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张敞画眉

  其实,她很想知道,关于沐易臣母亲的事。
  但是,她并不打算问。
  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她摆弄着裙子上的流苏,换了个话题:
  “非给我换上公主裙,那你为什么不穿王子的衣服?难道你就不怕出戏?”
  她坐在这里,被他折腾了半天。
  一个成年人,被迫穿上这么少女系的蓬蓬裙,令她尴尬不已。
  而他,却穿着款式时尚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装裤,衣冠楚楚、一派气定神闲。
  凭什么?要丢脸的话,就一起来,谁也别落下。
  对于刚刚的话题,她没有追问下去,沐易臣便也没再提。
  抿了抿凉薄的唇,希望能冲淡喉咙里的苦涩。
  听完他的真情告白,她完全没有反应,未免令他感到挫败和失望。
  方才,冒着被她发现的危险,他提起全部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这丫头不会知道,他当时有多紧张。
  她也不会想到,他是经过了怎样一番心里斗争,花了多大力气,才压制住了心底的担忧与不安。
  短短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她岔开了话题。
  她竟然连一句正面的拒绝,都不肯给他。
  看来,她是真的对他没感觉。
  沐易臣扯了扯唇,自嘲地笑了。
  眸中的黯然,瞬间敛起,被一丝桀骜所取代。
  吐出的话,嚣张到了极点:
  “我不需要换衣服。因为,本少爷的高贵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给你换衣服,是由于你本身的形象与公主不符。而我,无论穿什么,骨子里都是白马王子。”
  自恋的她见过,但自恋到这种程度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赵冬寒忍不住撇了撇嘴,只恨手中少了一台摄像机。
  要是把沐易臣今天的所作所为拍下来,发给杂志社的话,肯定会成为一个爆炸性新闻。
  应该让他那些粉丝瞅瞅,这个变态在人后的真正状态。
  到时候,看看她们还会不会那般疯狂地迷恋他,毫无底线地夸奖他。
  纵横商海多年,固定资产难以估量,高冷自持、生人勿近的沐总裁,竟是个真人娃娃控。
  他的最大爱好,是给女人换衣服,梳妆打扮。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对此,赵冬寒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展开了无限想象。
  难道说,他上辈子是个萌妹子?
  由于父母偏心,只疼爱弟弟,就冷落了她。
  她活到五岁,都没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布娃娃。
  后来,她得重病死了。在她心底,留下了一个遗憾。
  临死前,她发誓,下辈子一定要收集各种各样的布娃娃,一直到玩腻了为止。
  结果,女孩儿这次投胎成了男孩。长大之后,就是沐易臣了。
  所以,他才会对真人娃娃具有如此执念。
  如果她去玩具店,给他买一堆可爱的布娃娃,让他随意摆弄的话,他会不会考虑放过她?
  赵冬寒在心里,给沐易臣编出了一个前世的故事。
  这样一想,心里就平静多了。
  如果沐易臣知道,他已经被赵冬寒幻想成了可怜女孩儿的转世,不知沐总裁会作何感想。
  他再次下俯身,从箱子里取出两个首饰盒。
  打开之后,拿起水晶王冠和耳环,分别替她戴在了脖子上和耳朵上。
  做完这些之后,沐易臣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挑眉,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点点头。
  这身装扮,使她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公主一般。
  这会儿,赵冬寒释然了许多,任凭他随意摆弄,不再挣扎。
  如果只是这样,把她当成芭比娃娃一样,装饰打扮一番,她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至少,比妇科医生、狱卒什么的,让她好过多了。
  沐易臣站在她身边,手中拖着一个精致的化妆盒。
  给女人化妆这种事,他不太懂。
  不过,他愿意为了她,慢慢学习。
  并打算,在余生的每一个清晨,坐在落地窗前,这样为她画眉。
  童年时期,沐易臣听过这样一个典故。
  相传,古时候有一个大臣,名叫张敞。
  平生聪慧过人,十分有才能。在朝堂之上议事时,常常引经据典,提出的想法也颇有见解。
  因此,得到了大臣的敬佩,皇帝也极其欣赏他的才华。
  在他小的时候,特别调皮。一次丢小石头子玩,不小心砸中了同村的一个小女孩儿。
  女孩眉角上,立刻流了血。张敞一看闯了祸,就迅速逃走了。
  长大之后,他做了官。回家看望父母时,听家里人说,当初那个被他用石子砸中的小女孩儿,由于眉角上的伤疤,一直都没能嫁人。
  于是,他上门提亲,二人结成了夫妻。
  婚后,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从成亲的那天起,张敞便每天为妻子画眉,细心地为她遮住疤痕。
  久而久之,他画眉的技艺,渐渐娴熟起来。
  张夫人外出时,其他小姐夫人都觉得,她的眉毛画得好看,纷纷效仿。
  后来得知,是她丈夫亲自为她画的,都非常羡慕。
  有几个和张敞关系不好的人,到皇帝那里去打小报告,说他举止轻浮,有失体统。
  皇帝问张敞,听说你每日为妻子画眉,可有此事?
  对此,张敞回答得十分坦荡。
  他说,没错,可是夫妻之间,在闺房之中,还有比画眉更多的玩乐之事呢!
  我并没有耽误该做的事情,只是每天给夫人画个眉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帝听完之后,觉得他言之有理。。
  这个故事,是沐易臣很久之前听到的。
  当时他还小,并不能理解张敞的做法,不过对于画眉的故事,他一直记忆犹新。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理解张敞的心情了。
  能够一生一世,为心爱的人画眉,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要替赵冬寒画眉,让她出去的时候,也被其他女人羡慕。
  沐易臣单手背在身后,极具绅士风度地问了一句:
  “小公主,我给你化妆,好不好?”
  “好。”
  赵冬寒垂下了眼睑,从善如流地说。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可她十分清楚,即便她说不好,也是没用的。
  男人的询问,不过是象征性的。
  与其说是征求她的意见,不如说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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