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酒
谢言和柳枝早就偷偷商量好了重阳节放假那天约几个要好的男生和女生一起去登山。谢言听柳枝说骆离疏重阳节不回家,便请她一定要叫上骆离疏一起来,虽然他嘴上说是谢云很希望骆离疏一起去,但其实是自己也很想多看一眼这个绝色美女。
谢言做为一代风流的仙家弟子,虽然一入学就显露出其学渣本质,但广纳人脉,结交朋友可是他的长项。他发现众多男修都有追求校花骆离疏的想法,但偏偏这个骆离疏是个高冷美人,总是跟男修们保持距离,连谢云这样的内外兼修、掷果盈车,要样貌有样貌、要成绩有成绩的美男学霸竟然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谢言心中除了为谢云鸣不平,更想为他做点什么,当然如果骆离疏看不上谢云,若能阴差阳错地相中自己那也算是件幸事。总之最后不管他二人谁能成功,芷阳山选手中有修习成绩名列前茅的,有追到了书院中绝色校花的,那都是光耀了芷阳山谢家的门楣。
于是谢言见正面攻击无效,便采取迂回战术,他先结识了骆离疏身边的柳枝姑娘,然后再伺机想着法地给谢云和自己创造机会跟骆离疏套近乎。
柳枝因为跟骆离疏走得比较近,不知不觉地便成了两个谢公子的内线,比如像骆离疏每天什么时间、去哪里自修功法这样的情报都是她不经意间透露给谢云和谢言的。柳枝早就发现骆离疏好像是一直在刻意回避谢云,所以她约骆离疏去爬山的时候就没敢告诉他是和谢言商量好的,在山上会跟几个男修碰头。
谢云跟另外三个男修一起走出书院大门口时老远就看到了骆星辰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这位打扮招摇的姐姐看到自己时似乎有些吃惊,像是有意想钻回车厢避开。谢云为了赶在她钻进车厢前跟她打招呼,身上的仙法都用了出来,所以在骆星辰看来,不知怎的只一眨眼的功夫谢云就到了自己跟前了。
谢云主动上前跟骆星辰打招呼,并提醒骆星辰自己与她在西溪河边有过一面之缘。骆星辰当然是记得谢云的,但她就是不清楚此时此刻是个什么状况,所以支支吾吾地不置可否,而且想到骆离疏竟然还骗自己说在书院里没有见过谢云,心中那叫一个万马奔腾。
谢云为了打消骆星辰的顾虑,直接把骆离疏的那些谎话又原样照搬给了骆星辰。骆星辰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才彻底放下戒心,热情奔放地跟这几位仙家的男学修们聊了起来,几人越聊越火热,男修们这才知道原来骆星辰和骆离疏都是临安名酒“神仙笑”这个豪门家里的三小姐和四小姐。骆星辰被以谢言为代表的一众男学修夸得心花怒放,于是就借花献佛,直接把自己带来的十坛“神仙笑”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这几个男学修。
谢云、谢言还有另外两个男修一看是正宗的临安名酒“神仙笑”,差点高兴地晕过去,果然是应了这酒的名字,令这几个将来有可能会飞升的神仙笑得合不拢嘴。于是几人先向骆星辰道了谢,接着便手脚并用、连扛带拎、借着各种提拿法术带着那十坛子“神仙笑”向凤凰山的方向飞奔而去,消失之快像是生怕这个骆家三小姐忽然会反悔让他们把酒还回来一样。
没一会儿功夫,男学修们携着好酒便登上了凤凰山顶,找了一处幽静之地闲聊起来,闲聊之中有人提到了“神仙笑”家的四小姐骆离疏,几人在谢言的带领下一番调侃,一致认为骆离疏又漂亮家里又有钱,虽然不是仙家出身,但似乎很有仙缘,整个人看着就是一副仙风道骨,以她的资质必定能飞升,将来也算是个仙界中的白富美了,谁若能娶到她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几人中唯有谢云默不作声地听着其他人闲聊而没有任何回应。
四人正闲谈之中,忽见三个女修也从山下走了上来,谢言第一眼没看见骆离疏,脱口就问柳枝道:“骆离疏怎么没来?”这话刚好也问到谢云心坎上了。柳枝和另外两个女生一阵调侃和嬉笑,开玩笑说是不是骆离疏不来,就没她们几个什么事了?她们现在就好回去了?云云。
玩笑之余,柳枝伺机安慰了一下谢言,告诉他骆离疏要跟姐姐说几句话,随后就到。接着几个人准备开坛饮酒,骆家三小姐想得很周到,连酒碗都给备好了。
谢言提议男修和女修来斗酒,比赛哪方喝得多,输了的一方下次几人再聚时要负责出酒钱。柳枝听后马上反对说女生怎么能喝得过男生,这样不公平,正争论不休之际,忽听一个声音传来:“好的,我们来斗酒!”说话的人正是骆离疏,几人寻声望去见他从山下走来,美丽容颜与山中秋色交相辉映,光彩照人。
三个女修有些诧异,她们还以为骆离疏是在开玩笑或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随便应承了谢言的提议,还没待她们让骆离疏反悔,不想骆离疏径直走到一个酒坛子前熟门熟路地开了坛盖,抄起一只酒碗就连喝了三碗酒。接着他用衣袖抹去嘴边残留的酒水后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三碗,下面我们就开始斗酒吧!”
骆离疏一路上山来,实在是太渴了,于是他就先喝上三碗酒来解解渴,美其名曰是自罚,实际上还怀揣着美酒不流外人田的小心思。他这一举动惊呆了在场的一众学修,女生们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男生们如临大敌。
不过谢言认为骆离疏只是在虚张声势,并未被他这阵仗吓到,因为谢言经常出入于酒色生香之所,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听唱曲,他还真没碰到过哪个女子能喝得过自己。谢言觉得骆离疏不过就是个从小在酿酒世家长大的闺中小姐,没见过什么世面,她可能是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谢言见骆离疏欣然应战,先是代表在场的几个学修向骆离疏的家人表达了一下他们几人的不胜感激,接着又不失时机地提醒骆离疏:“那下次再一起喝酒的时候,又要麻烦骆小姐从家里运酒了。”此语暗示骆离疏你输定了。
骆离疏毫不示弱,从容地冲谢言回道:“那当然没有问题,你们几个准备好酒钱就是了。”此话一出,激起了几个男修的昂扬斗志,他们想着若是被一个女子的豪饮三碗之举和一句话就吓到了,怎配做男人。
可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骆离疏那“三千越甲可吞吴”的酒量,果然不是吹的。美酒面前这个酒坛子里泡大的骆家“小姐”自然是如鱼得水,只见他全然不顾形象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将酒碗举过头顶,手腕一抬,脖子一仰,一碗酒顷刻下肚。
这“疏狂图一醉”的豪放之举令他一直以来在人前保持的大家闺秀的淑女形象顷刻间荡然无存。这骆小姐哪里是在斗酒,纯粹是想把自家的酒喝回肚子里才算赚回老本,商贾之家的小姐果然是锱铢必较、铜臭味儿十足。
骆离疏喝下去一碗,男修中就得有人紧跟着陪喝一碗,另外三个女修怕他喝多了,想帮他承担几碗,骆离疏竟似是舍不得让她们喝一样,只见他大手一挥,那意思就是没你们的事,只管观战。
这几个女修最后还是从骆离疏的手上抢过来几碗酒喝进了肚,毕竟这可是临安城的名酒“神仙笑”,总要品尝一下味道,若是一口都没喝到的话那不就等于是除了男生喝掉的外,其余的又都还给骆家庄了?
谢言几人被骆离疏灌得毫无还手之力,微醺中谢言似乎有些失望地偷偷跟谢云抱怨道:“这个骆离疏还算是女人吗?这种女子会有谁敢娶?”谢云也是喝得醉眼迷离,但还算是清醒,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骆离疏,听谢言这样问,只是笑而不答。
几人斗酒斗地酣畅,十坛子酒没多少工夫便被风卷残云,骆离疏这以一当十的酒量不知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熏陶的,总之是吓坏了几个男修,惊呆了几个女修,在这几人心中原本的万鹤书院一枝花秒变万鹤书院一酒桶。
谢言更是被骆离疏的酒量和不拘一格吓得对他好感全无,果断决定把骆离疏让给谢云。
斗酒结束,几个人看天色不早,知道书院有返校时间的规定,于是几个头脑清醒的女生和几个头重脚轻的男生便沿着原路返回了书院。
骆离疏回到书院,“神仙笑”的后劲儿有些上了他的头,他在自己房间里准备睡觉,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谢云喝多了酒后目色迷离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白天骆离疏在山上斗酒的时候不经意地瞟了谢云几眼,发现他无论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的状态下都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看得骆离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在有自家美酒壮胆,他才能得以从容自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露出什么异样。
骆离疏发现自己闭不闭上眼的好像都睡不着,总是不经意地会想到谢云,然后思之所及地导致脸颊发红,浑身燥热,于是他决定出去吹吹风、散散心。
骆离疏在书院的园子里闲逛了一会儿,然后竟不知不觉地溜达到了后山上谢云教他修习的地方。月色下他看到一块山石上赫然坐着一个人,那人侧身朝着自己正在仰头望月,骆离疏竟被那“月下人如玉”的侧影吸引住了,此时对方也发现了骆离疏的到来,这人转头看向骆离疏,二人目光交汇时都认出了对方,原来那人是谢云。
谢云看到骆离疏后还特意用手揉了一下眼睛,似是在检验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心中虚幻而出的。当谢云最终确认骆离疏就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眼前时,不知他是吃惊更多些还是欢喜更多些,舌头似是有些打结地问道:“骆离疏,你怎么来了?”
骆离疏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他此时还是一副惺忪醉态,反而没有刚才猛一看到他时那样紧张了,因为他想到即便是谢云此时此处碰到了自己,也许到了明天他就根本不记得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骆离疏:“那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谢云:“骆离疏,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骆离疏听他这样说,忽然有点害怕他继续说下去:“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有醉!”谢云忽然是想起身证明自己腿脚很灵便,不想还没站稳就一屁股又跌坐回那块石头上,而且还差点歪倒在一旁。骆离疏看到谢云那样一副憨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果然是应验了两个说法,一个是喝了酒后总说“我没醉”的人必是醉得最厉害的那个,另一个就是临安名酒“神仙笑”的后劲真的很猛。
骆离疏见谢云坐在那块石头上有点摇摇晃晃的,赶紧上前去准备扶他一把,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过骆离疏很清楚,此时此地根本没有谁是女人,而且谢云醉成这个样子总要有人搭把手。
当骆离疏走近谢云用手去扶他的胳膊时,不想谢云又不自量力地想要站起身来,结果当他再次跌坐回那块石头上时,竟然把骆离疏整个人都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也不知道谢云此举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骆离疏一个没防备失了重心,结果身子一偏背对着谢云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感到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欲意赶紧起身,身子刚刚欠起来,不想谢云两只胳膊突然从外围把他的上半身环住,又把他给摁了回去,这回谢云绝对是故意的。
骆离疏坐在谢云的大腿上被他双臂环抱着,后背贴在谢云的胸膛上,他此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谢云的心脏在砰砰直跳。骆离疏感到自己的头部热血上涌,他的后颈上裸露的皮肤处能感觉到谢云吐纳出的气息,那气息似乎令他整个人都有些酥麻,此时骆离疏真真实实地感觉到是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止,接着他听到谢云带着醉腔说道:“骆离疏,叫我一声哥哥就这么难吗?”话语中像是带着一丝幽怨和几分宠溺。
此时此刻骆离疏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在花前月下幽会时可能会做的事,可能会说的话。他似乎感觉到谢云揽着自己的双臂环得更紧了,面庞似是贴上了自己的脖颈,不管他是醉得不省人事地靠过来还是有意而为之,这个举动竟然搅动得骆离疏心里痒痒的,如果再任由谢云这样胡闹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要变成一个女人了。
于是他挣开谢云的环抱,蓦地站起身,扭头冲谢云说了声:“别闹了!”。谢云本来就醉得有些厉害被他这样一挣差点在原地歪倒,骆离疏赶紧反过身再次扶住他,这次骆离疏有了准备,毕竟自己也是个男人,论劲道不会输给谢云,就是刚才他那一下子让自己猝不及防,才被他占了便宜。这一回谢云倒是没有什么轻浮的举动,像是知道骆离疏有备而来,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谢云虽然手上没了什么动作了,但嘴巴上却是越发地轻佻了,对着骆离疏都不称呼全名了,一会问:“离疏,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一会又问:“离疏,你为什么不愿意叫我哥哥?”骆离疏只是听着也不回答他,就是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看来这个谢云最近真的是被自己给憋闷坏了。
骆离疏不理会谢云的那些不知是酒后真言还是胡言乱语,他对谢云施了些刚学会的经脉之法,给他点了几个穴位让他顿时老实了很多,然后便连拖带拽地把他送回到男修的寝所门口,还好一路上没被什么人看见,否则骆家小姐的名节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