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圣诞节

  圣诞的气氛浓郁。
  天气湿冷，却不下雪。
  商场到处都是红的绿的挂饰，孩子们每天都在期待圣诞老人的礼物，情人们和家人们正忙碌着为圣诞的聚会晚餐做准备。
  又是一年啊。
  在S市风景极佳的一处山边住宅却显得十分冷清。
  漂亮又特别的灯饰、挂满饰物的野生圣诞树早已布置好，室外的两个游泳池依然有流动的水声。
  偌大的叁个楼层只有一个人住。
  连外楼的佣人也有不少陆续换班放假。
  安子兮一个人站在环形的巨大落地玻璃前，手里随意拿着杯暖红酒（mulled wine），肉桂和橙皮的香气萦绕。
  她用手轻轻环住手臂。
  心理学解释这种意图是给自己的拥抱，缺乏安全感的象征。
  浓密而长的乌睫挡住她眼中的神色，她的思绪是纷纷还是荒芜，已经无人得知。
  宅子的安保通知有玫红色的跑车进入，车牌正是小喻的专属座驾。
  美丽的女人这时脸上才染上真实的笑容，转身迎去。
  “兮兮，今天的牛排好好吃，我真的好幸福。”王小喻洋溢出倾慕的眼神，笑嘻嘻地对好友说。
  说是过来蹭饭，其实只是来解决两个人的寂寞。
  “嗯，试着多放了些花园种的迷迭香。今天的牛排也非常的鲜美。”安子兮将头发绑起一束，低低地落在背后，边说话边收拾碗筷。
  “来来来，我来帮你洗。”说着王小喻就要撸袖子。
  这头安子兮一身居家服，手上是几个花骨碟。
  神色平和，光和影都印在她的身上，宜家宜室。
  “不用你，我放到洗碗机就好了，”她微笑地说，‘我煮了mulled wine，在那边柜子上，你要想帮忙就去倒两杯。”
  “好咧！说起来那些男人走了也好，碍手碍脚地，”张扬漂亮的女人走向酒柜，那里柜上的保温玻璃酒瓶果然盛着红酒，她喜笑颜开，“我们两个好久都没私底下喝一杯了…唔～好香，肉桂、橙皮、苹果，还有什么？”
  安子兮将碗筷放入洗碗机后，到厨房水盆里洗手，暖水流过白皙的手，在寒冬里恒温的房间里仍让人舒服到骨头里，她笑容更盛，“就下了两颗八角，已经捞出来了，怕煮久了会苦，这你都闻出来了吗？”
  两个美丽的女人在落地窗前的长沙发上坐下，姿态慵懒随意。
  全屋的灯光都调的很暗，让窗外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清晰起来。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着生活和工作上的进展，聊着某共同认识的朋友，聊着第二年的计划。
  她们都是向阳而生的女子，有自己的抱负和计划，不轻易被他人动摇。
  “那小喻你明年就要去法国了吗？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我真心为你高兴。”安子兮有些惊讶地说。
  “是啊，我爸妈突然就同意我去学时装设计，那边学校也已经联系好了——可能这几年一点点做时尚博主，那些名气真的是一份好的成绩单吧。兮兮，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的。”王小喻和好友碰了碰杯，又喝一口浓香的暖红酒。
  安子兮靠过去，和她拥抱了一下，“当然。小喻你为此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以后你出了品牌可要给我来个定制哦。”
  “我直接空运包邮还请你当我的模特好不好？”女人嘻嘻哈哈地说。
  “那周先生怎么说？你们怎么办？”
  “他有什么怎么说？我的人生我作主，我爹妈都管不住我的。”王小喻喝了口红酒，“我现在也是常上杂志和评论的知名博主好吧？好几百万的订阅呢。周牧归很支持我，他说我去法国也没什么，反正他多些去那边出差呀。我也能常常飞回来美国的。”
  安子兮点点头，心道周先生还是很疼人的嘛，“那就好。”
  时间静静地流淌。
  女人们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酒，心情宛如窗外的灯色，忽明忽暗。
  “那个——”
  “兮兮，你听我说，”王小喻突然放下酒杯，一副下定决心慷概就义的样子。
  出口时却还是犹豫不决吞吞吐吐，“你听了千万要冷静。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陪着你的。”
  王小喻神色凝重，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你的那个梁先生，我是说梁易——他，在华国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家里都谈好了，可能马上就订婚。”
  安静坐着的安子兮一直垂目，感觉到手中的暖红酒的温度一点点地流走。
  静默许久。
  终于，她抬眼，笑了起来：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