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吕雉心说:一会我再跟你说这个事儿,她都绝了!
  李世民对此地非常熟识,礼貌性的绕到后面去,顺着树荫下的台阶走上去,看到这位同镇的老乡降阶相迎。就在台阶上拉着手,一起走上去,笑道:“人间颠倒反复的事太多了,一边说人鬼话连篇,一边又说神鬼最明辨。咦?为何这样看着我?”
  嬴政感慨道:“在阎君殿中时常见你,难得出来看望夫人,又遇见你。难道和刘邦游戏久了,也和他一样,喜欢……”
  跟踪我?窥探我?刘邦能看到一切,但无能为力,爽哦。
  “来见我?”
  他久不回帝镇,也知道汉唐之间的关系亲密且微妙,经常在一起探讨养生,谁知道除了养生之外还有什么内容呢?是不是?刘邦近年来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大大方方的挥金似土仗义疏财,另一边看着赌场,好像非常愉快。如果说这双方达成了什么协定,也未可知。
  李世民下意识的微微后仰,神色有些复杂,思考如何措辞:你们秦汉两家有分桃断袖之癖,甚至还联姻(??),何必用这种‘虽然我看不上他但是有点爽’的语气说话呢。汉高祖一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勇往直前,勇气可嘉,不要把我牵扯其中。虽然有些人说我不好色,那是过度粉饰,美色那么好为什么不好色,但我只好女色。当皇帝的果然都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我和观音婢谈过这件事,倘若她变成男人……很遗憾只能当兄弟。
  筹措了一会,就直说了:“我对阎君可没有非分之想。只希望能尽快入职,若能去长安城做城隍,便可了却夙愿。”
  同样很直的始皇帝自动把‘非分之想’理解为政治性的意思。
  吕雉叹了口气:“拜托阎君夫人帮忙疏通,连一点薄礼也没有,每次还要摘一捧花走。我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受贿的快乐呢?”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子,嬴政沉吟了一会:“你如今常往来于人间、地府,还怕看不到么?何必拖家带口,去看自己朝代的灭亡呢?那不好受。”
  “自家的子孙,再怎么混蛋也只能生受。李湛若不亡国,杨广都要悲愤不平。”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他现在能否入仕的一个主要问题,不是他是否够格去做长安城隍,长安城虽然属于郡级别,但唐太宗可以,稍微走一下流程就能上去。问题在于,现在算是唐还是后唐,武周到底算不算一个正式的朝代?
  特别麻烦又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尽量往后推,这是阎君们保持高质量高速度工作的秘诀。在等些年唐朝结束了,这个需要从各方面深入探讨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嘻嘻嘻。
  嬴政一直以来都乐于让他、或是让任何一个皇帝占据更高的位置,十六国期间那些比较优秀的皇帝进入地府之中,首当其冲受损的是汉朝皇帝们的地位。唐朝,或是以后其他的朝代,都很好。只要占据先机永不松懈,后来人争夺的只能是少量的、有局限的位置。不论他们是结盟还是正当的竞争,都只能在阎君的体制下进行,不会存在任何牢不可破的联盟。这位唐太宗喜欢汉文帝,欣赏汉文帝,但如果现在有一个位置,让他选是自己还是汉文帝,嘿嘿。
  “李弘现在在何处?”
  “弘儿追随李道宗,学习如何做一方官员。”还不错,道宗说他非常优秀,我想起码可以打对折,优秀的好孩子。谦逊勤奋又聪明。
  “李道宗与你是兄弟,何不令他申请调任长安城隍,长安城隍与我相交甚厚,他最近想请个三五十年的长假,闭关休息。如此一来,你可以以判官的身份同往。我想这计划不必我说,其他人早就为你提出过无数次了。”
  没错,太宗早就考完证书了。
  这点简单的小计划,当然是随便找一个旧人都能提出来,只是之前不确定是否可行。
  李世民微微一笑,也不说究竟听过几遍这个计划,他只知道地府以前很忌讳一族人凑在一起,甚至还下过禁令,禁止上下级是父子兄弟叔伯关系,还曾禁止同族之人无故聚会。后者不太容易实施,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这前者嘛,近年来逐渐放松,似乎也有操作的空间,能违反阎君规定的法律的当然只有阎君啦。自从魏征抱怨过地府没有谏官这一位置之后,他就知道了。
  “多谢阎君指点迷津。如今我还有一项更紧要的东西,必须祈请。”
  “哦?不知是什么宝物。”难道是想给你女儿要一个修行法门?那不行,我到现在也没能去随便翻。
  李世民万分严肃:“鬼魂的身体除了面目四肢之外,具为混沌一体。听说有一法门可以打通九窍,令人气脉匀畅,百病俱消。”
  前文已经讲过了(玉塞九窍),七窍都长在脸上,另外两窍分别是不可描述和不可描述。
  他就是按捺不住了,捧着长孙皇后的脸或腰啾啾啾,以及‘坦诚的互盘’根本满足不了内心的需求。非常想要那修炼之后除了不可描述之外什么用都没有的法门。他打听了很久才知道有这种东西,乡党们各自和妻子在外面居住,没有原先那种三日余音绕梁的事件。
  “帝镇的岁月漫长无聊,出来之后可没有时间。”
  狱卒去捧了纸笔过来,嬴政手书了法门:“这东西十分珍贵,不可轻易示人,不可转交。”
  “陛下放心,绝不会让儿孙等人拿到这东西。”
  他们就老实禁欲吧,尤其是雉奴,你呀禁欲吧!
  拿到法门立刻就走,显得太急色了,他还是镇定的坐了下来。
  礼节性的互夸对方家里的好孩子。
  扶苏非常优秀,但李弘、李倓这两个人也不逊色,都是认真勤劳踏实,不自傲,可以躬耕、可以布衣蔬食(其实有肉)。人不堪其忧,他们不改其乐。
  然后又互夸了一会对方的成就和妻子。
  “吕狱尉坚韧果敢勇武,百折不挠,和我姐姐一样,堪为世间女子表率。”
  吕雉:“长孙皇后之贤明豁达,数次劝谏都很巧妙,古今贤后之中少有如是之人。”
  嬴政点头表示她所的对。
  终于散会。
  都有点没耐心。
  唐太宗走后,吕雉说:“长孙无病想给武曌安排好未来。倘她不能下地狱,又能出来,她打算打点好各处衙门,不让她有别的机会,只在我这里来当一个百夫长。”
  “这有何意?”
  “蜃楼地狱风景如画,平和稳重,惯能消磨人的斗智,多少人曾想以此为进身之阶,最终都离不开这里。狱尉的位置又不可强夺。”
  “计划不如变化。”
  李世民把法门拢在袖子里,对着皇后一晃:“来,跟我来。”
  好熟悉的表情。那种会让皇后又又又怀孕的表情。
  长孙皇后正懒散的一边梳头一边慢慢描画想要的衣服花样,长发堆在地上,如漆黑的绸缎一样,看他旋风似得一步跳上台阶,笑着用木梳缓缓梳理长发:“你就不怕太穆皇后再来打你?”
  “打不死我就行了。别梳了,一会还得弄乱。”
  “你要到了?”
  “没错。来啊。”
  “来什么来,还没修炼这法门呢。”
  “以你我的天资,这有何难?”
  “说得对。你要小心,不要又压我头发。”
  二人一度苦于频繁怀孕导致的不能尽兴和体弱多病,死后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这个多子多福的年代,太医给不出‘禁欲’之外别的避孕方式。
  修炼的很快,这一点都不难,过了一年多,二人才开始进行这个‘去人间看着李湛怎么吧唐朝毁灭’的计划,依依惜别。
  李道宗尚不知道这计划,前段时间刚出去旅游。临时换人也是一样的,暗暗通知了旧部们。
  凌烟阁功臣有一多半都递交了申请。
  阎君们踟蹰道:“唐朝还未结束,唐臣岂能去人间任职?”
  嬴政:“原先不能,是担心他们报复下一朝的官员,用人合适就不会如此。良臣相惜,不拘泥于朝代。大不了等到唐朝结束时,在换一个人去任职,现在他们对奸臣从严,是好事。”
  “说得对。”
  李勣的申请顺利通过,只因为在一摞申请中他是第一个,与之相配的武官就不适合再选一个唐朝人了。
  阎君们忽然想起一个人:“刘寄奴还在管理山林吗?他可以去屯兵。”
  刘裕正在愉快的摘蘑菇,研究这是不是毒蘑菇,吃完之后会肚子疼死还是看见跳舞小人,反正无论如何都极鲜美,堪称地上河豚。
  李勣开始纠结于携带家眷时,是带姐姐还是带妻子呢。
  ……
  大唐体育总局局长·国家队各队总教练·运动会唯一的裁判·马球/摔跤国家队首席·大唐皇帝·李湛,公然宣称自己准备去骊山旅游!
  大臣们极力劝阻,李湛当然是依旧不听,我行我素。
  拾遗张权舆在大殿叩头进谏:“骊山不是好地方啊!周幽王点了烽火台,西周就此结束。秦始皇葬在那里国家二世而亡,玄宗在骊山修华清宫建梨园而安禄山乱,先帝(穆宗李纯)去了一趟骊山,享年不长,回来就驾崩了。您瞅瞅这个风水,堪称青龙顿笔,屏风走马,谁去谁倒霉!”
  他不知道,后来还有一位姓蒋的光头,在这里遭遇了兵谏。
  李湛:“哇喔,好危险,好刺激,我要去。别的皇帝都会倒霉嘛,我去试试灵不灵、”
  宛若一个作死的探险爱好者,只不过他不用挂在山涧上等人搜救,当天带队前去跑马,畅快的驰骋了一番,听说没有狐狸可抓,就回去睡觉,还对史官说:“记下来,朕破除了迷信。这些磕头虫也未必是忠臣。”
  史官气得要命,如实的记了下来。
  气得要命的也何止他一人。
  之后一年多里,分别经历了李湛要用全国一半的转运经费修造龙舟、从全国招募力士,给予高官厚禄带在身边,却又动辄就将配流、籍没;不少宦官小有过犯,轻则辱骂,重则捶挞。他的队友之中有一个叫刘克明的人,名为宦官,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宦官,经常神秘出没在后妃的寝宫中,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有事情吩咐。
  到了寒冬在这一天,殿内的摔跤比赛依然激烈,有‘碎首断臂,流血廷中,帝欢甚,厚赐之。’这就是游戏标准,只有拼尽全力的人才能得到皇帝欢心,摔跤不流血的,打狐狸没有收获的,全部削职。
  这谁扛得住?京城附近的狐狸都快被皇帝扫荡干净了。
  深夜,弑帝更衣室。
  众所周知,皇宫的更衣室就等于茅房,并非因为‘方便’文雅的说法叫‘更衣’,而是因为宽袍大袖真不方便,要么方便前脱衣服,方便于方便,要么是方便后换衣服,香喷喷的出去。
  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不过就城隍的工作经验来说,还是白天死人更多。
  到了晚间,鬼魂们都会开始娱乐。
  “李湛的确混蛋,但锤丸是无辜的。”正在城隍府里打球的人们有这样的共识。
  问题不是游戏,而是玩游戏的人。
  李湛被逮到这里之后,大呼小叫:“你们在朕的江山上,就得听朕的!还不去吧那些乱臣贼子都杀了,带到这儿来!啊啊啊!!疼死朕了!你们送朕回去,以高官厚禄厚赐你们!”
  李世民这才发现,想不到用球杆打人也很顺手。
  李湛被一棍子抡倒在地,但别忘了,他精通摔跤,剧痛之下竟然没懵,立刻蹦起来扑过去,徒手夺球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敢弑君!不得好死!!”
  李勣不便上前,刘裕拄着球杆笑问:“用帮忙吗?这小子倒是悍勇。”
  “的确不错。”李世民咬牙又把他揍翻一次:“但愿他往后生生世世都能战死沙场。”
  “那可未必,以他不能尽忠职守的脾性,恐怕会当逃兵。”
  “军法从事也很妙!”
  李湛趁着他一个疏忽,巧妙的把腿插进他腿后,用力一绊,按计划能绊倒的,他以前跟人搏斗时,能用这招把人摔的七窍流血。
  那是力士们让着他!
  李世民收敛的非常好的杀气有点收敛不住了,隐约流露出来,任由他蚍蜉撼树似得使出种种伎俩,依然揪起来往地下狠狠一墩。
  李湛吐着血倒地:“啊,我,我和你什么仇?”太过分了,身为皇帝怎么能被人杀两次!
  这个人有点可怕,朕从没见过杀气这么强的人,他也没瞪眼,就这么一看,看的他腿都软了。
  这是当然,力士们摔跤时打破头,也只是游戏,怎么比得上亲临战阵,身经数十战的皇帝身上的煞气。
  过来打球的邻城城隍陈蒨搂着韩子高,擦擦鼻子:“这局算是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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