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节

  什么也做不了,现在楚胤人就在南境,派再多的人去也都是送死,下令撤离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由着楚胤杀绝殆尽了。
  赵禩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淡淡的道:“父皇已经传令让他们孤注一掷暗杀楚胤,破釜沉舟总好过坐以待毙,虽然此事难成,但如今也只能如此,等消息吧。”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还好,他比并非输不起这一次。
  原本他就知道,想要将南境偷偷掌控在手上,本就是一场冒险的赌博,且胜算微乎其微,所以,失算便罢了,原本也没有多大的期待,只是楚王府总得除去,他便想了这个办法,本想着先一边渗透南境大军一边笼络迷惑楚王府,等以后时机成熟再一举根除,兴许还能免了一场干戈,只是不小心被孙策察觉,他不得不让人加快步伐,也因为急功近利,终于还是功亏一篑了。
  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他就不信他除不掉楚胤!
  来日方长!
  “对了,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肃九道:“属下确实查到这段时间从秦国来的一路上,殿下周围有不少人跟着,不过,却查不出是什么人,属下不知他们意欲何为,也不知掉他们有多少人,不好打草惊蛇,所以只暗中追查,不过,却从未发现他们和东越的人有什么联系。”
  赵禩眯了眯眼,淡淡的道:“他们能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东越,就算没有和东越的人有所接触,也定然是和东越早有勾结的,至于目的,除了要本王的命还能是如何?”
  肃九不解:“可是殿下,您明面上不过是一个闲散皇子,谁会这般大费周章的要您的命?”
  而且还派了这么多人来……
  赵禩轻嗤:“闲散皇子?那是以前,父皇的这个打算早已不是秘密了,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本王难得这么一次远离暨城,自然有人想要让本王无法活着回去,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具体是谁的人……”
  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什么机密了,只是具体有多少人知道还不知道,不过,事到如今,知道的人有谁,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次回去,他也不打算再低调了。
  肃九问:“陛下已经传书来催殿下尽早回去,说是国内局势需要殿下回去主持大局,殿下可该如何,可是要打算公主与东越陛下婚后便启程?”
  赵禩颔首:“是打算如此,不过怕是这次来得容易回去难了……”
  这么多人跟来了,一路上都没有动手,怕是就等着他离开炤都,回去的一路上,定然是艰难重重,东越也定然会暗中相助,这般天罗地网,他就算是再厉害,也难以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不管是谁的人,都是打定主意不让他活着回去,而能让他们派出来的,也必定是精锐高手,这其中也必然有楚王府的人,他是知道的,楚王府的人都不容小觑,光是楚王府的人都已经棘手了,还有其他人和东越的人,东越这次看似妥协,实则对秦国恨之入骨,焉能不报这个仇?
  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有趣得紧!
  肃九思索片刻,提议道:“那属下想办法暗中让殿下先离开?那些人就交由属下引开混淆,如此,殿下才能尽早回去主持大局。”
  赵禩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不用,这次怕不是你能挡得住的。”
  “殿下……”
  赵禩抬眸淡淡的看着他道:“姑且先不用理会此事,待八皇妹大婚后再说吧,你下去吧。”
  “……是!”
  肃九躬身退下。
  赵禩坐了片刻,才行至那边窗下,微仰着头外面的夕阳西下,那片片金辉映衬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眼中晦暗不明……
  八月的暨城,是一年中最热的一个月,太阳又辣又毒,根本不敢往身上晒,若是没什么事,这种天气傅悦是绝对不愿出门的,可是,局势不由人。
  听完蒙筝禀报去探来的消息,傅悦一边喝着清沅刚端来的凉汤一边轻嗤道:“他倒是有耐性,事儿都谋划好了,竟然忽然停下了动作,看来是打算等东越那边的消息了,不过他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动,露出那么大的端倪,如今还如此欲盖弥彰,简直是愚蠢,难怪阿胤不看好他。”
  第22章 传书被换,必有内鬼(二更)
  之前蒙筝去探查荣王的动静,推测出他确实是有意发起兵变,所以那段时间假意借着荣王妃的病不管事,暗中却在筹划此事,这本就是一种错误的决定,凡事只有出其不意才有胜算,也不知道荣王身边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脑子,竟然让荣王如此行事,最后竟然还在筹划的差不多的时候不知为何又不声不响了,只这一次,他便错失了最好的时机了。
  荣王此人优柔寡断摇摆不定,难以成事。
  “公主,可要继续盯着荣王?”
  傅悦摇了摇头:“不用管他,我只需要知道秦国的局势心里有数而已,如今便是有数了,阿胤说了让我别理会此事,我便听他的,省得他回来又要叨叨。”
  赵氏皇族同室操戈自相残杀,那是赵鼎自己折腾出来的,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看戏就好,不用插手,她要做的就是等,等赵鼎把赵氏的气数消耗殆尽,让赵氏丧失所有再无翻身之力,再出手收拾他们!
  只要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保存楚王府的实力,她有的是耐心。
  蒙筝点了点头。
  傅悦正要吩咐她什么,只见楚三忽然闪现在门外,然后急声道:“属下有急事禀报王妃。”
  “进来。”
  楚三这才匆匆走进来。
  “何事?”
  楚三道:“属下刚收到北境传回的消息,王妃请过目。”
  傅悦蹙眉,倒是从未见过楚三如此脸色凝重,不由接过,却是两道传书。
  两张纸贴在一起卷着,显然是一起送回来的。
  傅悦打开一看,第一张是北境楚王府的人写的,却是回禀查谢蕴的事情,发现了一些蹊跷,而蹊跷则是在另一张纸上,傅悦拨开第二张看了,可看完内容时,脸色骤然大变。
  —婉清车驾受惊失控,大为颠簸,故胎气大动,救治不及一尸两命,见字速归不得有误。
  父字。
  这竟是谢国公传给谢蕴让他回来的传书!
  可是,怎么可能!
  谢国公明明说只是说十公主受了惊吓胎气不稳,又思念谢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这才让谢蕴尽早回来!
  不可能是报丧,且不说这是假的,就算是真的,谢国公也不会如此直白的高速谢蕴,可这却是谢国公的字迹,而且,纸上也有谢家的暗记……
  傅悦觉得,此事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见傅悦脸色大变,蒙筝和清沅有些不解,清沅忙问:“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傅悦却顾不上理会她,吩咐楚三:“立刻让人备车,去谢家!”
  楚三领命,即可闪身退下。
  蒙筝这时开口问:“公主,出什么事了?”
  傅悦没说话,直接把手里的纸给了她。
  北境的人在搜寻谢蕴的时候,楚王府的人除了帮忙找之外,便是追查谢蕴遇刺的事情,不成想,竟然找到了谢国公传给谢蕴的传书,难怪谢蕴会出事,怕是收到此消息方寸大乱急着赶回来,如此,就算他再厉害,也是应对不及的。
  蒙筝看完,当即推测道:“公主,会不会是有人替换了谢国公给谢大公子的传书?”
  傅悦道:“可是这是谢世伯的字迹,何况,谢家传递消息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可以辨明真假的,你瞧那上面的暗记,这可不是能随便就能弄虚作假的。”
  “那……”
  傅悦有些等不及的道:“先去谢家搞清楚,走吧。”
  “是。”
  出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备好,上了马车过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谢府外面。
  如今谢家已经闭门谢客,除了几家极为相熟的人和宫里来的太子和宜川公主,皆谁也不放进去,傅悦来了,却是不用禀报就能进去的。
  傅悦一到,好死不死的又撞上了一出大戏。
  正明堂门口,又是一场对峙,却是谢家一众人和谢夫人对峙,或者说,在逼迫谢夫人。
  傅悦远远的,就听到那位谢家二爷咄咄逼人的话:“大嫂,已经这么多日了,你一直不让我们见大哥,怕是意图不轨的是你吧,如今大哥病重,你遮掩了这么久不让我们见他,也不知是真的病着还是已经……如今大侄子又已经亡故,你却把持着家里的大权不肯交让,如此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谢夫人昂首挺胸坚定不屈的站在门口,对着谢永恒冷笑:“体统?简直可笑,如今国公不过病了,人还活着呢,你们一个个却日**着我放权,想要夺走国公之位,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妇人,像你这丧尽天良狼心狗肺之辈也知道何为体统?何况,就算国公没了,蕴儿也没了,谢氏嫡脉还没有断子绝孙,我孙子还活着呢,再怎么着,谢家的爵位还轮不到你沾染!”
  谢永恒一噎,一时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摆着架势大义凛然的道:“大夫人这话可就强词夺理了,那十公主出了事,孩子尚不知能否安然降生,你怎可将我们谢家的家业寄托在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谢家不可一日无主,国公既病了,我们也不是非得让二爷承袭爵位,不过如今谢家乱作一团,总得有个人主持大局,您却把持着大权不肯交托,这也不像话啊。”
  谢夫人冷着脸道:“八叔此言差矣,国公还在呢,谢家如何就无主了?您这话可就是在诅咒国公了,何况,谢家今日之乱不过是你们自己折腾出来的,既如此,想要平定乱局,你们自己消停便罢了,与是否有人主持大局有何干系?您何必以此来为难我一个妇人?”
  那老者顿时气结,憋了半天,怒冲冲的指责道:“你……简直目无尊长!”
  谢夫人一向性格温和,今日也是被逼的受不了了,语气竟是尖锐又讥讽,与平日里的端庄温厚天差地别:“八叔自己为老不尊,让我如何尊重于您,我若没记错,您已经八十多了,早就已经退出家族族会颐养天年了吧?何必这把年纪了还来淌这趟混水弄得晚节不保呢?老二将您请来,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这么些年,国公待您可谓一向敬重有加,不管您以前如何,他对您这个长辈都是敬重的,不知您今日为何要帮着这些人这般来害他?”
  那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老夫这是为了谢家,你怎可……”
  谢夫人哼笑:“为了谢家?笑话,您这一生何曾真的为了谢家打算过?难不成人老了竟醒悟过来了?八叔为了什么,侄儿媳妇我倒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有人许了好处让您家里那几个不争气的有条出路罢了,何必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谢夫人也是厉害,那老头子这便被气晕了,顿时场面就乱了。
  傅悦倒是知道这位被谢夫人称为八叔的老头子的,是谢国公的叔父,却是庶出的堂叔,只是父母早逝便自小被养在嫡脉,所以和谢国公的父亲关系挺好,谢国公对他十分敬重,人却是个混日子的,哪怕在谢家族会中享有一席之地,也没什么作为,但如今谢家老一辈中人不多了,他自然就有点威望,今日竟然被谢永恒给请来了,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老头子昏迷后,那一拨人就开始指责谢夫人目中无人不懂尊老不懂规矩,一个个借机口诛笔伐,谢夫人却都不理会,只让人把那老头扶起来送走。
  这时,方才发现了傅悦。
  她一看到傅悦就走过来,那些个人随之看来,见是傅悦,一个个脸色变了,连忙就簇拥着离开了。
  正明堂前面,又恢复了平静。
  谢夫人走过来便问:“王妃怎么来了?可是久等了?”
  傅悦笑道:“不放心来看看,倒是没有等多久,不过怕看了一出好戏罢了。”
  谢夫人有些羞愧:“又让王妃看笑话了。”
  傅悦却不以为然,只道:“刚才夫人如此便是极好的,您是国公夫人,又大权在握,只要您态度强硬,他们怎么逼都是枉然。”
  谢夫人点了点头:“我知道,如今已是如此,我也只能挺着腰杆行事了,如若不然,我们焉能有活路?”
  丈夫重病,儿子死讯传回,她如何能不伤心,她比谁都伤心,可也清楚的明白,她绝对不能倒下,为了谢家,也为了她尚未出世的孙儿,她都必须撑着,只要撑过这段时日,国公会好的,就算好不了了,她孙儿也要出生了,届时,后继有人,那些人便再无借口闹了。
  “您明白就好。”
  谢夫人点了点头,也不扯这些了,而是道:“好了,不说这些让你糙心的话了,你不是来看国公么?快进去吧,正好燕家主现如今就在里面施针。”
  “嗯。”
  傅悦跟着进去。
  谢国公其实认识醒着的,只是卒中太过严重,肌体僵硬嘴巴歪曲,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燕无筹医术高超,却也没办法迅速治好他,傅悦看着,也帮不上忙,就和谢夫人走出了外面。
  然后,才提了今日的来意:“夫人,我有些话想单独问谢九,不知可方便?”
  谢夫人有些惊讶,一边的谢九亦是如此。
  “王妃是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么?”
  傅悦道:“此事尚不方便告知于您,我先和谢九确认一下,可好?”
  谢夫人便也不多说什么,让谢九跟着傅悦走到一边。
  一站定,谢九便道:“王妃有何事要问便说吧,属下必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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