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公子
李诚禹开门进来，见妻子脸色发白，双眼通红，很是可怜，他心里一阵心疼。
“娘子，我……”
阿冬淡淡道：“相公不用多说，今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如果大嫂今后还是这么过分，那就不怪我不顾你和大哥的兄弟之情了。”
李诚禹也懂得妻子的苦，他常年在外经商，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妻子一个在操劳，大哥家里的光景他当然知道了，婆婆的为难，大嫂的责难，这十年来确实是累了她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阿冬诧异地抬头，她没想过一向帮着大房的夫君竟有一天也会替她着想。
李诚禹见妻子儿女都是一副神奇的模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过去都是我想岔，以为我们家肯吃亏一点，那整个家就能和谐相处，可是没想到……”
阿宜撇了撇嘴，哭着扑向李诚禹，“爹爹，大伯娘好凶，她总是抢我家的东西。”
李诚禹见幼女哭得这般凄惨，心中懊恼疼惜道：“都怪爹爹……”
就连一旁的阿信也开始抽抽搭搭了，阿冬抱着儿子又是一顿猛哭。
李诚禹哄了一晚上，才将三人哄好，又伏低做小服侍着阿冬大半晚上，才歇停下来。
走在大路上，苏素一脸寒霜，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王阿婆见苏素的脸色不对，又见苏青岚一脸害怕无助的模样，忙问道：“怎么了？”
苏青岚回想起齐氏那凶狠的表情，又看到苏素不停地哭，心里更是恨透了齐氏了，“有个坏女人欺负了阿娘，阿娘哭了……”
王阿婆搂过苏青岚，哄道：“岚儿不哭。”
苏青岚想上前拉着苏素的手，可是又害怕苏素生气，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苏素蹲下身子，笑道：“怎么又哭了，岚儿大花猫。”
“阿娘也不要哭了。”苏青岚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岚儿不哭了。”
王阿婆心急道：“怎么出去一趟，两个人都哭了？”
苏素只好将事情再将一遍，王阿婆听闻后，只是叹了口气，大齐氏的偏心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可是没想到竟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难为李二嫂子了。”
下午西斜时，一小人静静地趴在石桌上，生疏地拿着毛笔，认真地写着那一笔一划的。
苏素在厨房里看着，幸福地笑了笑，随即又专心地忙着手头上的事。
因着时间耽误了，而且池塘里的鱼日渐减少了，所以苏素决定减少鱼丸的数量，这次只宰五条鱼。
不过她可以另外琢磨其他吃食来填补，鸡蛋羹虽然好吃，但是实在是太耗费鸡蛋了，不太实际，得想一些好吃又大众化的食物。
时间有点仓促，苏素还是决定先卖鱼丸，过几天再琢磨卖其他吃食，忙到晚饭时间，苏素才将鱼泥准备好了，因着她打算明早给吴莲儿做鸡蛋羹，所以先做了一碗糖水待用。
又用铁锅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准备好好擦擦身子。
苏青岚一整个下午就喂鸡的时候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就一直呆着石桌前认真地练字了。
王阿婆心疼道：“读书虽好，但是也要注意身子。”
可是苏青岚不听，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白纸，手臂都酸软了依旧坚持着。
苏素笑了笑，“岚儿，阿娘让你刻苦，可不是让你日夜不停地练，而是有节制有目的地练习。”
苏青岚脸上迷糊了，“阿娘，我不懂。”
见他不懂，苏素换了一个说法：“就像你心疼阿娘睡不好，阿娘也会担心岚儿练久了会累坏身子一样，岚儿肯定不想让阿娘担心的，对不对？”
“恩恩，岚儿不想让阿娘担心。”
“那就好，那以后岚儿可要听阿婆的话，阿婆说休息的时候，岚儿就要出去走一下，放松一下，知道吗？”
苏青岚露出了天真的笑，“好，岚儿明白了。”
他本是见自家阿娘哭了，生气了，便想用功努力读书，哄阿娘开心，可是没想到自己用错方法了，不过下次他肯定能做得更好的。
“来，先吃饭吧。”
吃着那白花花香甜的米饭，苏素满足地闭上了眼，又喝了一口萝卜猪骨汤，更是人间美味。
王阿婆吃着香葱鸡蛋，脸上也露出一丝满足，以前一个人吃饭，现在三个人吃饭，真好……
苏素吃饱喝足后，抱着苏青岚出神道：“今日的事可是吓着岚儿了？”
岚儿本来就不是开朗的性子，她害怕今日的事会给他的心灵留下创伤，让他更加不愿意和外界接触了。
“没有，岚儿不怕。”苏青岚摇了摇头，“岚儿知道不是全部都是坏人的，就像阿信哥哥和阿宜姐姐就是好人。”
“岚儿真聪明。”苏素亲了亲他，笑道：“这世上好人坏人都有，但是岚儿却不能因为外面有坏人而整天躲在家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岚儿就不会遇到好人了。”
“不过当岚儿遇到坏人时，也不要慌，不要怕，只要你是对的，坏人是欺负不了你的。”
苏青岚轻应了一声，闷闷不乐道：“可是为什么李叔叔要帮着坏人？”
他听阿信哥哥说李叔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时他看到阿信哥哥的崇拜之情，对李叔叔也是充满了幻想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厉害的李叔叔却帮着坏人。
“李叔叔那不是帮着坏人，而是那些坏人联合起来欺负李叔叔了，所以李叔叔也被坏人欺负得很惨。”
苏青岚仰着小脸，还是不懂：“那李叔叔为什么会被坏人欺负？”
“因为李叔叔太善良，善良得没有自己的底线了。”善良得自己的家人都无力保护了……
苏青岚还想问什么叫做底线，可是他看见苏素出神地望着远方，便乖乖地闭嘴窝在她怀里。
收拾好碗筷和碟子后，苏素便在一旁的小炉子上煮羊奶，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大铁锅，平时都用来炒菜煮汤什么的，上面不免会很油腻，为了保证煮出来的羊奶没有那股油腻腻的感觉，她今日特地去了缸瓦铺里买了一个缸瓦小锅，以后它的责任就是每日煮羊奶。
又泡了一壶菊花茶，坐在树下和王阿婆闲聊着。
“阿婆，您先歇会吧，刚吃完饭可不能马上低头做针线。”
王阿婆抖了抖手上的被单，笑道：“现在快入冬了，你和岚儿的棉衣都没赶出来，我得加紧点。”
“这不急，慢慢来也行。”苏素望着空荡荡的屋内说道：“不过这炕是得请人来修补一下。”
又瞄了瞄屋顶，加了一句：“屋顶也得修一下。”
一下雨就会漏水，这可不行，一场秋雨一场寒，她得在天气彻底凉起来之前把房子都修好。
王阿婆扯了扯棉线，点头道：“我明日去村里找人帮你。”
“那麻烦阿婆了。”
苏素心里正烦着这个呢，经过上次的事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了，而且原主之前也是那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村里就没有相熟的人，也不知道找谁做事会比较可靠，不过现在有了阿婆的帮忙，那她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苏素便走进屋里将蜡烛点上，从房间里透着的光也能将院子照亮。
从厨房里将煮好的羊奶端上桌，三人捧着碗准备大喝起来的时候，门外竟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一男声响起：“苏家娘子在吗？”
苏素和疑惑的王阿婆对了一下眼，这都快晚上了，怎么会有男子找上门呢？
“你是谁？”
门外人回道：“我是今日市集上的那一位。”
苏素一想到姜牧，就会想到他那桃花眼，风流不羁的模样。
身形没动，只是隔空喊话道：“请问公子有事吗？”
现在已经差不多到晚上了，她一个独居的女人若放一个男子进屋，那她这名节是真的不用要。
姜牧在门外语气带着些祈求：“苏家娘子你先开门吧，我没有恶意的，我是有急事找你的。”
苏素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开门了，这大晚上的，难道他真的有急事？
院门一开，姜牧便大步踏了进来，仿佛迟一秒就又会被苏素拒之于门外。
瞧着姜牧四处乱瞄，苏素忍着心中的不喜说道：“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姜牧笑了笑，连忙吩咐手下从马车上搬东西下来，一袋袋的大米和一匹匹的丝绸都进了院子里。
“我回去想了又想，都觉得今日的事都是我的错，所以特地来向你和岚儿道歉的。”
苏素慌了，拒绝道：“公子言重了，今日的事就不关公子的事，怎么说是你的错了，道歉更是不必的，东西你还是快点搬走吧。”
如果让村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又会被说三道四的了，村人们最喜欢道人长短的了，还以为她傍上了哪个富二代的，刚走了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现在又来一个，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姜牧摸了摸鼻子，脸上略过一丝无奈，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没错的，可是马车上的某人非得逼着他来认错，连饭都只吃了一半就被赶来了。
如果苏素不肯收下东西，那等他回去了，某人的脸色肯定比冰块还要冷，他还是厚着脸皮让苏素收下吧。
快步踱到苏青岚身旁，看着石桌上的白纸，姜牧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不错，竟会给小孩子启蒙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农妇。
“岚儿开始认字了？”
苏青岚有点不待见姜牧，在他小小的心灵里，今天就是因为他，阿娘才会生他的气的，本不想回答他的，但是又怕阿娘不喜，便小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