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挑衅
因为公司业务扩大的关系，新的一年沉留柳计划部门里新增两个员工。
经过第一轮的人事面试，第二轮的沉留柳面试，最终一个985毕业的研究生和另一个211大学的本科生留了下来。
新同事的实习期是叁个月，一般两个半月左右人事部会有一场针对新员工的工作能力考核。最终根据这个考核结果，给出人事建议此员工是去是留。
目前沉留柳手上已经拿到了两个新员工的考核结果，一个是建议录用，另一个是需部门领导谨慎考虑是否录用。
两个新员工，分别由身为组长的杨希艾和方佳云带入门。
这里要说的是，素材部除了沉留柳，其他资历算老的员工一个是方佳云，一个是杨希艾。
杨希艾是沉留柳在部门里带的第一个的徒弟。
由于沉留柳带徒弟的时候教授态度良好，从不藏私，也不会打压徒弟的积极性，所以当时素材部的部长就决定后来的新人都由沉留柳带。
直到原来的部长出走，沉留柳因此被提拔升做了部长，才不再带新人，专心搞业务。
也因为沉留柳的上位，当时部门里也有两个同事因为不服气提出了辞职，不过那个时候，被她带出来的杨希艾和朱丽莉还有赵欣雨也颇具独当一面的势头，新招进来的同事就开始由她们带着入门。
从这两个同事辞职之后，素材部里再也没有因为针对沉留柳而觉得这个部门待不下去要辞职的同事。
包括一直看沉留柳不爽的方佳云。
毕竟办公室氛围还算和谐，上司顾着在工作上拼命，不兴玩办公室政治，自然整个办公室风气也会少一些乌烟瘴气。
还有一点，是方佳云最为得意的一点，她的上司除了工作上的事较真，生活中与人交往的态度比较软弱，哪怕她说一些揶揄沉留柳的话，后者也不敢在工作上给她穿小鞋。
因为有着这样一种底气在，所以这一次方佳云在带新同事的时候，言语间均是一副看低沉留柳的态度，中午和新人一起吃工作餐的时候，更是编排了不少沉留柳和江子由的私事。甚至有一次在部门同事生日宴上，方佳云也毫不客气地在饭桌上开沉留柳玩笑。
作为刚出校门的新同事刘静怡，因为是985毕业的研究生，所以为人比较高傲，又因为没有社会经验，所以心思也相对比较单纯，在方佳云的洗脑下，对沉留柳这个上司并没有多少尊重。尤其是知道了沉留柳才二本毕业之后，更是打心底觉得沉留柳根本没资格做她上司。
也因为受了方佳云这种心态的影响，刘静怡对工作的态度也发生了偏移。花在工作上的心思还是花在观察、议论沉留柳身上的多。
譬如每次江子由来办公室见沉留柳，刘静怡总免不了跟方佳云再更新一番关于这一对的花边新闻。
拥有这样心态的新员工，实习考核没通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拿着这样一份建议谨慎录用的评语，沉留柳打电话把刘静怡叫进了她办公室谈话。
正是人间最美五月天的时候。
天气越来越暖和，衣服也越穿越单薄。
身体上一些原本还能用高领毛衣遮掉的暧昧痕迹如今因为衣着单薄的关系也开始崭露头角，变成了社交场合考验他人目光是否有分寸的标识。
刘静怡也交过男朋友，自然知道沉留柳因敞开的衬衫衣领露出来的锁骨下那若隐若现的红痕意味着什么。
据她和方佳云的观察，一般当天如果是江子由来接沉留柳下班，第二天沉留柳身上必定有这种痕迹。
总结出这个规律之后，刘静怡每天来上班必做的一件事就是观察沉留柳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没有一些暧昧的痕迹。
又发现有时候虽然前一天没见到江子由来接沉留柳下班，但第二天来上班的沉留柳身上还是可以看到这些暧昧的痕迹。
刘静怡因此更加肯定了方佳云说的关于沉留柳私生活混乱勾搭老板上位的故事。
此时，被沉留柳叫进办公室的刘静怡看了眼沉留柳锁骨附近的几处红痕，心中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面上却还是一脸平静，不露分毫心意。
只听沉留柳语气淡淡地问她：“Eve，我想知道这两个多月来Carly 都教了你哪些东西。”
刘静怡大概猜到了应该是跟实习考核有关，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考核结果，听到沉留柳这么问她，便从实说道：“Carly 教了我一些公司系统操作，还有一些关于服装面料的知识。”
沉留柳看着她问道：“你觉得你学的怎么样？”
刘静怡自信地回答：“我觉得我学的还行。”
沉留柳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又问：“工作上也没有什么难处吧？”
“没有。”刘静怡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Willow，我怎么说也是研究生毕业的。”
沉留柳自然知道刘静怡是研究生毕业。后者这么强调，沉留柳也并不意外，面试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来人是能做事但是又个性骄傲的人。这样的人好好培养，是可以成为部门的中流砥柱，甚至是公司的中流砥柱。
整个办公室里，能引导刘静怡这样骄傲的人，方佳云是沉留柳的第一人选。
只是沉留柳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她看好的人才，在方佳云两个多月的教导下，人事部给出的意见居然是谨慎录用。
再看如今跟她对话的刘静怡，骄傲依旧，语气却不似从前那般尊重，沉留柳总算明白过来，刚才她找杨希艾等人了解刘静怡的工作作风时，杨希艾说刘静怡是升级版的方佳云这话的意思了。
要在以前，可能沉留柳自己就会发现新同事的具体个性和人品，但是现在她除了工作，还谈着恋爱，在同事身上的关注力自然不比以前。
沉留柳心中默叹了一声，仍是打算再给刘静怡一次机会。
她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说道：“我也相信你的能力。我这里有一封邮件，是FN供应商回应他们的技术做不到我们面料测试上的指定要求，他们能做到的这个项目比我们要求的标准要低半级，但是这个面料的版样设计部很喜欢，已经打算先投30万件成衣看看市场的反应。如果你是负责这个成一款面料的担当，你会怎么处理这个邮件提出的问题？”
原本以为是因为考核结果被叫进来的刘静怡，没想到沉留柳会给她出这个问题。
她心里默默想着。
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度吗？
嘴上回答：“既然做不到公司制定的测试要求，那就直接回复供应商取消这个订单就行了。”
沉留柳像是没有听到刘静怡的回复，看着对方继续笑着说道：“一般这种程度的邮件，公司要求是两个工作日内给出答复，你是新人，我给你多一天。叁天，你告诉我你的处理方式。遇到不懂的问题，你可以请教其他同事，也可以来问我。如果你的处理方让我满意，那算你考核通过，恭喜你正式成为CL的员工。”
言外之意，就是说刚才刘静怡给出的答复不是她满意的方式。
可这在刘静怡看来明明就是正确答案。沉留柳言语中的“让我满意，算你通过。”听上去很像是独裁者会有的话术。更是让刘静怡觉得沉留柳是在故意刁难她。
刘静怡不能忍受来自一个她看不上的人对她的为难，她放弃了假装，面上是一副真实的被激怒的表情：“Willow，你不希望我留下可以直说，不需要玩这种针对。”
沉留柳脸上的笑意顿失，有些难以置信，道：“我在针对你？”
刘静怡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不符合公司规定的面料，除了不用，难道还有第二种方式吗？”
在判断自己已经被沉留柳放弃后的刘静怡，全然放飞了自我，言语间也没了客气恭敬。
沉留柳仍旧耐心解释：“我刚才说设计部打算放30万件成衣，也就是说这个面料设计部势在必得，你拒绝供应商之后，要怎么处理设计部对于这款面料的需求？去说服Frankie放弃这个款吗？”
跟着方佳云混，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公司所有值得八卦人物的性格以及八卦事迹。
设计部的陈方清是什么人，刘静怡当然清楚。
性格怪癖又强势的天才设计师，一直是公司的八卦绝缘体。近来却有风声说曾经只把周学文看在眼里的陈方清对素材部的沉留柳也有了特殊对待。
听说以前一点面子不给沉留柳的陈方清有一次居然在会议上帮她说话。
现在素材部遇到有争议的问题跟设计部讨论，底下的人出面一般都会被呛回来，只有沉留柳出面之后，陈方清才会好好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江子由的个人条件太过优越，估计不少人都会以为沉留柳已经转投了陈方清的怀抱。
即便是天才般的人物，也是过不了美人关。若非不是靠美色，她沉留柳又有什么本事让陈方清对她另眼相看呢？
在刘静怡看来，这样的沉留柳更让她不齿，仗着有些美色，傍着一个，还吊着一个，未免也太婊。
现在居然还拿吊着的那个出来吓唬人，也是真的不知羞耻。
刘静怡眼中已经看不到沉留柳作为她上司的存在，只知道眼前的人不值得她好言好语对话，“难道不行吗？”她冷笑着反问，“有你Willow在，难道Frankie还在不同意吗？”
一直神色平静的沉留柳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
刘静怡内心没有丝毫惧怕，她甚至觉得自己是那个指出皇帝没穿新衣的小孩。
正义且不畏强权。
“你靠什么坐到今天的位置，别人都看得到。”刘静怡嗤笑道。
换作是公司里别的领导，刘静怡未必敢这么说话，但是她受了方佳云的影响，打心底里看不上沉留柳这个人，自然对沉留柳轻易就没了说话的分寸。
沉留柳虽然对刘静怡的这番话感到意外，但是她的表情显示她并没有被激怒，冷着声音陈述道：“看来你对我的意见不小，那这份工作想必你也是不想要争取的了。”
“不是我不想，是你不想让我做。”刘静怡红着脸反驳道。
沉留柳道：“我刚才给你的机会让你证明你的工作能力，但是你并没有让我看到你优秀在哪里。”
刘静怡道：“那是因为你的问题根本就是在为难我。”
沉留柳看着红着脸在跟她争辩的刘静怡，内心有了主意。
眼前的这个人留不得了，有些事也需要处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