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小桌子
二月会试，三月放榜，小少爷满月宴没几日，会试的榜单就出来了。
得了消息，方卓早早的在放榜处等着，金鸡报晓，主城门处已经排了长长的人影。
瞧着自己身后头的尾巴，方卓抬起下巴，颇为傲娇的扭头转了一圈，眼尾飞扬着得意的色彩。
“出来了，出来了。”
还没等他美够，小小的身板就被一窝蜂往前涌的人群挤到了圈外。
“别挤别挤。”
嘿，一个个着急着投胎么。
被挤的一个踉跄，方卓在人墙外围露出自己的大白牙，做出狰狞状。
“中了中了，少爷中了。”
里面人声鼎沸中，有互相搀扶，激动的往外走的主仆。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只是中了，我家少爷必定位居榜首。
方卓朝着吵嚷的主仆，已经喜极而泣，不知如何控制自己的仆人丢了个眉飞色舞的眼神。
“看完的人请让让。”
平日就没大声说过话的方卓，费尽力气，从喉咙深处嚷出来得嗓门还是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靠着幼小的身躯刚挤到中间，又被往外走的人给带了出来。
“小桌子，还没看着啊。”
墨小七凹了个帅气侠客的造型，清晰明亮的声音在方卓耳畔想起。
看他一副欠打的样，两根八字眉雀跃的舒展着，狭长的眼睛里闪过逗趣的色彩。
“要你管。”
方卓跟着少爷来到京城，一心期待着，可以在这里见识五彩斑斓的世界。
世界是见识了，身上的糗事也被人套完了。
“想知道你家少爷的名次么。”
墨小七守着锦绣山庄，闲来无事时，总会找点事情逗乐子。
方卓新入山庄，探头探脑，像一个好奇宝宝，见到曲水流觞处眼神不屑，遇见后院的苍苍与大小白，方才瞪大了眼睛。
躺在房顶休憩的小七自此就盯上了方卓。
“不想。”
尤其不想从这个人口里知道。
方卓板着脸，像是没有感情的纸片人，看准人群的缝隙，就怼了上去。
人群推搡变换之间，方卓的脸被蹭了一下。
嘶的一声，不过看榜要紧，方卓不甚在意的挤了进去。
“我就说嘛。”
方卓内心狂喜，面上一直压着，好像对此早已知晓，慢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
“呦，会试第一的手下，挺谦虚哈。”
墨小七侧身靠在停着的牛车上，嘴里咬着一根杂草，对着一步一顿出来的小身板道。
“少爷常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意不能忘行，更何况这等意外之中的事。”
墨小七被他一副君子品行的谱逗的肝颤，表面上恭维道：“那小卓大人，等来日飞黄腾达，小的还要劳您提拔了。”
“好说好说。”
一不小心就顺杆爬了。
墨小七扶着牛车，弯腰咬着牙，笑声还是从他压抑的嘴里泄了出来。
方卓后知后觉的停住脚步。
“奸诈小人。”
朝着墙根处啐了口，方觉得出了一口气，小七武力值太高，方卓只能背着他做小动作。
若是被发现，小七会笑得更厉害。
随着那人去笑，方卓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转身回山庄报信去了。
“夫人，少爷，中了中了。”
四平八稳的踏入山庄，路上碰到人询问，都做一脸高深的模样，直到走入内院，才放开了嗓子叫唤着。
“生哥。”
方生倒还平淡，闻言略微点了下头，自己这次本就发挥的不错，中了也在情理之中。
反观如菲，惊喜的呆住了，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
“菲儿未免太小看我了。”
听见夫君的和煦话音，如菲将将反应过来。
“是夫君藏得厉害，我就一妇道人家，从没见过高中的人，一时惊讶，也在情理之中。”
夫妇两人彼此打趣着，将军府的贺礼已经送到了。
为表重视，这次是由管家亲自奉礼。
“此砚台，其身规整，天然形成，右边平整处可做砚池使用，是文家老爷所得宝物，送与将军府做嫁妆的，将军命我呈上此砚，恭贺方公子高中。”
池剑语气平稳，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东西。
而通过他的话语，方生夫妇已明晓礼物的贵重。
“有劳池管家。”
如菲跟着如澜一起叫他池叔，方生一直固守着基本的行礼之道，取来回礼答谢了将军。
“不知兄长可好。”
一句兄长，将在场的两人听懵了。
池管家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迅速道：“将军一切如常。”
愣了一会的如菲，听了管家的回府，心中暗道，两人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管家慢走。”
池剑送完东西，也不停留，就要打道回府，如菲夫妇俩苦留不住，只好将人送到门口。
两人送完管家，慢慢悠悠的回到大厅。
眼光又一次放在那方砚台之上。
“生哥，你说这是怎么弄得，就能正好是个天圆地方，有个圆形的凹槽。”
“自然之力，奇妙无穷。”
我们凡俗大众，只要欣赏它就好了。
珍珍不一会也跑了过来，还撕拉硬拽着面色不佳的某人。
“哥哥，你进来。”
到了大厅门口，苍苍躲在走廊旁边，死活不进来了。
珍珍身子朝后倾斜，撅起来的红色屁股对着小姨，两只藕白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色变得发紫，额头青筋出来了，还是没有将人拖过来。
“苍苍，进来。”
如菲两人看在眼中，一个上前搂住珍珍，一个将苍苍半托半抱的弄了进来。
“别不好意思，大人的事与小孩没关系。”
如澜当日带着将军夺门而出，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甚至多余的温情都没有给他们。
那天大厅里只有风泫是外来客，如澜回去后如意苑就戒严了，珍珍都没让进去。
苍苍从那天起，面色就有些凝重，小小的年纪，眉头皱起，湛蓝的眼珠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菲姐，我。”
像是多日没有喝过水，苍苍的声音沙哑干涩。
“不要多想，如澜只对事不对人。”
方生抚摸着苍苍的白发，将人拉进来塞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暖心暖胃的大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