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可是,童心忽然在面前的大师面前,又哭哭啼啼起来:“我的孩子,你死的好无辜……不不……你说谎,你说的不是真的……”
  “啊……不要……不要……”童心开始疯狂地捂着耳朵摇头晃脑,“不……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为我孩子偿命。”
  莫幽的眼睛开始爬出血丝来,透着令人发怵的目光。陈甯紧紧拧着眉毛,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的鼻子里发出极长地冷笑着,蛰伏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像噼里啪啦的火苗,跃跃欲试。
  陈甯沉重地闭上双目,想用手捂住耳朵,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怎样可怖的真相。
  走道上空的亮着一盏灯,那缕昏黄细弱的灯光像列车一般从黑暗罩着她,又从她身上碾过去了,无情地碾进了她皮肤里,碾进了身体里那些深不见底的角落。
  她有些害怕,好像世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就像当初万念俱灰躲避追杀的时候一样。现在,只有靠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了。站在灯光下她忽然阴森森地咧嘴龇牙,似乎那灯光的列车驶进她的身体,又被争辉的月光拽了出来。她的心又变得空空的了。
  童心开始撕心裂肺般高喊:“不,我把她撞死了,她腾空而起,又狠狠砸在了地上,满身都是血,红红的,黏住了她的长发,染红了她的脸……”
  “乓!”门被莫幽奋力推开,他额头,脖颈全是细虫般的青筋,仿佛徐徐蠕动着,分分爬出来啃人肉吸人血。
  陈甯还没从恐惧中走出来,暴怒的莫幽已猝不及防地将那些符咒撕碎,大师的施法被迫中断,莫幽拽着童心的胳膊就往外拉,陈甯上前阻挡:“你不要这样,拜托等她完全清醒了再说,拜托了。”
  “不能这样啊,这样中断了会出大事的。你不是答应控制好情绪吗?”大师踉踉跄跄跑出来,满脸的惊惶。
  “滚!”
  他怒目而视,一脚狠狠踹上了陈甯的肚子,不带一丝犹豫。陈甯倒在路边,背重重磕在了花圃的坚硬上。
  她想站起来,可肚子剧烈地疼痛着,好似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来。而且,后背也疼得她汗津直流。外面响起了打架的声音,但很快就恢复了安静,像死亡到来了般。
  连丁博东安排在附近兼顾童心的人都被打趴了。
  深夜里,惨白的月光似乎有了力量,它灌着这座别墅,暗处的角落好像黑得更鬼魅了,隐隐有细若游丝的血腥味在蔓延。
  陈甯咬着牙龈,心中泛起一阵凄惶。她好像化为一只蝼蚁,四处逃窜的小小蝼蚁,而月光就好似庞然大物,它追赶着她,碾压着她。
  她逃无可逃。
  “妈妈……”
  声音从她的心里发出了,她硬生生疼得晕了过去。
  待莫幽后知后觉发现陈甯没有在他背后嚷嚷时,他才发现不对劲,心中充斥着漫无边际的恐惧。
  “将她关起来,等我来了再处理。”
  他将昏迷的童心丢给了手下,又折了回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陈甯双手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躺在了地上,像一只巨大的爬虫,因为恐惧害怕抱成一团。
  瓷白的月光泻在她的上半身上,好像太平间里那块惨白的布。可依然看不见她的面容,因为她自己将头深深埋进了脖子里。
  她的下半身被树木的影子遮住了,这么瞧着,整个人好像只有了半个身子。分外的凄婉。
  一腔恐惧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他奔过去:“喂,喂……你醒醒……”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他焦虑的声音沉入了角落的黑暗中,然后融入尘土里。
  他打横抱起她,确触到了她小腿部黏糊糊的东西,此时一股血腥味冲入鼻尖。
  她,流血了……
  等到医生的裁判时,彻底将莫幽打入了地牢,医生说:“腰部受到猛烈撞击,要做手术。患者小腹流血,子宫受到伤害,可能再也无法怀孕……”
  莫幽心一阵阵地疼,全身心都在颤抖着,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啊……”
  他的世界在旋转,落入了漫无边际九寒天雪地里,到处一片雪白,白的让人刺目。他看不到尽头,看不到一丝其他的颜色。他苍凉地跪在地上,问天问地问母亲:“你让我怎么办……”内心深处有那么一块裂开了。
  陈甯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入眼便看到莫幽胡子拉扎的下巴,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左脸颊上有厚厚的乌青,周身散发着颓败与无力感。
  “你醒了。”
  他沙哑的声音摧入陈甯的耳朵,陈蹙了蹙眉,动了动手指,感觉手和脚,以及整个身子好像都不受自己管了,嘴唇干涩,粘糊,她张了张嘴,发声却极其艰难,只是从喉咙间溢出那么点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别动,你做手术打了全麻,现在还没全褪去。”
  莫幽说话时,不自觉抓起了拳头。
  陈甯动了动嘴唇,莫幽连忙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童心被丁博东接走了。”
  只是从那晚后,童心就陷入了昏迷,不停地发着高烧。
  莫幽也陷入了两难,他总不能将童心劈成两瓣去祭祀母亲,更何况,她的女儿……
  他只能让人给她打营养针,完了又给她“施法”,可是,好像都没有作用,她就像受到了巫婆的诅咒,陷入了永恒的沉睡般。
  看着这样的童心,他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自己悬空了般,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黑洞里。
  丁博东来了,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你会后悔的,到时别来求我。”
  说着,带着一干人要带走陈甯与童心。
  “陈甯不能带走,你要带走她,就从我尸体上踏过。”
  莫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决绝,只知道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如果她这次被带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丁博东干眼瞪着他,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息:“如果我女儿再有什么闪失,你就等着陪葬。”
  莫幽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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