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李依云
祭灵山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散发着一股子神秘的气息,山脚下的司马草时高时低,变化的过程中一阵阵的山风吹过,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朝祭灵山走去,也不管那些司马草割在身上有多么痛。
之前的那些小伤口刚刚愈合又被划开了口子,好不容易我到了之前的那片湖前,再一次走到这里,依旧心里有些发怵。周绍英这时候应该还以为我在苍山吧,我出差的这几天他都没有来打扰我,以为我乖乖地听了他的话。
左手边一座桥横跨了湖面,桥是木制的,看样子已经很多年,由于太过靠近湖面,水位涨高的时候还会被冰冷的湖水浸没。那座小桥早已经腐烂破旧,我小心翼翼地走着,这座小桥散发着一股子松木的味道,宽度仅容一人通过。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慌忙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许久都没有给我打电话的人——李依云。
李依云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的好闺蜜。
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她,第一次见她是在家门口,扎着两只羊角辫,手上拿着两支还未开封的雪糕。
炎热的夏季,地上放个鸡蛋都能瞬间被烤熟的南方小镇里,她手里的雪糕对于我而言是极大的诱惑。她在我面前经过,但看见坐在门口的我使劲扇着蒲扇,眼睛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雪糕。她停下了脚步,对着我甜甜的笑,爽快地伸出一只雪糕递到我的面前,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给我的?”
“是呀,就是给你的,难道你不想吃?” 她皱了皱眉头,说着把手往里面缩了缩。
我立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雪糕,还没有等我把包装纸拆开,我爸从房门里出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雪糕塞回小姑娘的手里,转过身来对我说:“你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呢!” 我被父亲的呵斥吓得哭出了声,大声解释着,“这不是我抢的,是她愿意给我的,我没有抢我没有抢。”
那小姑娘也替我辩解道,“叔叔,是我愿意给她的,不是抢。”
说完她又把雪糕撕开包装纸往我嘴里送,我的心里依旧委屈,嘴里虽然含着雪糕甜甜的,但脸上却依旧挂着泪珠。父亲见我一脸委屈的样子也开始明白自己的错误,蹲下身子来安抚我,“好了言言,是爸爸错怪你了。”
父亲又转过身问那个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
那小朋友开始了自我介绍,“叔叔我叫李依云,我很喜欢言言,我想和她做朋友。”
“依云啊,你真的好可爱啊,谢谢你给言言的雪糕。”父亲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不用谢,叔叔我过会儿能来找言言玩儿吗?”
“好呀,叔叔欢迎你来!”爸爸朝着李依云的背影挥了挥手和她告别。
说完李依云便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我对着她的背影,手里还有未吃完的雪糕,对她说再见。
从那个午后,直到大学,我们两个都形影不离,等到我们都长大了一些,才发现她脾气有些古怪,时而温柔时而暴躁阴晴不定的女人最可怕了。大学的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但不在同一所学校,随后的联系也就渐渐少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突然说自己要去另一个城市,我与她一起见了个面,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但我们也没有就此短了联系,一直用微信等社交软件维持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每当在现实生活中我遇到一些困难,被人误解或者觉得委屈的时候,我都会找她倾诉。之前所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有或多或少地向她提起,她本意是想赶回来参加我母亲的丧礼,但手头上有事儿无法及时赶回来,不知道她今天打电话过来为了什么事儿。
“喂,依云?”我这时候加快了我脚下的步伐,经过了湖面到了对岸,电话里对面的声音并不清楚,带着很多杂音。
“我明天要回来了,我知道你的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李依云顿了一顿,“我很担心你。”
对面的声音一直不是很清楚,“依云,我这里信号不是很好,等我回去再回你电话。”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
当我终于到达湖的对岸来到祭灵山下,我把手机关机,反正在这个时候电话打进来也听不到任何清楚的回应。
祭灵山山脚下的那块石碑上布满了荆棘,祭灵山三个血红的大字却醒目而刺眼。远处步道五百米的地方却有着一间小木屋,孤独地伫立在寒风中,总感觉它随时都要倒塌,门外栽种了些树木却无一例外地枝叶萧条。屋前的空地上堆着一些柴禾,看上去像是用来取暖用的,这祭灵山脚下的寒气一定非常的重。
我看见一旁有一条上山的路,刚想抬脚跨上去,却立刻被身后的一声凶狠的犬吠给吓得魂飞魄散,一转头便见到一条半人高的藏獒朝我跑来,离我大概还有一千米远的样子。
此刻我吓极了,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说的莽撞,见到那小屋门前竖着一把锄头,便飞也似地朝着那门前的锄头跑去。
跑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想的就是我要是能有飞人博尔特的速度就好了,此刻那只精壮的藏獒一定不是我我的对手。我一直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便是一对犬牙。
但我想我还是太高估了我自己,就当我双手快要触碰到那把锄头的时候,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扑倒在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撞击之后,我没有立刻昏倒过去,而是全身散了架一般的酸痛在我皮肤四周散布着。
我转过身,企图与那藏獒周旋,我挣扎着拿起锄头,但我却依旧被它压在爪下不能动弹。就在我凝视它双眼的一瞬间,它仿佛被摄魂了一般怔怔地盯着我,再没有下一步动作。三秒之后它却“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走开了。
我刚站起来庆幸躲过刚才一劫,但谁成想等我好不容易艰难地站起身,后脑勺却被人重重地赏了一闷棍,立刻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