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诗会

  刘从嘉自然只能怒气冲冲地告辞,顾遥在宋问面前寒暄一阵子,又商讨了拜师诸事,才算了了。
  第二日各位学子才带着行礼赶来,将住处安顿了,这才开始正式上课。
  因为是宋问的小弟子,其余人也抬举她,给顾遥在南面的紫竹舍最靠外那里安排了一间寝室。
  一推开窗,外面便是一片青山,烟环雾绕,苍苍莽莽。
  不知道是因为身份特殊,还是刘从嘉的朋党排挤,竟然没人愿意和她一个寝室。
  分寝室钥匙的小郎君一脸无奈地看着顾遥,最后只得交代道:“看开点啊,都是少年人嘛,山不就你,你就去就山嘛,多找他们玩玩。”
  顾遥玩着钥匙,也挑着嘴角笑道:“是这个理啊……莫非还有比我更惨的啊?最后就到山没有?”
  小郎君一噎,讪讪摆手道:“哪里那么好就的,不过最惨的,开始也没郎君您惨啊。”
  一进学院,诸生避退。
  一分寝室,赶忙调换。
  就算惨,也得有个循序渐深的过程好吧。
  这位顾郎君,一开始便这般厉害,怕是潜力颇高,以后约莫得是最惨的一个了。
  不过瞧着,性情还可以啊,x也不晓得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寒暄一阵,送钥匙的小郎君也走了。
  顾遥一个人对着窗户吹风,里面也是静悄悄的,空荡荡的也没什么碍眼的。
  她很满意,在外读书最难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了。
  书案就对着窗户,顾遥抽出一本书,对着窗户便看起来,一时间又浑然忘我。
  ――直到一只打磨得圆润的铜丸破空向着顾遥的脑袋飞过来,发出急促尖锐的胡咻声。
  她被惊的整个人一冷,下意识地往边上一偏,铜丸擦着她的额角飞进来,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就算是侧着擦过去,也擦出一道血印子来了,疼的顾遥咝了一声,只好用手捂住额角。
  “抱歉抱歉,实在是不晓得这里有人,可砸到了?”有人朗声道,远远地就能听清他的话。
  顾遥挪了挪手,这才看过去,原是窗子的斜前方有一群人,地上更是设着矮案,案上有酒肉糕菜,狼藉一片。
  几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或坐或站地围在桌岸前,地上还横着一把古琴,一炉沉香也袅袅升起。
  “虽不严重,可确实砸到了。”顾遥眼里浮起点笑意来,瞧着他们微笑。
  见顾遥的神情,又是这样的言语,自然晓得顾遥不计较,开始说话的那人朗声一笑,道:“想来是新来的师弟,可要过来吃一杯,算是赔礼!”
  几个人都是一样的衣裳,是沧浪书院的院服装,可见确实是师兄一辈的人物。
  说话那人剑眉星目,额头宽阔,一张脸也是棱角分明,神态恣意洒脱,身材亦是高大挺拔。
  顾遥觉得,约莫是个性情不错的,当即道:“好啊,不过师兄莫嫌弃某不讨喜。”
  陈知一愣,俊朗又和气的小郎君,瞧着便觉得很是讨喜啊,说什么不讨喜。
  只当顾遥是客气,不甚在意道:“哪里不讨喜了,我便瞧你很是顺眼。快些过来吃酒!”
  顾遥一按窗台,用力一提身子,便一个腾空,从那窗子里跳了出来。
  一拂衣摆,便大步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见顾遥走近,一群少年郎就开始起哄,嚷嚷道:“陈兄啊,这样俊俏的一个小郎君,就被你生生弄破了相,这可不行啊!”
  陈知也看到了顾遥脸上的血痕个,见雪白漂亮的面皮上有这样的败笔,一时也极为不好意思。
  顾遥坐定了,才嘻嘻胡笑道:“皮相罢了,好看不好看,有什么妨碍,瓤好便是了。”
  众人嘬然哄笑,笑得东倒西歪道:“真是有趣,这才第一次见面,便这样自夸。”
  这里是沧浪书院,靠才学考进来,众人都穿一样的衣裳,一样的老师一样教,单纯相交。
  就是初次见面,也能不拘礼地胡乱玩闹。
  顾遥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陈知是性情中人,和陈知相交的也是性情中人,所以一大照面便胡闹起来,半点不生分。
  三两句话,顾遥已经被逼着灌酒了。
  可她前世那个身子酒量不好,这个身子嘛……她也不敢随便尝试,喝酒太误事了。
  越是不喝,就越是逼。
  乐趣便在劝酒里。
  顾遥被逼得没法子了,只得煞有其事地嚷道:“咦,那是什么?!”
  便往后一指,自己赶紧挪了个地方,不要真的被灌了酒。
  谁知诸人一转过去,便发出一声惊呼,赶忙站起来奔过去道:“林兄厉害!”
  顾遥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脊背上,不由得浑身发冷,才也看过去。
  是抱着一捧荷花荷叶的林治,墨发玉面,眉目清雅如画,被日光一照,在光里显得虚无缥缈。
  顾遥知道林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可她没法子说什么,只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那边陈知的声音已经响起来,十分喜悦道:“酒喝了,肉吃了,荷叶到了,总可以写诗了罢?”
  所有人都叽叽喳喳起来,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
  顾遥在想,自己当着林治的面再翻窗回去,会不会有点不好,毕竟这是原身的心上人。
  在心上人面前,应该矜持一点。自然,是替原身矜持。
  “诶,师弟啊,要加入清渠诗社么?我们诗社可都是才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尤其是,京都第一才子林治都在呢。”
  陈知咧着一口大白牙对顾遥道,手里十分潇洒地握着大号的狼嚎写字,笔墨酣畅淋漓,大开大合。
  因为陈知的话,林治都不自在了一瞬,更别提顾遥。
  可是顾遥还是觉得自己和林治撇清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只装作不认识林治,也笑着对陈知道:“才疏学浅,作诗还是免了,再读些书再来叨扰师兄罢。”
  陈知有些不快顾遥拒绝,可是也没有强留的道理,到底不好意思继续说。
  可抱着莲荷的林治却忽地出了声,淡淡道:“今年招收的魁首,才华自然不差,有什么好推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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