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调戏

  皇后的死带来了很多,就连往年寻京的百花宴都取消了。
  百花宴是外人鲜少见着皇后娘娘的时候,她很少露面,更是很少出宫,旁人就等着这一年一次的百花宴能见一见皇后呢,可皇后已不在,还能看谁去呢?
  苏惠瑶在映霞居院里摘了一只月季,带着怒气将它的花瓣一一揪去,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往年我因为是庶女不能到百花宴去,去年好不容易娘说动了爹爹今年带我去,谁知道那皇后还死了?百花宴取消,我还哪来的机会见那些勋贵公子啊?”
  刘妈妈在一旁劝道“姑娘生的天仙一般,还愁找不着好儿郎吗?赏花宴去不了就不去了,您去不了,憋的姑娘不也去不了不是?该是您的都是您的。”
  这些话说给苏惠瑶听格外受用。
  她站直了身子,手指慵懒的摸了摸头上的钗环“刘妈妈说的是,凭我们母女的本事,什么样的人家不都得乖乖的容我进门?”
  “是是是。”刘妈妈笑着说。
  这些天她绣了好多的香囊荷包帕子什么的,一遍遍的送去余鸿苑,想以此挽回曹千怜在苏耀心中的好,可是苏耀却不为所动。
  于是苏惠瑶就另辟蹊径,在一个帕子上滴了两滴血,由刘妈妈送去,说什么也要让苏耀看看,还哭着哽咽说“七姑娘近日是吃不下说不好的,人瘦了一大圈儿,总是做噩梦,梦见庄子里有人虐待二娘子,不给吃不给穿的,愁的姑娘眼下的乌青奴婢看着都心疼。”
  苏耀有些不耐烦“她不就是想见我吗?给她叫过来。”
  苏惠瑶好生打扮了一下,在眼底涂了个假的‘乌青’,衣裳紧紧的勒着腰,以此来证明自己‘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就这么楚楚可怜的进了余鸿苑。
  “那庄子是我名下的,你愁个什么劲儿?不过是让她干些活,吃的差一点罢了,怎的就是不给吃不给穿了?难道她犯了错,我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不成?”苏耀看着苏惠瑶跪在地上,语气软了下来“你也别一天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瞅瞅你自己瘦成了什么样?等过几个月就把你娘接回来,整天绣那些没用的东西,也不怕熬坏了眼睛。”
  苏惠瑶没流眼泪,但是哽咽沙哑的声音更为她添了一丝委屈“爹爹说的是,娘她犯了错理应受罚,可惠儿只是不放心,怕有人趁爹爹不在欺负她罢了,绣这些东西惠儿只是想寄托些思念,怕爹爹忘了娘的好而已。”
  苏耀冷哼一声,没说话。
  “但三姐姐出门子之前,惠儿听她说那三姐夫是真心喜欢她,许下了海誓山盟说非她不娶,三姐姐也是可怜,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还差点连累上了家里,让娘和她一起被厌弃了,三姐夫他人怎么能这样…”
  “谁厌弃你娘了?”苏耀有些不悦“玉瑶被骗那是她活该,以后不许提这事了!”
  “是,爹爹。”苏惠瑶假惺惺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惠儿以为爹爹生了女儿的气,不理女儿了呢,现在看来,是女儿多想了,爹爹一向心疼惠儿,怎能不管呢?眼下见着爹爹身体安康就放心了,惠儿告退。”
  苏耀点点头,没再看她。
  可苏惠瑶刚走到门口,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吓得苏耀瞬间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没一会儿,七姑娘晕倒在余鸿苑的事就传遍了苏府,苏耀在映霞居急的团团转,这也算是她重拾宠爱了。
  苏墨瑶听见,气的差点跳起来。
  倒是苏韵瑶觉得这事迟早会发生,她那个七姐姐她是最了解不过了,苦肉计用的团团转,深得曹氏受教。
  厨房做了鸡汤和燕窝,还要银虾送去映霞居,还是苏耀亲自喂给苏惠瑶的。
  两姐妹到了素凝苑,想同母亲说说话。
  秦曼槐对这事的看法和苏韵瑶一样,不仅早就猜到了苏惠瑶会来这么一手,还早早的预料到了曹千怜会回到苏府,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苏墨瑶腻在秦曼槐的肩头,故作撒娇着说“父亲也真是的,怎么七姐姐一装可怜他就信啊?”
  秦曼槐笑了笑,没说话。
  秋妈妈进来道“两位姑娘可真是有口福,今儿大夫人说想吃奴婢做的麻香花椒鸡和茶菇蒸蟹,接着两位姑娘就来了,可真是和大夫人母女连心呢!”
  苏墨瑶一听见有好吃的,马上将苏惠瑶带给她的不快全忘记了,站起身道“秋妈妈亲自下厨?那太好了!”
  “奴婢还准备了香炸鲫鱼和馄饨,姑娘们还有什么想吃的没,奴婢再去准备。”
  苏墨瑶摆了摆手“够了够了,秋妈妈的厨艺我不挑,要是东西多了都不知道吃什么好了。”
  看着这谈吃色变的女儿,秦曼槐有些无奈,却又觉得满足。
  能一些杂心思都没有的人,无疑活的是干净自由的。但是转头看自己的小女儿,秦曼槐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韵瑶的眼神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秦曼槐自然也清楚,去年因为小狸的死,自己的小女儿已经很伤心了,接着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璃惜也死了,她一时放不下这事,今年大女儿的死更是对她的打击不小,也难怪她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就这么让人无法琢磨了。
  她甚至觉得,玉瑶被抬进萧家其中也有自己小女儿的手笔。
  没一会儿香喷喷的吃食就上了桌,苏墨瑶像是大开杀戒一般,吃了个圆滚滚的肚子,还说能再吃一碗馄饨,吓得秋妈妈说什么也不敢让她吃了,这要是撑坏了可不成。
  上次在这儿吃混沌,那时候苏浅瑶还在呢。
  苏韵瑶和秦曼槐一时伤感起来,倒是没有苏墨瑶那么无忧无虑。
  苏耀这边儿刚刚说完国丧的事,让家里所有人都提着脑袋做事,可偏偏苏应宵又给捅出了篓子。
  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可说小也不算小事。
  茉儿他早就腻了,孟若芊他也只是面儿上敬着,两人各过各的日子,谁也不打扰谁。
  可这种日子是苏应宵能过的吗?府里他只有一个正妻,茉儿一个妾室,可这两人他都不愿意碰了,那…
  外头的狐朋狗友给他支了招,说他现在因为曹千怜的事被牵连被禁足,那又何妨?国丧期间苏耀不让他出门走动,那又何妨?只要小心些,谁会发现的了?
  所以国丧开始没几天,他就趁着月黑风高没人看着,从角门旁的墙头跳了出去,又让跟着他伺候的小厮把他踩着的椅子拿走,定好了天亮前几时回来,小厮好过来接他。
  可虽然安排的妥当,但架不住老天有意,这一下就让苏耀知道了。
  倒不是说苏耀神机妙算,而是人家找到了眼前儿来。
  苏应宵跟着那两个好友,到秦楼楚馆走了一圈,里头发生的事虽然不放在明面儿说,但谁想不明白?后来他吃酒吃的醉醺醺的,想起快到时辰了,就准备往家走,路上碰见了个早起卖菜的老汉。
  夏天原本亮天就早,那老汉带着自己的闺女推着车子,街上已经有几家出来摆摊的了。
  那姑娘长的可是水灵,梳着寻常的发髻,穿着素衣,衣角上还绣着两朵桃花。
  一看见那姑娘,苏应宵就像是吃了二斤迷糊药似的走不动了道,方才在潇春楼不知是没发泄明白还是怎么样,控制不住就去拉姑娘的手,吓得那姑娘顿时花容失色,连忙撇开他跑掉,老汉就在旁边,见自己闺女被调戏了,能干看着?拿起车上的菜就胡乱扔一通,其中有一个几斤的冬瓜砸到了苏应宵的头,一下给他的酒劲砸醒了。
  旁边卖菜的老汉和农妇们彼此都认识,毕竟常年在这儿摆摊,看着老汉的闺女被欺负了,一个个的举起扫帚拿起家伙就打,菜叶鸡蛋弄的苏应宵满身都是,狼狈不堪,活活被从大街上撵到了苏家大门口。
  开门的小厮看见大公子从外头回来,还成了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早上起来后苏耀得知了这事,好好的一个休沐日都让他过不安生,直接来到了前厅见苏应宵。
  这会儿苏应宵的酒已经彻底醒了,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但之前穿着的那件也没人给他处理,就扔在他跪着的蒲团旁边,酒气熏的苏耀一进屋就皱起了眉。
  “你个逆子!你疯魔了不成!”苏耀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当街调戏良家女,你当你是皇子啊?就算是皇子也没这个胆子,老百姓要是反抗起来把你告到京兆尹府去,你这辈子就完了知不知道!”
  苏应宵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悔过的意思,只是觉得父亲这一脚太狠了些,踹的他生疼。
  也是没控制住的毛病,苏耀刚骂完苏应宵就吐了出来,顿时腌臜的气味弥漫,苏耀是又气又恶心,早饭都不想吃了。
  “赶紧来人伺候他下去收拾,然后让他滚去余鸿苑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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