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_分卷阅读_267
潘小园一闪身,躲过阳光底下的一注唾沫。店铺名义上的主人是燕青,此时正在外面做开业宣传呢。她不敢慌乱,朝几位公人一福身:“大哥们有何贵干……”
身后门板声响,却是武松闻声出来了,站她身边。潘小园心里又是一慌,赶紧使眼色让他回去。不怕让人认出来么!
武松却不理会她,开口:“我家老板外出未归,几位有事?”
万一来者不善,难道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应付?东京城里贴的通缉犯头像那么多,谅这些城管脑子里也没绷这根弦。
几个公人果然不认得他,见出来个人高马大的壮士,也不敢太颐指气使了,回复正常的口气,说:“你们这店,是新开的?可交税了没有?手续齐不齐?拿出来给我们看看!缺一样,要罚钱!”
潘小园这才明白了,安安稳稳地答道:“回几位大哥,我家的铺子是在汴河大街吴家过卖牙行刚租下的,租房的税款已经付过了。市易经营的税费,照例是年末付清,我们这儿都留着文书呢。”
说完,赶紧让武松回去,自己从账房里拿出一摞整整齐齐的文书,摊开来,手印儿花押一样不少,各个条款一览无余。
“我们都是合法经营的老实人……”
几个公人翻翻拣拣的看了一遍,没瞧出什么漏洞,互相哼了几声。
潘小园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是看着新店开业,因此前来打一回秋风。倘若开店的恰好有什么偷税漏税,又或者文书不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开罚单。
好在她和燕青都是细心的,手续办得毫无瑕疵。当然还不忘搬出那些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件。几个公人挑不出问题。但随后又开始聒噪。
“过两天元宵,你们别忘了结彩悬花,张挂花灯,就算不赛花灯的,也不得含糊!否则,到时候你们这儿黑漆漆的,上面罚下来,兄弟们可不手软!”
元宵节庆典将至,政府规定,十四到十六日,连着三天长假,全城商铺自然张灯结彩。想不到这还是项死命令,面子工程,不挂灯还得罚款。
潘小园连忙应承了。转念又想到,那个被扈三娘从高衙内手上救下来的猫奴小娘子,还邀请她们元宵赏灯呢!不如哪天去拜访下,让她来店里坐坐。
应付了公人大哥们,又知道这第一次绝不是最后一次。心里一动,赶紧伸头去店里,招呼孙雪娥:“大厨,灶上有点心没有?快给几位官爷拿来尝尝!”
几个“腐皮酥”捧出来,笑嘻嘻地一人分几个:“小店新张开业,几位大哥帮忙尝尝,这口味的点心,还过得去?……”
几个公人总算没有空手而归,夸了几句,一边吸溜口水,一边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潘小园一个人,满脑子充斥着一个新念头:“每月的支出预算里,还得划一笔喂饱当地城管的钱。”
乔装改扮,带了郓哥去白矾楼。那流香四溢的银瓶酒,武松还眼巴巴等她买回来呢。
本来几步路的事儿,却堪堪一个时辰没回来。武松早坐不住,想找燕青给他也化个装,就要出去寻。谁知燕青正在外面居民区里做宣传呢,一时半会找不到。
武松直接运用职权,调兵遣将,周通、董蜈蚣都派出去找。人还没出门,听得门口一声轻笑:“哎唷,我竟然去了这么久?”
几人同时奔到门口一看,潘掌柜回来是回来了,怎的身后辘辘的,还跟来一个车队?
车是平头车,比太平车儿略小,辕内一头牛,项负横木,人在一边,牵着牛鼻子。整个巷子里顿时充满了丝绸之路的气味。
车里载的是酒梢桶,有一个漏了,酒液滴滴答答的从靥口里流出来。潘小园回头一看,脸色一沉:“大哥,这一桶得算我半价。”
那几个赶车的擦了汗,检查一下那桶,也没二话,还道了句歉,然后说:“娘子,这货款……”
郓哥趾高气扬的在后面“殿后”,远远见着贞姐,大声使唤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嫂子进货了,快去拿钱!”
武松惊愕不已,随后感激涕零。本来让她买个三五斗就好了,这一桶一桶的,是几个意思?
潘小园见他犯愣,扑哧笑一声,直接从店里拿出个碗,酒桶靥口拔开塞子,接一碗,塞他手里:“怕你路上没酒喝,这些都给你带着。”
武松一怔,才听出来是开玩笑。
这时候燕青也回来了,见着店门口车水马龙酒成灾,目瞪口呆。
“表姐,你……”
潘小园朝他笑一笑:“我低价进了些酒,每桶两贯半,这里一共八十桶。白矾楼里那些存货,基本上让我买光了。回头再跟你解释。”
燕青眼睛直了,掰着指头数车上那些桶。每个车上似乎是堆了十桶,有的是十二桶。这一共来了六七辆车儿,一共就是……就是……
算了,就按她说的,八十桶。
而其他人更是惊讶得没边儿了。都知道这酒桶是正店酒楼里的标配,一桶大约三十斤,合着每斤她花了将近七十文,简直比市面上大部分酒都要贵!
八十桶,每桶两贯半,一共二百贯整……不算那个半价的,加上给车夫们的辛苦钱……
都知道她是管钱并管事的,除了武松质疑一句,别人也没敢有二话。贞姐开了箱子,周通、董蜈蚣、郓哥,连同几个送酒来的小厮,大家已经吭哧吭哧的开始搬钱了。酒桶卸下来,钱装在车上。
几个车夫谢了刚要走,潘小园挥手叫住:“慢着!钱财过手,烦请大哥们签一下收据。”
酒店里,大伙看着占了满满大半个货仓的酒桶,面面相觑。
一下子扔出二百贯钱,潘小园也有点紧张,解释:“白矾楼在低价出存货,卖的不只这一种酒。但其余的我也不熟悉,咱们也没那么多钱买。只有这银瓶酒,武二哥既然说好,那必定差不了。我让郓哥去问了几个附近的人,都说这酒确实是贱卖,眼下卖九十钱一角,但原价要九十五,有时候供不应求了,还涨到过一百钱以上,算是东京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我想着……这个、白矾楼着火,毕竟是稀罕事,机会错过了可惜……”
大家仍然面面相觑。正店虽然卖酒,但批发和零售是分开的。银瓶酒是独家特产,向来只做零售,而批发的低档酒,价格更便宜些。她这是用零售价,买了批发的量?
看着还有人不太理解,郓哥一挺胸脯:“这是我跟嫂子一块儿决定的!这叫做投机倒把,囤积居奇!这酒咱们先屯着,回头卖出去……
贞姐终于忍不住反驳一句:“不是做过顾客定位了么!咱们店里,主要吸引的是平头百姓,谁会一边吃胡饼,一边喝九十文一角的好酒!”
郓哥朝她瞪眼,“这你就不懂了,就算咱们不在店里卖,挑到白矾楼门口卖不成么?”
“你还敢去跟白矾楼抢生意?人家给你打出来!”
两人顷刻间吵得面红耳赤,一齐看向潘小园,等她评理。
潘小园有些脸红,实话实说:“你俩说的都有道理。我今日决定得急,却没想着这些酒到底卖给谁。但这八十桶,都是我低价抄底,全东京找不出更便宜的价,往后总不会亏了,大家相信我。”
……
这话说得几近无赖。但她以往在梁山的“业绩”摆在眼前,大家还都不便再出言反对。毕竟钱都付了,收据也签了。
武松首先表示支持:“就算卖不出去,我买了喝。”
周通想起个词儿:“这叫‘商机’。”
贞姐:“不亏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