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无独有偶

  后来外面也隐约有些关于药膳的风声,更有甚者,有些人直接求到她跟前,想让她开一些药膳给家中的老人妻子幼儿调理调理身子。因此,青囊医院不得不另开一个关于身体调理的科室——药膳科。
  这是谢如沫始料未及的。
  刚开始那些研究人员不知道,当他们第一次体检时发现给他们体检的是家主和少主时,都愣住了。如此一来,基地的成员干活更仔细和认真了,心中都驻守着一种为了主家不惜肝脑涂地的信念。
  “你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是的,少主,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和观察,我们发现一些怪事,基地周围,特别是靠近暖炉热源的地方,竟然有绿植冒头。”
  这大冬天的,整片山林都光秃秃的,他们基地周围竟然有绿植冒头,而且生长速度还不慢,怎么看都很怪异,让人心里发毛。
  “还有,您让我们用小白鼠测试,小白鼠们成批成批地死亡,寿命缩短了一倍不止。不过,放进实验室的小白鼠们就跟成了精差不多,不仅懂得分配水和食物,还懂得拉帮结派打架斗殴。”
  小白鼠成精,意思就是它们变聪明了?
  植物疯长,小白鼠成精,然后寿命缩短:谢家嫡系子弟寿命短暂,却在医学天赋上的惊才绝艳。
  两者何其相似,谢如沫总觉得这里面有着若有似无的必然的联系,似乎那一份与众不同的惊才绝艳是透支了生命得来的一样。
  植物疯长,小白鼠短寿成精,无一不在明示着这天石令有催生的效果,原来它的效果是促进加速细胞分裂吗?而且还能刺激脑细胞,让人更聪明吗?似乎天石令的作用的确如此。
  思索完毕,谢如沫交待了谢昆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才让谢明秘密将人送走。
  谢如沫接着又陷入了沉思,她在思索武成帝的意图。
  如果是这样,武成帝究竟想要什么呢?要一个更聪明的谢家,谢家成员都是往医学上发展,这些聪明才智会往这方面做更深层次的研究,难道武成帝是想谢家在医学上达到更高层次的水平吗?
  联想到她之前对武成帝重生的猜测,如果她是他,四十而亡,不排除病死的可能,那么重生后,要么就抬着捧着谢家,哄着谢家往他病的那个方向研究。而他天性的多疑,外加上一世的经历,都让他无法轻信于人,并且将把柄交由他人手中,所以他这样算计谢家,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咯?想以最小的代价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顺便规避他认为的风险。
  可不管怎么样,他也得将研究方向透露一二。
  或者说,他想延年益寿?多少皇帝到了年迈之时总幻想着长生不老,武成帝能免俗吗?怕是不能。但她更倾向于前一种猜测,后一种猜测,得等到人年老体衰了才会有这种恐惧与想法,武成帝不可能如此早的布局。而且他前世如果真是四十病亡,不可能连这个病的坎他还没过就想着延年益寿的事。
  “祖父,这些年来皇上有没有明示或者暗示咱们谢家往哪个方面钻研医术?”
  谢如沫的思路很清晰,只要能找出这一点,就能从侧面印证她的猜测。不然他费了这么老大的劲,难道就为了悄无声息地收割完谢家嫡系的性命吗?如果是这样,真的很不符合常理,这样的计算是足够隐秘了,但时间拉得太长,不免有节外生枝的可能。如果他没有别的目的,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谢老爷子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至少他伴驾的时候是没听武成帝提过的。
  听到这个答案,谢如沫是有一些失望的。她总觉得自已的推测方向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但总有那么一两处没想通。
  突然,她灵光一闪。是了,如果他提都没提,那么就是,他想要的,和谢家之前或者后来的研究方向已经不谋而合。
  如果是前者,他曾隐晦地向谢家提过研究方向的话,查一查,或许会有蛛丝马迹,也能从侧面印证她的猜测。如果是后者,他还赐下这天石令,是担心谢家嫡系还不够聪明无法在他心中规定的时间里给他想要的结果吗?太丧心病狂了。
  这些年谢家花费精力最多的研究就是脏腑的研究了吧?毕竟谢家嫡系都死于脏腑的衰竭。
  谢如沫的脑子在高速地运转着,难道武成帝前世是死于某个脏腑的衰竭吗?
  “对了,近日来我整理和翻阅了你那些叔伯长辈的生平资料,发现了一件事,武成帝似乎偏爱在医道上天赋出众的子弟,时常招他们前去伴驾。从他们对于伴驾的叙述中,倒是有提到今上时常忧虑我们谢家嫡系出现的身体状况,让我们谢家多关注脏腑的疾病——”谢老爷子想,谢家嫡系大多死于脏腑衰竭,谢家怎么可能不重视?即使他不说,谢家对脏腑类疾病也是投入了很大的金钱精力去研究的。
  谢老爷子的话无疑印证了她的猜测。
  啪,谢如沫一击掌,就是这个了!脏腑类疾病吗?心肝脾肺胃肾哪一个是他比较关心的呢?
  谢如沫将自已的分析告知谢老爷子,直把谢老爷子恨得咬牙,“这个狗皇帝!”有事你好好儿说不行吗?你是皇帝,让谢家往这个方向研究,谢家能说不字吗?他就是疑心谢家会不尽心!
  是啊,狗皇帝,武成帝的手段真是太血腥了,完全不将人命当一回事。
  “如果武成帝真用这么隐秘的手段达到自已的某些目的,那么无独有偶,这样的手段不会只对谢家用。祖父,你仔细想了想,别家呢,有没有天石令引发的异常现象?”
  谢如沫将自已的想法一说,
  谢老爷子一愣,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他还沉浸在对武成帝的恨意中不可自拔,自家孙女思维已经横向发散了。再将她所说的话过一遍,是了,无独有偶,用这样的手段达到目的,武成帝一定很自得,那么这样的手段就不可能只用一次!接着他拧眉思索。
  不过她觉得,如果武成帝还用天石令这一招,那么一定会更隐秘一些,出现两三家和谢家一样遭遇的世家,太引人注目了。谢如沫这么一说,方向又更明朗一些了。
  “不无道理。”谢老爷子甚是赞同,“此事还须细细查访。”
  谢如沫点头,武成帝算计他们谢家这一手腕太高轩了,谢家嫡系几近灭亡,才察觉到不对劲,别家呢?恐怕被算计的人都还没察觉出来异样。这些人家都有可能是他们谢府的盟友,先找出来再说,要怎么做,具体再看。但首先不能打草惊蛇,让武成帝警醒。
  武成帝现在还不知道,自已前些年布下的暗招已经被人掀开了个底儿,并且已经暗中形成了漩涡,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波涛汹涌。
  正月初八,天霁雪晴,宣动土宜远行
  谢如沫等在大门,为了保暖和行事方便,她里面穿着的是藏蓝色缠花褙子,外面系着一件素色锦缎镶缀蓝狐毛内里及踝披风,一副外出的妆扮。
  随从们尚在府内归置行李和整理马车。
  巷子里传来欢快的童谣,“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挂花灯,耍狮子舞大龙,圆圆的汤圆碗里盛......”
  听着这欢快的上元节童谣,谢如沫笑,“这才刚过了春节,就盼着元宵了。”
  “小娃儿嘛,都这样。”丁香也笑,然后不住地看向门内,“明管事怎么那么慢,少主,要不要我进去催一催?”
  丁香看着少主因等在外头,被冷风吹红的鼻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谢明的磨蹭劲儿。
  谢如沫拢了拢手,笑,“不用去催了,这不来了吗?”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国医府的中门的门槛被小厮们迅速搬开,此次出行准备的三辆马车依次排开,徐徐而出。
  此次出行,谢如沫本不欲张扬,奈何留意国医府动向的眼线太多,加上京城实行宵禁,悄然出行是行不通了。既然如此,那么一切掩耳盗铃的离开方法都不需要,他们就光明正大的出发。
  此次出行,对外的理由是回汝阴一趟,这理由不突兀,毕竟汝阴的药材种植园地的项目让谢家的管事们入股一事在京城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她带人前往查看这个谢家的新项目也是说得过去的。
  况且此次出行她不仅带上了谢英这位新任的大总管,还有另外几位中层管事也一并带上了,戏是做得足足的。
  随着三辆马车一停在国医府门前,这路就窄了,恰好此时从小苍驶来一辆中型马车。谢府这边还在归置行李,不便相让,仅剩的路不足以过一辆马车。
  谢如沫刚想使人上前打声招呼让对方等一等再过,对方倒先主动退回巷子里停下了。
  谢府这边速度很快,“少主,人都到齐了。”
  谢如沫看看天色,“那就出发吧。”
  突然,旁边响起一道少女的声音,“少主,这盏花灯送您。”
  嗯?谢如沫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眼生的小侍女。再看丁香,在一旁捂着嘴笑呢,看来她是认得这小侍女的?这盏花灯很小巧精致,带上也没什么。可她不知道是谁送的啊。
  这时谢明也凑了过来,“你是王大姑娘跟前的小丫环吧?”
  王大姑娘,王叟的孙女吗?
  小丫头腼腆地点了点头,“少主,我们姑娘说将这盏花灯送给您,愿您一路顺风。”小丫头抬手将花灯递到她跟前,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少主,这是王大姑娘的一片心意。”
  谢如沫笑着接过,“替我谢谢你们家姑娘。”
  “少主,这是我家姑娘今儿参加诗舍赢来的战利品呢,你一路平安啊。”说完这句人就跑了。
  当谢如沫所乘马车经过那巷子时,她福至心灵地掀开一旁的帘子,正好和马车里的姑娘打了个照面,那姑娘似乎没料到她会掀帘子,瞪圆了眼,吃惊过后冲她抿唇一笑。
  说时慢去时快,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就驶过了那条不到两丈宽的巷子。
  “那位就是王家大姑娘?”
  “是的,那位就是王星月,是王先生的嫡孙女。”
  饶是谢如沫这双被后世无数美女荼毒过的眼睛见了王星月都有一瞬间的恍神,她太美了。她和礼仪大师苏婉是两种不同的美,一种如空谷幽兰清冷光华,另一种却如牡丹般雍容大气。
  谢如沫轻叹,幸亏她生在王家,而谢家又自成一派,不然她的美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掠夺对象。
  想到这两人的同时谢如沫深感责任重大,需要谢家这颗大树庇护的人太多了,但树下的人也在努力地维护谢家这颗大树,相互庇佑回馈吧。
  谢如沫没想到,她的忧虑一语成谶,
  王星月这朵鲜研的娇花,竟会招致毒手,在赋予了无数美好诗词的上元节里出事,让人痛惜扼腕。
  谢如沫刚出城门,多方人马就接到了消息。
  赵娴母女自然是扼腕无比,心生出了一种人算不如天算的感慨。只得一边暗中筹谋,一边让人留意谢如沫归来的消息。
  其余势力得知她前往的目的地是汝阴后,又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汝阴这一片土地上。
  反倒是武成帝哂然一笑,早知道天选之人能折腾了不是吗?
  正月的天气还是很严寒的,和北方的干冷不一样,越往南走,越是湿冷。那种湿冷是冷到了骨子里的感觉,仿佛连头发丝都是被带着水气的湿冷所冰封冷冻的。
  对谢如沫来说是久违了的感觉,这冷意还可以承受,但她带来的护卫中就有两人不敌这天气感冒了。幸亏谢如沫是大夫,还带了药,刚染上风寒就被两碗姜汤一把药丸子治好了,没有绵延入经。
  一行人快马加鞭到了汝阴,然后在谢英等人的掩护下,谢如沫带了护卫悄然离队,弃了马车走水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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