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毕竟她本认为学霸们的球赛策略,应该就是赛前碰头开个小会,整出一套孙子兵法,plana planb写上爱情三十六计。
  无非都是纸上谈兵的无庸之术,毫无疑问会被他们班打个落花流水。
  谁能想到,学习牛逼的学霸们,打起球来也是战神级别的。
  祝可以的好胜心一下就被激起来了。
  于是晚自习也不上了,拎着她们两人就翻去隔壁的体校借球场一用。
  隔壁体校不像信都一样,到了晚上就死寂如水,只有月色沉静流淌在操场中央。
  安静到祝可以感觉抱个球往上一蹲,就跟广寒宫那抱着兔子独守了万年的嫦娥一样。
  体校的这个点是自由操训和总结的时间,偌大的操场上有不少自由活动的学生,所以抱着个球在上面来回运转的祝可以三人并没有显得很突兀。
  主要是信都隔三差五也会有人翻过去体校借场地玩一下,大家都心照不宣。
  不知是不是可爱多变得不可爱的原因,三人刚抱着球练了没多久,篮没进一个,游莳倒是捂着肚子拔腿朝洗手间狂奔。
  高原没隔多久就以送纸巾为借口,火速跟上。
  祝可以一点都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球技菜,而把两人吓跑的。
  她不认输地在原地继续练着。
  身后由远及近一群人的聊天说话声,声音细听之下还有些熟悉,但忙着投篮的祝可以并没有分神,继续忙着提高她百里挑一的命中率。
  “哟,这是隔壁的走错片场了吧,怎么有种把篮球当铅球在扔的感觉?”
  祝可以置若未闻,继续眯眼垫脚,举起手臂,一遍遍重复着投篮的动作。
  “咦,场边那件校服外套……喂,你是隔壁信都的?”
  不急不缓,继续捡球,运球,投球。
  “我去,还以为是谁敢占据我们地盘,原来是个小聋瞎啊……”
  不听使唤的球这回往后反弹的轨迹有些不受控制,越过少女的头顶之后继续往后飞,她微微喘着气回过头,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颗骨碌滚动着的球,一直到它被踩在一双白底黑面的运动鞋下,倏地停了下来。
  视线往上移,入目的是及膝的宽大黑色运动裤,以及渐变红的无袖篮球服。
  以及。
  明晃晃的数字23,和桀骜不羁的酒红色短发。
  造孽啊,祝可以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
  23号正咧嘴看着她,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呀,好巧,原来是无双啊。”
  旁边的秦迷笛本来没认出来,眯眼仔细打量了一会,才哈哈一笑:“啊,就是那个小浣熊妹妹,祝无双?爷没来得及找你,倒是自己乖乖送上门来了。”
  “……”
  祝可以掀了掀眼皮子,歪着头,也笑开了:“对,是你爸爸,举世无双。”
  *
  蒲京估计是觉得三姐妹逃自习逛街去了,所以即便一直到七点半一个人都没回来,也没再说些什么。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许随感觉左边的位置上有人坐了下来。
  少年弓起的背渐渐变得平直,耳上的发丝似乎还轻轻动了动。
  然后就听见桌子被轻轻敲了两下。
  几秒之后,他才慢悠悠睁开眼,一双黑眸沉静明亮,没有一丝倦意。
  微微弯起的唇角在看见一双熠熠发光的狗眼赫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骤然一僵。
  “…………”
  他不爽地眯瞪起眼,将手往狗头上重重一推:“回你位置上去,没栓绳别到处乱跑。”
  而狗子钟徐友的表情不知为何有点着急:“随哥,别闹,大事不好啦。”
  许随复又阖上眼,神色淡淡,罔若未闻:“你再吵我睡觉,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不是啊随哥,”钟徐友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刚游莳给我发了张照片,你家小同桌出事了——”
  少年唰地一下睁眼,眼神锐利冷冽:“什么?”
  没等他回答,他已经把他攥在手里的手机一把夺了过来。
  还闪闪亮着的屏幕上面,是一个微信对话框。
  备注为‘游莳猴儿’的微信号,给他连续刷屏了好几条信息。
  ——喂。
  ——体校南操场,紧急求支援。
  ——对方有三个人,都是男的,你看看能不能再找个帮手。
  紧跟在下面的,那张占了小半张屏幕的照片,看起来是从某个角落偷拍的。
  明晃晃的灯光下,照片中央的一道纤瘦身影,被好几个身高一米八起跳,胳膊比她小腿还粗的壮汉齐齐围在了篮球场上。
  只听“哐当”一声,正在自习的十班同学听到教室后方传来巨响。
  等众人集体回过头的时候,那摔倒在地上的椅子前已经没了那道趴着的轻慢慵懒身影。
  隔壁位置的钟徐友顶着大家的目光,讪笑着站起身,扒拉着头发也一边往外走:“那啥,肚子……对,他也闹肚子,我去给他送纸……”
  作者有话要说:本集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整肠丸,是居家旅行学习逃课之必备良品。
  哦,还有纸巾。
  第15章 第15课
  等钟徐友跟出去‘千里送纸’的时候,走廊外面完全看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了。
  好在他平时也没少去隔壁,当然知道哪个地方的墙最好翻,急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里的时候,刚好就看到那站在栏杆前面,低着头左右探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的少年。
  稀星月明,裂了外壳,只剩下内胆的路灯在顶端映照着,笼罩在少年校服上的时候,形成了橙色的光晕,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在轻轻摇晃着。
  也把钟徐友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给顺带着晃了出来。
  钟徐友认识许随的时间不算长,当时初二,男孩因为打架躺在医院一个月,回来的时候转到了他们班。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话都没说几句。
  他只记得这个男孩永远都是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过自己的生活,仿若和周围的人之间有一个无形的壁。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还是有一次,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在微信上给他表白,他直接没理。
  结果第二天,一个叼着烟的刺头男就在放学路上堵了他。
  刺头男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全都跟得了肢端肥大症一样,袒露在外的青臂粗壮得可以,冷笑着问他是不是西北风喝多了,竟然敢撬墙角。
  他当然觉得无辜又滑稽,三言不合就跟对方打起来了,本来单枪匹马打得很是吃力的他,余光看到身边闪过一道身影。
  下一秒,耳边传来了因为□□频频被撞击而产生的闷哼声。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那个看起来精瘦单薄的俊朗少年是怎么出手的。
  反正眨眼之间,地上就横七竖八躺了一群鼻青脸肿的人。
  而那个刚干完架的少年,把手头的木棍一掼,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跟跳了一场广场舞一样轻松平静。
  然后闲闲睨了他一眼,就拎起一旁的书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那一瞬间,钟徐友内心除了卧槽之外,完全没有想到其他可说的。
  第二天还在早自习的时候,趴在桌上补觉的许随被叫了出去。
  钟徐友完全没想到,那看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岁的刺头男,竟然是个高中生。
  他不由怀疑这傻逼是不是三鹿吃多了。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一个差不多要成年的高中生,竟然还跟小学鸡一样幼稚,领着家长告状来了,说被他们班的不良少年围堵殴打。
  换做是他,绝对丢不起这个脸,让别人知道自己被两个初中生打了个狗吃屎。
  关键是,许随竟然没解释什么,就这么承认了,承认了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反正等钟徐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许随的记过处分都已经下来了。
  据说他的家长,还因为这件事情,气得放弃了帮他进省会一中的想法。
  从此许随身边就多了一个钟徐友。
  左膀是他,右臂也是他,反正许随走到哪,他钟徐友就跟到哪。
  因此,厚着脸皮给自己挂了一块‘许随发小’牌子的他,大概是知道许随的个性的。
  倦懒,慢热,没什么耐心,人生99%的事情都一律用‘关他屁事’四个字来解决,能坐不站,能躺不坐。
  路见不平的时候,偶尔会出手相助,但前提是,那是他正在走的路。
  他不会因为某个人亦或是某件事,拐上哪怕一个弯去拔一把刀。
  而如今,那疾行拐弯了八百里的少年,正用脚拨开地上的杂草,弯腰把两根生了锈的钢棍捡了起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把其中一根扔给了他。
  看着如猎豹一样敏捷扒着墙,快速翻了过去的男孩,钟徐友茫然地抬头看了一下天。
  手里握着的那根钢棍上黏糊硌硬的手感,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他记得自己的发小,好像还是个处女座中的战斗机。
  有着不小的洁癖。
  *
  站在体校地盘里,钟徐友捏紧手头的钢棍,满脸肃色地就往操场冲。
  雄赳赳气昂昂,随风奔跑战友是方向的过程中,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叮叮响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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