要啊。
他缺老婆,他又不缺钱。
“神经,我缺你那三十万吗?”他挂着讨好的笑脸,企图缓解气氛,“鱼丸我跟你说啊,钱我真不缺,我缺老师才是真的,宋老师也不要我了,眼下也没什么老师接收我,你说我这到处流浪的小提琴孤儿,怎么办吧?”
夏渔闷声不吭。
江枫往她身上凑了凑,巴巴地拉了拉她的衣摆,“鱼丸,也就一个月不到了,你就忍忍,再教教我呗。”
他这条阴沟她也不是跳了一回两回了,夏渔虽然心软动摇,但还不想立刻答应他,把身子一扭,拒绝沟通的身体语言。
门被敲了两下,罗秘书端着两杯柠檬水进来,见两个人僵持着,表情也不大对劲,不敢当着老板面多管闲事,放下柠檬水。
“老板,一杯冰的,一杯温的。”
“好的,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罗秘书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又重归安静。
江枫取了那杯冰水,走到夏渔正对面,肃着脸:“鱼丸,这事总的怪我,害你生气了,我这就替你出气。”
“你看,这杯是冰水。”
他把冰水在她眼前晃了晃,尔后手腕突然往他自己这边用力,在夏渔极度错愕的目光中,整杯冰水霍的泼向他自己的脸。
一瞬间,他前额的发,整张脸,顿时湿漉漉一片,水顺着脸颊往下,连带衬衫前襟也全湿了。
夏渔目瞪口呆。
都这么狼狈了,疯批竟然还笑得出来。
笑得还格外灿烂。
“鱼丸,不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狗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鱼丸,不要上当。=!!!
江枫:不上当是不可能的。
第42章
“少在那自我感动了。”
夏渔是真受不了他这朵大奇葩,她又气又恼,“你把自己泼成这样,待会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你秘书是不是得找保安把我架出去?”
“这好办。”
江枫嘴巴一咧,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你跟我来,我看谁敢把你架出去。”
这神经病什么都干得出来,夏渔是真的怕了他了,红着脸甩开他温热的手。
他今天要是牵着她的手公然走出去,怕是今天下午她夏渔就要成为茶水间的热门人物了,他做老板的虽然不要脸,可是她要啊!
她再度瞥了一眼他那满身是水的模样,真是烦透了这人的不按理出牌,没好气道:“拿纸擦一擦,给我在办公室待着,等我回来。”
感受了一下办公室中央空调强劲的冷风,她忿忿道:“冻死你算了。”
江枫察觉到她的刀子嘴豆腐心,抱着双肩开始装柔弱,甚至堵住了她的去路:“鱼丸别走嘛,我冷。”
“冷就走开,你想逼我亲手泼你?”夏渔板着脸训他,“泼自己前怎么不想想现在会冷?你活该。”
“鱼丸你多骂骂我吧。”江枫脸上沾着水,眉眼里也仿佛溢出似水柔情,“这些天都见不着你,我太想念被你骂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被鱼丸骂了,家里冷锅冷灶的,昨天我吃外卖都吃哭了。”
鬼才相信他一个大男人会真哭,夏渔明知这人耍奸无赖最擅长,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但心情到底是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哄好了,眼底漏出一丝笑意,强撑着恼怒的脸:“这么能哭,你倒是现在哭哭看啊。”
江枫一本正经地指了指满脸的水渍,还把那张厚脸皮往夏渔眼前凑:“怎么没哭?你看看,我脸上全是眼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一杯,我特么比孟姜女都能哭。”
“走开啦。”无赖带着满身湿气凑过来,夏渔不得不连连后退。
江枫见她躲,心里痒得要死,骨子里的恶劣又冒出来:“要湿一起湿,今天我们谁也别想好好出这办公室。”
说着就张开双手要朝她扑过来,夏渔骂了句“神经病”,猛地推开他,这才摆脱掉神经病的纠缠,开门出去。
嘉石所在的写字楼附近有家综合体,夏渔冲进一家男装店,也没有精挑细选,随便拣了一件两百来块的衬衫,风风火火地回了嘉石,她去而复返,罗秘书没敢再拦她,于是在周围好几道目光的追逐之下,她很顺利地又进了他办公室。
江枫已经坐在电脑前工作,只是令夏渔惊诧的是,她离开二十多分钟,照理说他待在空调房里衣服头发至少干掉了一些,可事实是他身上的衬衫比刚才她离开时更湿了,勾勒出他壮实的前胸线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你怎么回事儿?”她不可思议,“我就走开一会儿,你又被人泼了?”
江枫指了指桌上的两杯柠檬水,另一杯原本满的,已经少了一半,他落水狗一般惨兮兮的表情,还挺坦白:“我怕干得太快,鱼丸你就不心疼我了,所以我又补了点。”
他贱的那么理直气壮,夏渔真是快脑门冒烟了,把手里的衬衫袋子往他身上猛地一扔,横眉竖目:“你贱死算了。”
她转身就走。
“鱼丸,鱼丸!”
江枫想也没想就追出去,两人动静那么大,自然引来公司其他人的视线,江枫才不管那么多,仗着腿长,三两步追上她,要拉她的手,夏渔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肯,一个甩手,一个硬要拉,几番拉锯之后,江枫干脆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夏渔被他钳制在他肩膀下,只能对他干瞪眼。
除了夏渔,嘉石内部目睹二人互动的员工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如果他们没看错,他们一贯光鲜的老板此刻上半身都是湿,什么情况?这是被泼了?
江枫才懒得理快要四起的绯闻,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夏渔是他女朋友。
他跟她耳语。
“走啦,咱们下午都翘个班,陪我出去晒个太阳,一会儿就干了。”
两人进电梯,夏渔禁不住怒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江枫“哎哟哎哟”鬼叫连天,却把她搂得更紧。
脸上红霞浮起,夏渔认为有必要提醒下这个男人,即便是老同学也不能这样动手动脚举止轻浮,很败好感。
“还不规矩点,把手放开。”她挣扎,“你是有女神的男人,对我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
“你就是我女神啊。”
江枫半真半假地笑,还用狭长的眼尾瞥她,看在夏渔眼里,全是十几年不改的浪荡风流。
“你的女神可真多啊。”她冷淡嘲讽,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把他的话当真。
初中那会就见证过他的拈花惹草,以致成年后,他承诺他要专一,她第一反应是当听了一个笑话。
想到他搭在她肩膀上沉甸甸的手,她想,可不就是个笑话。
江枫看着她那张不走心的脸,心里也在烦恼。
他都那么明显了,她为什么还不开窍呢?
*
得知夏渔没吃饭,江枫陪着她去附近的综合体吃午饭,夏渔饥肠辘辘,也就没力气和他怼来怼去。
“鱼丸,那我就继续跟你学呗,宋老师都没你教的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都听不懂。”他刻意奉承,“待会下班我来你家上课,你这几天大姨妈肯定比较虚,我给你做点补血的,你也好有力气骂我。”
夏渔很想拒绝,不过明白拒绝也是徒劳,合同上白纸黑字签着她的大名,不教就得给违约金,江枫固然不想要她的违约金,这贱人只不过借着律师的口,要她履行合同义务,别成天想着把他当球踢给别人。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这条阴沟,她还是得继续呆一段时间。
“不用了,还是去你家上吧。”
夏渔妥协,她跟廖非非合租,江枫若在场,非非怕是要用她那双桃花眼直接送他俩入洞房了,前段时间刚跟她说不教江枫了,现在又打脸,光是想怎么跟闺蜜解释,就够她心累了。
他社交面比她广,认识的人各行各业都有,夏渔试着问他认不认识什么科技公司的朋友,她想开发一个英语app,设计倒不用太复杂,就是她囊中羞涩,经费有限。
这回倒是找对人了,江枫立刻说他有同学专门干这个,在a大做老师,平时跟朋友开一个小公司,专门做这些外包项目。
他效率很高地打给对方,对方下午就在a大,可以过去面谈。
“走,咱们去a大找他。”
江枫拉着她直奔a大。
*
夏渔没想到本来出来掐架的下午,竟然意外地解决了她最近工作上的一个大问题,江枫的这个同学姓陈,平时在象牙塔做教书匠,赚钱也没耽误,在外面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承接各类平台业务需求,app开发也是他们的业务之一,江枫面子不小,对方给夏渔报了一个让她很满意的价格,成本比她预期的少了四分之一。
她高兴坏了,谈了半个多小时,跟对方讲了初步的构想,因为这位陈老师下午有会,三人在校内咖啡馆分开。
江枫见她心情好转,还不想那么早跟她分开,拉着她逛自己的母校。
“好多年没回来了,江湖里都没我的传说了。”江枫矫情地感慨。
日头晒,两人便在树荫小道上散步,不时有青春洋溢的大学生骑车经过,有打扮朴素,背着书包满脸书卷气的学子夹着书走过,相对而言,他俩社会人的穿着打扮,与这青涩校园格格不入。
“你的什么传说?”
夏渔眉目舒展,细碎斑驳的光从树缝里漏下,撒了她一肩,轻风代替他,吻过她的发丝,明媚阳光下,她美好得像是广告里明眸皓齿的女主角。
江枫垂眸,心底深处某个遗憾,正因为她与他此刻的并肩同行,逐渐被弥补。
他是特意带她来这里的。
这条林荫小路,地处偏僻的图书馆旁,再往前就是一大片薰衣草田,由于风景雅致,每到晚上,很多小情侣就会在自习结束后,手牵手来这里约会一会儿,体验朴素的浪漫。
大学单了四年,眼睁睁见室友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江枫嘴上不屑,其实内心很希望能跟心里的那个女孩儿走一走这条路。
他终于在多年后的今天,得偿所愿。
被她用那样促狭的目光盯着,他挠头:“这儿能有我什么传说啊,我的传说全在火车上——”
他指的是那四年,一有空就往s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