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端午节妖风起

  端者,始也。午,日在中天。所谓端午就是暑天的开始。
  原来这中洲也有端午节气,尤其是荆州有大小端午两个节日。小端午为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大端午为每年农历五月十五日。
  当然,中洲没有屈原,所以也没有赛龙舟、吃粽子这样的习俗。
  这里的端午节其实也是一种农业社会特有的习俗。因为在南方,五月中旬正好也是农民最繁忙的时节。
  所以在绝大多数人都从事农业生产的时候,在这个时间段几乎所有劳动力都必须下地干活,其他事情就此停滞了下来,不放假也不行。
  而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不从事农业生产,所以这大小端午就渐渐地就演变成一种节日,就连铁山学院也放了十天假。
  其实我们这个世界而是如此,我们,不仅是天朝也包括西方,大多数节日都和农业生产有关,因为欧亚大陆和新大陆本来就是以农耕民族为主。
  比如说西方的耶诞节本来是,异教,也就是罗马多神教的农神节。既然农神节为名,这就可以看出这本是农业社会庆祝丰收的一个节日。
  当然,像什么情人节这样的歪门邪道,完全是工业社会的人吃饱了没事干才流行开来的。
  这个时候,柳无瑕关心地问道:“黎师兄,你是回去看望家人吗?”
  黎子昇回道:“是的,柳师妹。我们这次回去还要把家母和幼弟也接到铁山城来。”
  柳无瑕听了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神色却是一黯。
  少年正有点不明所以,幸好旁边有人岔开了话题:“社长,这是您明天的行程表,您先过过目。”
  说话这人正是铁百强,自从擂台赛之后他除了《先锋报》社的业务部长以外,还自动兼职当起了黎子昇的专职秘书,而且很是认真负责,任劳任怨。
  少年从自己“秘书”手中接过一张纸看了起来。
  这铁百强还在他身边给他解释了起来:“社长,明天上午是十三叔的打捞公司开张,他请您一定要出席。中午是我们少年先锋队成立以来第一次全体大会和聚餐,我已经把百禽楼给包下来了。下午……”
  胡运宏插口道:“黎师兄,明天下午我爹可是和你约好了的啊!”
  黎子昇对胡运宏点了点头,转头向着铁百强说道:“把明天下午的日程给取消了,我和胡老伯约好了。”
  他又对其他小伙伴说道:“柳师妹,老萧,老胡,小铁,嗯,还有百虎学长,你们都是先锋队的干部,明天中午要早点到啊。”
  少年把手背到身后,“语重心长“地道:“大家要知道,当干部吗,就要以身作则,尤其是我们少年先锋队的干部,那更要……”
  “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聚在那里聊什么呢?还有你,雷公。别以为你杀了一个先天就了不起了,还不快点过来练习!”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原本不那么严厉的桑天厚桑大师范自从擂台赛之后,反而对少年严格了不少,当然私下里也给他开了不少小灶。
  黎子昇也是知道好歹的孩子,知道这位桑师范对自己确实不错。所以根本不敢也不愿意顶撞他,只能向几个好友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径自走到一边开始打起拳来。
  而此时少年在黎山村的家中,则是一片繁忙。
  女主人武八妹不但要安排田里农活,还要准备搬家。
  这次黎昭昌要把家人全部搬到铁山城,当然也有他的思量:
  其一,如今他也算家大业大,事业上了轨道,自然需要一个主内的夫人来管理家中的事物。而且他现在的事业重心完全倾斜到了票业之中,粮食生意变得可有可无起来,自家田地中的产出更是无足轻重。
  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还要忍受家人分离,岂不是得不偿失?
  其二,就是为了自己两个儿子。对自己长子,黎大东主自认已经是管不了了,只能让自己妻子以情动人了,给这批脱缰的野马上个龙头。而且现在看起来,黎子昇天资卓异,还有贵人扶助,前途不可限量。自己那点产业自然就要未雨绸缪,找一个继承人。
  小儿子黎子仁自然就是他的第一人选。那不放在身边悉心教导怎么成?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安全因素。自己长子废了衡阳派门主刘观山的爱子,杀了黄龙洞少门主还气死老门主,再加上自己家和荆南粮会之间的龌龊。到现在还没人找他们报仇,黎昭昌觉得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他可不愿意再赌自己的运气了。
  事实是,黎昭昌猜对了!
  荆、扬之间的云梦泽经过去年那场大变之后,至今仍未恢复元气。岸边的乡民要么死于水灾,要么逃荒出外至今未归。
  那些上好的湖岸地也没有人来排水,如今仍是一片泽国。许多本来欣欣向荣的村庄,现在成了杳无人迹的死地。
  不过也有村庄已经恢复了本来热闹的景象,云梦泽东边靠着湖汊的这处小村落就是如此。
  只是里面的村民有些不妥,看不见老弱妇孺,反倒都是些精壮汉子,手中拿着的器械,不是用来耕作的农具,而是拿来杀人的兵器。
  原来这里并非是原本主人归来,而是有了鸠占鹊巢的恶客。
  在村中最齐整的一处屋舍内,正有人在给两幅画像上香。
  这两幅画像分别画了一男一女,或者可以说那画上的是一位男性妖神和一位女性妖神。
  左边画着鸟头人身的妖神,身上穿着的是纹饰着红日图案的皇帝衮服;而右边那位女神头戴凤冠,身穿绘制着周天星辰的瞿衣,不过她露出来的脸和豹子完全一样。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位便是倾天之役之前统领妖神的东皇和西母,妖神们的帝后!
  而现在中洲拜祭妖神的自然也就是太平道,这个被黎子昇认为是逆潮流而动的宗教组织了。
  上香之人却是个带着一顶黑色帷帽,让人看不清容貌的矮个女子。
  她不让人看清脸面估计并非是害羞,因为她身上衣服花哨得不得了。
  这女子上身广袖锦衣,下身宽幅百花群都是颜色缤纷,绚丽得夺人耳目。
  不过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她玲珑的身段更加婀娜,行动之间扬起的广袖裙幅让她如同一只在翩翩舞动的蝴蝶。。
  她上了香正在默祷,就听到外间有人轻轻地敲门,恭谨地问道:“将军,您在里面吗?”
  如果是看过《太平经》的黎子昇听到这个称呼,他肯定会大吃一惊。太平道中的职衔都已军中称号来命名。
  彭家夫妻只是最底层的鬼卒,而能被称之为将军的人物,那是可以总领一州教务的太平道高层!
  那女“将军”一挥袖子,两扇门自动打了开来,她并没有回转身子,开口淡淡地问道:“余校尉,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清冷,可是话音柔丽,不同于九姑娘那种直接挑动人情欲的骚媚入骨,而是有一股慵懒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间。
  进来那人也是一条昂藏的八尺大汉,可是在这个身形比一般女子还要矮上几分的“将军”面前丝毫不敢作色,而且看上去畏惧大于尊敬。
  他先作了个揖,然后才语调肃然地说道:“禀报将军,衡阳派那边又派人来催了。”
  彩衣将军把手放了下来,拂了一下袖子,转回头来问道:“哦,又是黎家那件事吗?”
  “将军明鉴,正是攻打黎山的那件事情。”
  那女子轻哼一声道:“哼,他们催得倒紧,以为我们真的是他们的狗了!上次折了彭家夫妇,他们还嫌不够?”
  她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正好我们需要进行血祭,如今也算是顺水推舟。你答应下他们,说我们这个月动手就好了。”
  彩衣将军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九尾狐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余校尉不敢怠慢,回道:“禀报将军,铁山城的消息已经到了。”
  “哦,那边说了些什么?”
  “那边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这黎家父子将在五月五日离开铁山城回往黎山,应该并无高手随行。”
  “这家人真是不知死活,以为背后的铁家真的是无所不能吗?恶了荆南十三堡中的衡阳派还这么大咧咧地单身出城,真真是可笑啊可笑,嘿嘿嘿。”女子笑声欢畅,却透着一股冷意。她笑声一收,“黎山那边布置得怎么样了?”
  “回将军的话,岳鬼卒在那里经营多年,早就安排妥当了。目下他那边就是缺了些人手。只是……”
  “只是什么?”
  “他这次买下来,奉献给将军的那个黎家六阴女好像有点波折。”
  “什么波折?”
  “那家人肯出两倍的价钱赎回去,而且他们背后还有黎族撑腰。”
  “真是没用的东西!不过不要紧,整个黎山村我们都占了,何况这黎家的六阴女?”
  “将军说的是!”
  那女子想了一想,吩咐道:“好,那我们这次就分头行动。省的黎家父子到了黎山搞出什么幺蛾子。”
  “半路上截杀黎家父子就由本将军带队,听说黎家小子身上有一件神器,连衡阳派门主的三儿子都吃了大亏,几乎成了废人……如果衡阳派此言是真,又将是我太平道的一大助力!”
  “余校尉,你带着其他人就去岳鬼卒那里,把黎山村给监控起来,只许进不许出。还有,先派几个人混进黎山摸清情况就好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明白了吗?”
  “最后一件事情,务必看好龙家那个孩子和他那头白蛟,此次血祭事干重大,容不得有半点失误!”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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