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秦赐淡淡地说:“当时我在边上,未未没拽动我。”
  “呵呵,那她比你命还大,这么强的冲击力直接撞上去,不死也得残。”
  视频太模糊了,展绩勋也看不清司机的样子。
  只能看出穿着件白色t恤。
  这很寻常,不能算线索,夏天时节几乎人手一件白t,姜未那晚穿的也是白t。
  “你当时就没看见司机长什么样子?男的女的?”
  秦赐沉默了一会儿,说:“女的。”
  展绩勋一听有戏,“你看清了?”
  秦赐的眼神忽然出现了一丝迷茫。
  那天晚上四周太暗,车子冲过来时,急促地响起喇叭声,在车灯的照耀下,秦赐只来得及朝车内望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他愣住了,接着就被撞到,晕倒在地。
  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的愣怔,秦赐本来可以躲开的。
  展绩勋敲了敲桌子:“发什么愣,问你话呢。”
  秦赐低头看着地板。
  “没有,可能看错了。”
  半小时后,姜未和李知云的谈话结束。
  她仍然建议姜未坚持吃药,过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如何。
  “或许到那个时候,幻想就会消失。”
  姜未送李知云走出书房,秦赐和展绩勋正在客厅里。
  “我送您出去。”秦赐并没有看姜未一眼,他礼貌地带李知云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展绩勋和姜未。
  “好久不见了。”展绩勋勾起嘴角。
  说不上为什么,展绩勋是个爱笑的人,开朗健谈,但给姜未感觉并不真诚。
  笑容有时候是一种武装,用来把自己,和他人隔开。
  至少她感觉,展绩勋没他表现出来地那么喜欢她。
  他像是那种,会把“自己人”,和“外人”分得清清楚楚的人。
  姜未说:“好久不见,符娜还好吗?”
  上次见面,还是展绩勋带符娜来吃饭的时候。
  展绩勋笑了笑:“不清楚,我和符小姐最近没联系。”
  “这样……”
  他促狭一笑:“下次我带女朋友来吃饭,弟妹千万别提起符小姐,免得她吃醋。”
  上次还亲亲热热地叫娜娜,现在就变成了符小姐,这么快又换了新女友,果然冷情。
  姜未委婉地说:“展先生的生活方式真潇洒,令人羡慕。”
  “还行吧,我是不婚主义者,婚姻这种东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未一眼,“害人不浅。”
  姜未好像听不出他话里的暗示,她心里装着事。
  当人把自己放得无限大的时候,就会忽略很多细节。
  天不蓝了,花不香了,只剩下一个自己。
  秦赐去了几分钟都没有回来,姜未有些焦虑,如果她此刻是只蚂蚁,恐怕早已被煎熟了。
  展绩勋和姜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他说话时会直视着姜未。
  那种眼神,不是朋友看朋友的眼神,是医生看病人的眼神,就像李知云一样。
  姜未想起来,展绩勋从前也是精神科医生。
  他和秦赐那么要好的关系,一定知道她的病。
  “展先生,上次听你说,你精通催眠术?”
  展绩勋谦虚地笑了笑:“谬赞了,谈不上精通,只是曾经给人做过催眠治疗。”
  姜未攥紧手指,紧张地问:“那你可以给我做一次催眠吗?”
  “你想要催眠?”
  姜未点头:“我听说,催眠可以帮助人恢复记忆,是这样吗?”
  “催眠并没有电影里那么神奇,可以令人完全言听计从,但如果方法得当,可以在晃神状态下,调动被催眠者的潜意识甚至无意识,至于恢复记忆……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姜未迫不及待地说:“我愿意尝试!”
  展绩勋收敛笑容,上下将姜未打量一眼,缓缓地说:“只要秦赐同意,我没问题。”
  “为什么要他同意?”姜未有些错愕。
  展绩勋难得换上正经的表情,说:“秦太太,你现在属于无行为能力人,你的一切治疗方案,都要经过监护人同意,也就是秦赐——你的丈夫。”
  第59章
  “不行, 我不同意。”秦赐表情沉郁, 直接拒绝了姜未的请求。
  姜未愣了一下, “为什么?”
  秦赐目不斜视, 冷淡地说:“你现在该做的是按时吃药, 不要总想些歪门邪道的。”
  他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太纵容你了。”
  这回,秦赐的态度异常坚决。
  姜未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要逼我吃药?秦赐, 我们之前说好了……”
  不等她说完,秦赐转过头看她, 目光森严。
  她第一次看到秦赐这样严肃的样子。
  “对,我们是说好了,但你今天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犯病了,”秦赐说, “这回没得商量。”
  姜未有些激动地说:“你都已经把我关起来了,我吃不吃药又怎样?”
  “不吃药, 你会继续恶化。”
  “那我吃药, 恢复了,你就肯放我走吗?”
  她因为生气, 脸色涨红, 从来不习惯这样高声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带了些哭腔。
  秦赐没说话。
  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姜未早就猜到了。
  无论她是生病还是健康, 无论是好转还是恶化,秦赐都不会放她走。
  既然这样,目前吃不吃药又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自私!不想让我想起来, 就为了把我困在你身边!”
  “姜未——”秦赐的语气低沉,带着一丝警告。
  然而盛怒之下,话赶话地说,再理智的人,都容易口不择言。
  姜未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地喊:“当初要不是你,我不会被绑架,后来也不会生病,我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是因为你,难道我连知道自己过去的权利都没有吗?”
  秦赐明显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姜未会这么说,眼神有些迷惑,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姜未。
  在他的眼底迅速地出现一抹痛苦,又很快消失,变得比刚才更加冷酷。
  “随便你怎么想,恨我也随便你。”
  “我……”姜未忽然说不出话来。
  从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时,心里就已经后悔了,可那时候,仿佛被一股莫名极端的情绪操控着,不由自主地想要伤害他。
  然而已经覆水难收。
  她应该道歉。
  为现在的恶语伤人,也为了之前利用秦赐的行为。
  理智上,姜未都知道该怎么做,道歉,说对不起,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掐住了。
  越是这种难堪的场面,自尊心越是空前的旺盛,拼命跳出来,想要保护自己。
  这或许并不是好事。
  就好像人的器官,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感觉到。
  就像现在,姜未发这么大的脾气,惹恼了秦赐,自己也气得胃疼,她忍不住轻轻握拳,揉着自己的胃。
  忽然听到一声笑,是展绩勋。
  秦赐冷冷地说:“热闹看够了?还不走?”
  展绩勋无辜地冲姜未耸了耸肩,好像在说,你看,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帮不了你。
  “行,我走,你们好好过日子。”展绩勋似笑非笑地说。
  他很快离开了。
  秦赐转身上楼,看都没看姜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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