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三道门
樊燕的心理诊所设立在隍都精神病院的旁边。
由于相当部分的精神病人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隍都精神病院设在隍都的郊区,这里人口相对稀疏一些,如果有精神病人闹事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麻烦。而樊燕的心理诊所设在旁边,无疑是借力精神病院,同时也方便与精神病院建立一种合作的模式。
为了给患者一种舒适的感觉,樊燕选择了附近一座高档的商住办公楼,在其中租了一套近两百平米的loft结构房间,给诊所取名叫“本我咨询”。沈兵知道,本我是思想家弗洛伊德对人格结构进行分析时提出的一个概念,同时还包括自我与超我。本我的意思是希望得到眼前满足的一切本能的驱动力,就像一口沸腾着本能和欲望的大锅。它按照快乐原则行事,急切地寻找发泄口,一味追求满足。本我中的一切,永远都是无意识的。
樊燕给诊所取名“本我”,看来就是帮着病人寻找最本能的一种欲望,而这种欲望本身也许便是可怕的。
沈兵琢磨着樊燕的“本我”又是什么样的呢?她到底是否能够指导人们走向自我与超我的状态呢?而这两个概念才意味着人是社会的动物,是高等的动物。
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长得很清秀,看得出来是诊所的接待,见到沈兵不觉得有些疑惑,当沈兵掏出证件来,她才恍然大悟,将沈兵让进门厅。
为了占据主动,沈兵并没有通知樊燕自己要来拜访,坐在门厅的沙发上,他在想象着樊燕此时的心情。
樊燕没有让沈兵多等,她立即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微笑,但沈兵看到这笑中似乎隐藏着一丝得意,也许这是我的错觉吧,沈兵这样想。
今天樊燕穿了一身黑,更象一个精英分子:“沈警官,您终于来了!”说着,伸出一只玉手来。
沈兵礼仪性地伸手握了一下,其实也就刚刚沾到对方的手便松开了,但只这么一个瞬间,他竟然有种过电的感觉,对方手上的皮肤实在太细腻了。
“有些情况还得麻烦您一下。”沈兵说道。
樊燕笑道:“配合您是应该的,里面请吧!”
说着,樊燕在前引路,沈兵跟随其后,不知这个女人是否有意识地故意扭动了腰肢,衬着合体的服装,说不出的诱惑,沈兵只好装作没有看到,他想到了夏翰对自己的提醒,这个女人很可怕。
与别墅的装潢又是明显不同,整个房间以白色为主,显得异常明亮,所有的家俱都属于简约风格,充斥着点,线,面的结合美,墙上挂着几幅很抽象的画作,风格不同,但同样令人过目不忘,或者是大片的色调,或者是某种怪异的曲线,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静物。
这个女人怎么会和祁大勇结婚呢?她的审美和祁大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客厅里宽敞明亮,正中央放着巨大的沙发,但樊燕显然并没有让沈兵坐下的意思,而是指着旁边的三道门问道:“沈警官,您选择哪一道呢?”
三个房间,三道门,分别漆着红黄蓝三色,红门上写着“本我”,黄门上是“自我”,蓝门上嵌着“超我”两字。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简单来说,本我是原始的我,意指过去,自我是现实的我,泛指现在,而超我是理想的我,遥指未来。
沈兵万万没有想到樊燕的诊所竟然是这样设计的,想必这三个房间是三个工作室,针对处于不同状态的病人。
“你把我真当成你的病人了?”沈兵冷笑道。
“哪里?我听说沈警官也是心理学专业的,当然您是犯罪心理学,和我所说的还是有点出入,但我相信您遇到的心理病人比我更有代表性,所以希望您能给我指点一下。”
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本来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谁成想倒让她先来了一个下马威,沈兵心道,于是笑了笑,“您怎么知道我是学犯罪心理学的?上次见面我恐怕没有说过吧?”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还知道您以前是隍都科技大学的,大概是五年前吧,你们大学里发生了一起凶案,一连有好几个人被杀,其中就包括你的女友,最后查到的那个凶手好象竟然是你的好友,不过抓捕的时候他跳了隍江,至今还生死不明,您受了刺激,这才考的警察学校,专攻犯罪心理学,我说得对吗?”樊燕慢悠悠地说道。
沈兵大吃一惊,仅隔了一天,这个女人竟然将自己的过去调查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怪不得这女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呢!更令沈兵感到害怕的是,自己的过往,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除了肖战军,冯峰两位领导以外,恐怕只有夏翰知道了,霍欣桐似乎也知道些,但肯定不是十分详尽!又是谁向樊燕透露这些信息的呢?
沈兵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将处于极度被动的境地,索性转移话题:“这三间屋子有什么不同吗?”
“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当然不是摆设装饰了,我指意义!”
樊燕赞许地伸出大拇指来,说道:“果然是心理学的高材生,这三个屋子里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当然,墙壁的颜色不太相同,一般来说,病人到这里要解决问题,整个治疗过程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当前问题是什么,表现是什么?第二,是因为什么造成现在这些问题,就是过去经历过什么?第三,未来如何能够摆脱这些问题?”
“所以,第一阶段,病人先进黄色的房间,认清自己现在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中,第二阶段病人可以进入红门的房间,回忆自己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影响到了现在,第三阶段当然是蓝色房间,希望摆脱自己的困境,能够展望未来,正常的生活下去,这个顺序对吗?”
“到底是同行,您太厉害了!”
沈兵心里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每间房间里的墙壁色彩也许和门上的颜色也是一样的,病人处在这种环境下会有种暗示,因为门口的字与颜色已经紧密结合在一起了,所以这种暗示可以让患者很快地便进入状态,对吗?”
樊燕笑了:“请允许我先卖个官子,对不对的,沈警官,您可以进去看看啊?”
“你让我选择?”
“为什么不呢?”
“我选择任何一道门,从某种意义上便成了你的病人,这样不太好吧?”沈兵微笑着说道。
樊燕摇了摇头:“沈警官,您想多了,现在是您在调查我,也许无论进入哪间屋,我便成了您的病人,”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猛然想起似地,说道,“不对,是嫌疑人,是您的犯人!”
不知为什么,沈兵的心又是一跳,他觉得樊燕用“犯人”这个词显得很是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