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节

  中城兵马司抢着出这个头,有可能是为了抢功劳,但更有可能是有人买通了中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让指挥使帮他们摆平这件事。
  刚刚小姑说出来齐国公府大公子的名字来。虽然这是主事夫人说的,真假还不能断定,但显然,主事夫人是听自己的儿子说的,而被抓的那个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牵扯不相干的人。
  齐国公的大儿子,必然是有牵扯的。
  越绣宁想起齐国公的嫡女施月安来,那一次遴选侧妃,施月安的表现就让越绣宁心里很不喜欢。
  只是头一次到皇长孙府而已,却已经熟练的联络意气相投的,排挤她看着不顺眼的,一看就不是省心的人,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了后宫,必然也和她那天的表现一样,上蹿下跳的到处惹是生非。
  出身的家庭一样,家教自然也差不了多少。齐国公的大儿子既然被主事儿子单独点了名字,那么他在这件事中的作用就不可小觑。
  说不定很有可能,买通中城兵马司,给其他兵马司很大压力,不敢对他如何的,就是这位齐国公府的大公子。
  他们这些人,只当自己在深宫中,又是个妇人,所以好骗的很,如此三两下的就拿来了供词糊弄自己。
  越绣宁想了想,叫人去找宫正司的宫正过来,问道:“本宫昨天下的两道懿旨,你留在了何处?”
  宫正忙跪下道:“五个兵马司臣都去宣了旨,因中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说,他辖下正有这样的案子,因此就留在了中城兵马司。”
  越绣宁已经懒得写旨意了,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块林炤的玉佩,是黄玉的,原本配带在朝服外面,估计今天是忘记戴上了。
  于是将黄玉佩拿过来,递给了宫正:“带你宫正司的几个人,去给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叫他彻查拐卖人口的案子,并和阳西县县令一起配合查明贩卖牲畜、扰民等事情,不管涉及到谁,都要彻查清楚。有官职高的不配合查案的,将皇上这块玉佩亮出来。快去传旨,传旨之后立刻去中城兵马司。”
  宫正忙答应着:“是。”双手接了玉佩,赶紧又去传旨了。
  这边越榴红看她吩咐了很多,但是就没有提兵部主事儿子的事情,稍微的有点着急,道:“娘娘,关在中城兵马司的人如何?怕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越绣宁就道:“来人,更衣,咱们出宫一趟。”又对那个女史道:“你并无任何罪责,这种事情传话给本宫,本宫才能知道,否则出宫的人出了这么多事情,本宫还一无所知。你回去吧。”
  那女史这才磕头起身,躬身退下。
  越榴红这才忙问:“皇后娘娘,您要去哪里?”
  越绣宁冲她一笑:“咱们去中城兵马司听审案去。”
  越榴红愕然的愣住了。
  第859章 听审
  越绣宁换了一件红色万福暗纹镶银边长褙子,下面一条赤金撒花缎面圆点纹样马面裙,外面披了件浅紫色羽纱面带帷帽的薄氅。
  让雨花和徐玉谷跟着自己就可以了。
  和越榴红一起出来,走着一路到了宫门,这边已经有车辇候着了,依然是按照她的吩咐,准备的是普通的车辇。
  陈凡带着几个人在这边等候。
  越绣宁和越榴红上了马车,一路往中城兵马司而来。
  中城兵马司是几个兵马司中离皇宫最近的,因为皇宫就位于城池的最中间。走了大约不到两刻就已经到了。
  越绣宁下车的时候,宫正的马车也过来了,赶车的车夫将马车赶的飞跑起来了,显然宫正怕让皇后娘娘等候,所以拼了命赶过来的。
  越绣宁下车,宫正已经带着几个女官过来跪下道:“臣已将口谕和玉佩传给了南城兵马司指挥使。”
  越绣宁点头:“起来吧。”
  中城兵马司里面,这会儿才急急忙忙跑出来几个指挥使,慌里慌张的张望了一下,看到她们站在这边,慌忙的跑过来,顿了顿转头看陈凡。显然,他认识这位御林军统领大人。
  陈凡道:“还不叩见皇后娘娘。”
  越绣宁出门并没有通知中城兵马司,因此她们到了门口了,里面的人才得到消息,中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根本不认识哪个是皇后,因为越榴红穿着大红缎子绣金丝牡丹褙子,看着似乎更显眼一些,便忙对她跪了下去道:“臣中城兵马司周平叩见皇后娘娘!”
  雨花大声道:“皇后娘娘在这里!”
  越榴红正好也红着脸有些慌张的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是……”
  越绣宁扶住了一个劲后退的越榴红,盯着那个周平道:“听说你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查清楚了本宫令你们查的案子?现在犯人何处?”
  周平忙道:“还在后衙羁押,只等皇后娘娘的吩咐,便将一应犯人押送至大理寺。”
  他的声音明显的微微哆嗦,显然是很紧张的。
  越绣宁道:“带至衙门后堂,宫正司的人要审问一些后宫里遗留的事件。”说着叫站在远处的陈凡:“陈统领,你派两个人跟着去带人。”
  免得这中城兵马司的人看到情况不妙,赶紧的派人下手杀人灭口了。
  那周平果然惊的很,脸上带着惊惶抬头将陈凡看了看,见陈凡双目炯炯盯着自己,吓得忙低头,赶紧道:“是。”
  赶紧的起身请皇后娘娘进后堂,这边示意副指挥使去提人。
  陈凡示意两个侍卫跟着去。
  越绣宁到了后堂看了看,道:“里屋呢?”
  周平弓着身道:“娘娘,审案子一般都在外屋……”
  “本宫在里屋听着就行了。”越绣宁道。
  周平明白了,赶紧躬身请她进了里屋,躬身正要说话,越绣宁将宫正叫了进来,将供词递给她道:“看一看,然后审问。”
  宫正躬身道:“是。”将供词接过去看了起来。
  周平脸色已经变了,显然他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确实是怀疑自己审问的案子不对劲,所以来查自己的。
  宫正并不知道越榴红和尚衣局女史跟皇后娘娘禀报的事情,越绣宁专门没有告诉她,就是让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审问,避免有什么冤枉或者引诱招供的事情出现。
  周平变着脸道:“娘娘……”
  越绣宁脸色一沉。
  雨花是很懂事的,之前这个周平询问再三,皇后娘娘并无变脸,她这个后宫的宫女就没有敢对一位官员呵斥什么。
  现在看见皇后娘娘沉了脸,就道:“指挥使听着就是。”
  周平一样变着脸,虽然闭上了嘴,但看得出来更加紧张了。
  “出去在外面审。”越绣宁对宫正道。
  宫正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儿听见外屋传来了一些响动,然后有人说话:“罪人带到。”
  跪下去的声音。
  宫正的声音传来:“本官乃是宫正司宫正,奉皇后娘娘之名审理这个案子。你三人叫什么名字?”
  “江……江月清。”
  “陶……陶,陶泽。”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越榴红便看了越绣宁一眼。越绣宁就知道了,这个陶泽应该是那个兵部主事的儿子。
  “奴婢叫西陈,原是乾周宫的执事太监,因着……因着偷拿了乾周宫的一枚墨块,正月底从宫里……出来了。”
  宫正便道:“西陈,你先说吧。事情的来龙去脉,出了宫之后如何的联络了这些个人,如何在阳小镇斗狗的?那些獒犬都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越绣宁让雨花到门口去偷偷看看,雨花去了。
  宫正显然审问还是有一套的,并不是新手,因此询问了之后声音略微的大了些:“本官是皇后娘娘亲自指派前来查问清楚的,你们要如实回话!”
  外面在这话落下之后,居然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回答,而那个被点名叫先说的太监,也并没有马上说什么。
  雨花看了看过来了,凑到了越绣宁耳边低声道:“看样子三个人都打得不轻,跪在那里乱哆嗦呢。那两位少爷瞧着年纪都不大,都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吓得不行。”
  躬身立在旁边的周平紧张的看着雨花跟皇后娘娘低声说着什么,鼻尖和额头已经冒汗了。
  越绣宁没说话。
  被拿住的两位少爷第一家里头父亲或者祖父官职不高,没有爵位。第二全都年轻,没进过事可能就更容易被吓唬住,然后让招供什么就招供什么。
  当然了,现在只是猜测,还要看宫正审问的结果。
  “你如实说。”外面的宫正又说话了:“宫里的事情已经了结,既然让你出宫,说明后宫的那些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外面的事情,查清楚了是你的罪责你逃不掉,但如果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想清楚要不要糊里糊涂的承担下来。”
  很明显,宫正是看出来那个太监有犹豫,他犹豫的应该是怕今天的审问同样也是让自己背黑锅的,因为昨天的审讯也是说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的。
  只不过今天换了后宫的宫正司,这对于太监来说,其实是感觉像是来了自己人一般,因此便犹豫了。
  第860章 中城兵马司
  中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周平紧张的擦了擦汗,站在那边双腿都在微微的哆嗦着。
  他应该是完全没想到,自己这边抓捕审问的快速,皇后娘娘反应的也很快速,如此意外的居然出现在了兵马司衙门外,如此意外的让人重新审问,她还在屋里听着。
  真的是完全没想到。
  外面叫西城的太监再次的犹豫了一会儿,声音突然大了些道:“奴婢冤枉啊,宫正大人,奴婢冤枉!”
  那宫正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皇后娘娘今天让自己来审问这些人不是无的放矢,显然是有原因的。
  因此便问道:“有何冤情,尽管讲来。”
  周平的腿肚子都快要转筋了。
  西陈在外面颤抖着声音道:“奴婢是旺苍人,从宫里出来了之后,原本是要回老家的,只是……只是没有盘缠,之前在宫里存了些银子,也被奴婢赌输了,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同奴婢一样被赶出宫廷的另一个太监,叫链子的,找到了奴婢。他是跟着文公公做事的,以前还受文公公青眼,原本要提拔他,因着文公公出了事,他才落魄了,这一次也是因为以前跟文公公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被查出来,所以被赶出宫了。”
  “他说,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家啊,回去了也是被人笑话被人嫌弃,自家的人根本不认……与其回家不如跟着他,好歹的也能吃香的喝辣的,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就,就答应跟着他做事。跟着他跑腿的时候,发现另外还有三个如奴婢这样的人,也是跟着链子做事的,那三个,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奴婢当时心里还有点嘀咕,怕被排挤……现在想想,奴婢真的笨的跟猪一样!那链子……分明就是找替罪羊呢,出了事就让奴婢替他顶罪的!”
  宫正的声音更加温和,道:“何事需要顶罪?”
  西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就是一些……犯法的事。”
  “详细说来。”
  “是。宫里头不停的往外出来人,有些人还是得了遣散银子的,所以链子他们将眼睛盯住了这群人,只是大部分的都有宗人府照看,宗人府也吩咐大家携伴同行,他一直下不了手,便让奴婢这几个手下盯着点,看看有没有落单的。奴婢因着想,都是宫里出来的,何必把事情做绝?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任何一个落单的宫女或者嬷嬷们。但是没想到,他们在奴婢加入他们之前,已经做了一件事了。”
  “什么事?”宫正问道。
  西陈道:“就是几个宫女一起出宫,其中一个宫女和一个差不多同时出宫的太监是相好,链子的一个手下太监认识那个太监,这个手下太监去套近乎,哄骗那个太监,叫他让这几个宫女在京城停留过完年。这样链子他们有时间好找买家。不过其他几个宫女急着走,还是先走了,只有那太监领着他那个宫女留在京城。只是年后的时候,不知道谁泄露了风声,这个太监知道了,于是带着那个宫女逃跑,结果叫链子的人察觉了,带着几个人去追他们,追上了将那个太监和另一个跟他们一块儿的人给打的半死,将那个宫女给抢走了。”
  “这事正好就是奴婢出宫那天发生的,所以奴婢真的一点不知情,奴婢正经跟着链子做事的时候,已经二月多了了。”
  宫正道:“那宫女被卖到了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这句话问完了之后,那个太监就好半天没说话。屋里越绣宁皱了皱眉头,转头去看周平。
  这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平已经被侍卫反剪了双手站在那边。
  显然,应该是周平有什么举动,或者想跑,或者如何的,被侍卫们拿下了。越绣宁也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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