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情

  每天下班的时候,医院门口都极少有人走动,只不过现在,却围了不少人,连下班的人要出去都有些困难。
  覃雨隔着那些人群见到了何惠玲的老公,他现在神情激动,正大声对那些围观的人说着。
  “大家来评评理,这家无良医院,导致我的孩子夭折了,前来找他们理论,竟然还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哪有这样推卸责任的?”
  先前在办公室见过的老太太,现在也附和道:“就是!我媳妇十月怀胎,全家都盼着,都宝贝着呢!医生说有危险要做手术,我们也赶紧做手术了,结果现在孩子没了,反倒说我们没听医生的话,哪有这样丧尽天良的!我的孙子啊!”
  老太太说着还嚎哭起来,惹得围观的众人都跟着指指点点起来。
  “看来私人医院果然还是不能来,这样一点保证都没有。”
  “我还签约交了定金呢!不知道能不能退啊!”
  众人叽叽喳喳地说起来,都是对医院不好的言论,覃雨站在门口,迟迟无法迈脚。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人?”程逸言刚下楼,就看到堵在医院门口的人,当然也顺便看到了正看着那群人的覃雨。
  可是不等他上前,身旁的刘思思就开始说起来:“跟你说,就是我上次说的额那个孕妇,她的宝宝夭折了,分明是她自己不听医生的话,作的。结果可好了,现在赖上了医院,我看啊,就是想要医院赔钱,所以正闹着。”
  起先覃雨还没听到程逸言的话,现在刘思思的话让她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到程逸言后,她又是一愣。
  他跟刘思思这样,两个人是……
  心头冒出那莫名的猜想,覃雨顿时有些慌了,她垂下头,脚步匆忙地往外走,也顾不上医院门口还围着那些人。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她不想再看到那一幕。
  只是要从医院门口那堵人墙里挤出来,还真是费劲。
  到了门外,看到从后门出来的曹敏,覃雨忍不住满脸黑线。
  刚才因为见到程逸言和刘思思,她竟然都忘了还能从后门走的,她还傻乎乎地从前门挤出来。
  “这些人还真是不要脸啊!不过现在这样,影响也太大了。”曹敏走到覃雨身边,看着那些正闹腾着的人群,忍不住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医院这次要怎么解决。”难道真的要理亏赔钱?可是这样不就代表承认是医院的错了么?跟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但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导致外面的人都不敢到医院来,这样也不行。
  “我们还是看看情况吧!医院也开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样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曹敏这样说,倒是让覃雨有了些安慰。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到这家医院来,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医院的一员,还是有种荣辱与共的感觉。
  “我要出去逛逛,你呢?要不跟我一块去吧!”不管是不是担忧医院的状况,毕竟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曹敏就是这样想的。
  只是覃雨还有些担忧,“最近出了这个事,吴主任让我们注意一点,等这件事结束了再去逛吧!”
  起先覃雨确实没有这个担忧,但是现在看到何惠玲的家人在医院门口都拉起了横幅,一个个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事还真是说不好。
  “哪有这样恐怖?在大街上还能把我怎么样了啊!你呀,就是操心太多。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免得你担心那么多,我都不能好好逛。”
  曹敏说着都不等覃雨有所反应,便朝着宿舍相反的方向走了,让覃雨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着急。
  “你最近确实不要外出的好,我看刚才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程逸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后方,覃雨吓了一跳。
  “你怎么……”覃雨瞧了瞧周围,就他一个人,并没有见到刘思思。
  “跟着你一块挤出来的。”程逸言倒是大方地承认了,只是他没说是因为覃雨往人堆里挤,他不太放心才跟着一块的。
  覃雨不想去猜程逸言的话里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垂着头,没再说话,只是心头却又出现了疑问。
  刚才他不是还跟刘思思一起的么,现在两人怎么分开了?
  “你现在要去哪里?我现在正好没事,可以跟你一块,至少也能放心一点。”天知道,要说出这样的话,对程逸言来说有多困难,他还得在心里祈祷着覃雨不要拒绝,不让他还真是无地自容了。
  “不用了,我不去哪里,要回去了。”覃雨两颊微红,飞快地看了程逸言一眼,随后又赶紧转身,以免被他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啊?这样实在是让她忍不住多想啊!
  “等等。”程逸言见覃雨这就要走,赶忙拦住她,“最近你还是尽量不要外出了,如果非要出去的话,我每天下班都过来,可以陪你出去。”
  “为什么?”覃雨原先还是低声说着,她的双手在身侧握紧,随后抬头迎上程逸言的目光,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之前莫名生气地跑开之后,现在又跟我这样的话?”
  这样体贴的话,不管放在谁身上都会多想吧?
  要是按照覃雨以前的性格的话,在自己的事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她完全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知道程逸言为什么要这样关心她。
  “这个……”看到覃雨那双澄澈的眸子,现在倒是换程逸言有些窘迫了。
  什么原因,他好像也没有认真想过,不过她说他之前莫名生气,难道她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生气么?
  无法答出后面的疑问,这个事情倒是可以说清楚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生气么?”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我不觉得我哪里得罪你了。”倒是他一直在得罪她吧?虽说上次杨护士长的事情,确实也算是帮了忙,但是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可一直都记着的。
  “……”程逸言显然没想到覃雨会这样形容,而且说起来,她好像真的一点也不知情的。
  “就是上次,你说不要我帮忙了……”说到后面,看着覃雨那不敢置信的神情,程逸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没等到程逸言说完,覃雨就问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生气了?”
  “那个……”
  覃雨的语气让程逸言突然觉得这件事好像没什么可以生气的,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那样生气呢?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为那件事生气。”覃雨好好想了一番,那个时候因为楚亦然说会帮忙去找崔敏君解决这件事,所以她才让程逸言不要再管了,而且那个时候她主要是担心会影响到程逸言。
  对于这点,好像完全没有必要生气吧?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他帮忙了?
  程逸言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了,他连连摆手,道:“不要说这件事了,还是先说说现在的事吧!”
  要是因为这个,让覃雨认为他是个小气的人,那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说到现在的事,他为什么会这样关心她呢?
  这个问题好像也找不到答案了,他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要关心她的?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都出现在心头,他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现在被迫面对这件事,那他还真是要好好想想原因了。
  “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不知怎么的,覃雨突然有些后悔问程逸言这个问题了。
  这样好像是她很在意一般,在意刚才他为什么会跟刘思思一起,所以才会想要他认真给她一个回应。
  等知道他会回答了,又能怎么样?
  或者说,到时候他的回答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会怎么样?
  一时间,她竟然不敢面对这个问题,甚至想要逃避。
  “诶?”程逸言想拦住覃雨,却又不敢,只因为他还没将那个问题想明白。
  而这一迟疑,覃雨也匆忙地往小区走了,程逸言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刚回到宿舍,覃雨还没喘匀气,手机就响了。
  看着屏幕上那个许久都没出现的名字,她有一瞬的失神。
  “喂?”
  “喂,小雨,你没事吧?我看到你们医院的新闻了,那些人都在你们医院门口拉横幅了,你最近千万不要出门。”
  电话刚接通,季尘就着急地说着,甚至恨不得现在就过来看看,她究竟有没有事。
  在听着季尘说话的时候,覃雨忍不住想,刚才程逸言好像跟季尘一样,也是担心外出的话,那些人会找麻烦。
  不过季尘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两人在福利院的时候,关系就最亲密,跟兄妹一样。
  那程逸言呢?
  这个问题又冒出来,这下怎么都挥不开了。
  “小雨?你有在听么?你现在在哪里?”季尘问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毕竟前一次两人在电话里,可算是不欢而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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