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牢里的阿金

  穿过几道回廊,大约十多分钟后,“吱呀!”打开一道木门,走进相府最里面的一间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只是一堵土墙,挡着一棵古树而已,在这乍暖还寒的春季,大树叶子并不茂盛,大树底下不远的地面,盖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木板边守着两名兵士。
  绳子是用麻藤搓成的,比大拇指还粗,一头吊在树干上,另一头将它们缠绕在木板的中心,以及四个角顶。得到指示,守着的那两名兵士,便走过来用手拉动绳子,将地上这块扎实的木板启动,缓缓上升……
  “真是事多,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意来呀?”带着心奴的兵士,举着火把走在前头,一路念念叨叨,满脸的不情愿。
  一行四人走下十几道,青苔丛生的石阶,霉味与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大概在地底七八米以下的地方。又是一道长廊,微微往上,兵士手中举着的火把,尖头跳跃的绿色更为肆意,可见这里沼气有多重,
  除了潮湿与霉味,混杂着另外一股难闻的气味,说不清是腐烂还是血腥的味道。白碧皱起了眉头。这地方,是关人的地方吗?
  “咳咳……”里面有人咳嗽,紧接着是一阵隐隐约约的骚动。“吼——”好像还有一只什么动物的叫声,咳嗽声戛然而止。
  拐了个九十度的急转弯弯,一直幽暗的长廊,隐隐有了亮光,“哐当!”打开一道木头镶成的木门,眼前的视野开阔起来……
  跟着脚步踉跄的心奴,白碧也大步向前,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把她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这是一个由天然山峰围成的,不到两百米大小的长方形山谷天坑,顶小坑大,光线从头顶几十米的峭壁射入,天坑内的两边山洞,用粗壮的木栏,间隔成十几间大小不一的小牢房,在天坑正中位置,是一个坚固的木笼子,里头关着一只成年的雄性狮子,听到人声,它明显兴奋得,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走动,而在它笼子内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白森森的人骨,看来,这便是他们处决人犯的方式。
  “饿……”
  “好难受——”阴暗的牢房内,不时传出可怕的,如同鬼魅般的声音,以及伸出来的,因为长久不见天日的惨白手指……
  “阿金哥,你在哪里?”看到这情景,心奴顾不得害怕,她伸手扒开,正在吹灭火把的兵士,快步躲开狮笼,以及一只只伸出的手臂,提着裙子大踏步地沿着牢笼,开始一个个寻找。
  右上角一个大概十几平米的牢笼,一名瘦骨嶙峋,头发乱如茅草,身穿着破乱布条的年轻男子,正蜷缩在牢房昏暗的角落,他抬头坐在地面,双手垂在膝盖两边,痴痴地凝望着某一处,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呀,深深陷在眼眶内,此刻听到声音,他抬起鸡爪般黝黑,青筋暴露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你吗?阿金哥。”心奴情难自禁,一把扑过去,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木栏杆,试图把自己的头伸过去,然而间隙太小,只有脸部的一半,她只能把自己的脸,紧贴栏杆。
  “小心!”白碧大喊一声,原来心奴因为心情焦急,一直没有注意,在牢房的另一个角落,一只可怕的恶狼,正瞪着灯笼般的眼睛朝她走近……
  心奴当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大灰!””躲在角落的阿金,松开捧着眼睛的双手,颤栗着沙哑的喉咙惊呼了一声。眼见得可怕的狼爪子,就要饶到心奴脸上,却又在这一声叱喝下,让它将锋利的爪子慢慢放下,退到了一边。
  “不要伤害她。”喉咙虽然沙哑,但心奴这次,却真切地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阿金,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成这样了?”原本已吓得跌倒的心奴,从地上爬起,迟疑地看看男子,又看看狼,直到确认里面的那只狼,没有再靠过来,这才用双手攀着木柱子,朝里面的男子靠过去。
  见到心奴,男子原本死灰般的眼底,一道亮光转瞬即逝,他半蹲着挪动双脚,不露神色地将腹部衣衫,遮住大腿根部,一步步艰难地挪了过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个样子,你说呀。”心奴泣不成声。
  “心奴,你来这里干什么?”男子深陷的眼眶内,明明已溢出眼泪,却拼命忍着吞了回去。
  “他们答应过我的,要好好对你。”
  “心奴,你好傻。他们,就是一群恶狼,不对,比恶狼更可怕。”男子脸色惨白,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抚在心奴脸上。
  “快告诉我你的脚怎么回事儿?”
  “没事,大灰咬的,就快好了。”男子故作轻松地凄然一笑,“我刚来到这里时,它的右脚还套在夹子里,每天嗷嗷大叫,我于心不忍,觉得他和我一样可怜,就仗着胆子给他拔下,谁知他痛得扭头咬了我一口……”
  “阿金,给,这是药,你涂上去。”心奴从衣袖里掏出一只药,递给阿金,又伸手捧在阿金皮包骨一般的脸颊,她不由牙齿深深咬进唇边,溢出一丝鲜血来,“都不成人样了,你等着,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心奴,”阿金将一只手伸出木柱子,伸手拉住心奴,“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有来生,但愿不会是这样的世界。”
  “别说这样的话!”心奴捂住嘴,慢慢站了起来,抿了抿嘴,对着里面的阿金,努力笑了一笑,“我这就去求相爷,让他放了你。”
  “进了这里的人,还出得去吗?”看着女友匆匆离开,阿金扑通跪在了地上,露出刚才努力遮住的大腿,一节白骨已露出外面,为了把吃的让给大灰,自己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就算自己对大灰有恩情,现在只要自己躺下不动,按照狼的秉性,它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吞噬自己。
  心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阿金终于倒了下去。
  幽暗的环境里,大灰的双眼,发出幽蓝而可怕的光芒,他踏着脚步,慢悠悠地走近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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