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3章 回忆

  只见点峰人面前的人转过头来,模糊不清的面庞让点峰人心中不由地凄然起来,一时之间居然忍不住地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冤冤相报何时了,吾友,吾与你结伴同行已有数年,早早就看惯了这纷扰的武林,欺压倾轧,勾心斗角,人面狼心之人比比皆是,除了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也就只有亲人,血缘可以依托了。”
  “可他狼心狗肺,最近几次的试探,我怀疑…他是想弑兄啊!”对于自己这个深恋手足之情的好友,自己平日里的巧舌如簧居然只感觉言语凝滞。
  “…哈,若是以此能平息他心中的不满,我倒是乐意了。”
  “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说明了过去的我对于他,是有所亏欠的。”
  记忆之中的点点滴滴,让站在茶楼之上的点峰人的眼睛不由得朦胧了起来。
  他用颤抖的声音,质问着台下的梅贻戈,说道:“梅意安想要的,他都得到了,那其他人失去的呢!?就应该被埋葬在该死的黄土之中吗!”
  良久的沉默回荡在二人之间,梅贻戈用着自己干涩的声音说道:“其实…事实有时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希望你放下成见,我只是想让你看梅意安用实际行动来赎罪。”
  “哼!”点峰人一甩衣袖,眉间的怒火冲天,二人不欢而散了。
  日星争辉,水晶帘动。
  红酒馥郁香,尽倾夜光杯中,方寸之间,荒诞景象比比尽是,生死相错,皮囊幻化,鱼跃空中,鸟翱池底。翠眸漠然听惊呼,星宿劫轻点幕布,一出好戏刚刚上映。
  帘幕背后,冥光瑰艳,双生之花盎然绽放,琴音流转在暗幕之下。戏外俗眼,不值一提,而未日的梦,不应该就此被遗忘。
  黑白的琴弦,指间徘徊,悠扬起伏,十指跃动,低调回响。萦光流烁,辉煌华丽帷幕,唇角轻翘,勾起一抹优雅笑弧,曲调变换,诡牌凭空骤现,幻化瑰丽的幻境。
  如临奇境,如梦似幻,所有一切不过是由人谱写的一场盛大公演。
  秀场既成,助兴表演停,琴声止,微俯身矜而一礼,微抿嘴唇。
  竖指唇侧嘘声肃静,帘幕已开,戏剧准备完毕,戏影更迭,操线木偶,演绎在最初,曾经被人遗忘的故事。
  完美的创作,在命运规划的轨迹内,由洞悉一切的人来执笔,而其中有何深意,皆看自己如何理解,作为旁观者只需叹惋剧中人,脱逃不得,而注定分离的道路。
  “主上,看来这次的剧本,进行的十分顺利。”黑暗之中,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向着幕台前的那位红发男子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是自然,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恐怕是很多人为之喜爱的吧,那些心碎的人不得不为了苍生,为了大义所屈服于那些口诛笔伐之人的手下。”
  “但…作恶者,真的可以有一个随了众人心愿的好结局吗。”
  黑色的帷幕拉上,看不清那红发男子的脸色,只能在他的言语之中看出他内心的跌宕起伏。
  序幕已经拉开,表演者也已经准备好道具,准备登台了。
  江州河畔。
  钭争剑对于梅意安的试探最终已梅意安体力不支而结束。
  只看见钭争剑羽扇微摇,哈哈大笑地说道:“早就听闻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武功不俗,今日总算是领教了一番,瞧着虽然进的气少,呼出去的气多,但小贻戈还是存着留他一命的心思呐。”
  苍逑道不懂武林中事,所以对于钭争剑有意无意的试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苍逑道只是又掂了掂自己背上有气无力,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的梅意安。
  “啧,就怎么说吧,你与这蝎子同行,难道就没有被蛰到过吗。”
  “我与他相识不久,看他被恶人所伤,唯恐让他横尸街头,就只得把他背出去求医问药了。”
  “哈,恶人吗。”钭争剑笑了一声,不再多做言语。
  而苍逑道背上的梅意安则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稀碎的夕阳在他的眼皮上跳动,让他进入了许久没有出现的梦境之中。
  正午烈阳刺目,池边水波泛起白光,游鱼跃起衔随风杨柳。目所及,绿阴如盖,掩方寸清凉。背倚树干,扇轻启,推去身侧古籍,小睡片刻,本承诺抄书之人,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砚台中墨迹早已干涸,狼毫玉笔滚落在地,已抄写好的放在另一旁,镇纸压下,叫风吹得哗哗作响,一听,越发让人犯困。
  “兄长……”话未出口已被吞下,闷笑一声,放下扇,添茶研墨,捡起玉笔,趁他未醒,不如……
  困……
  不知何时入眠,又从何时醒来。大约是一片落叶,一只停驻的蝴蝶,又或是其他什么,脸上有些微痒,扰人美梦。睁开眼,一手抚上脸颊。
  “这是?”
  湿湿嗒嗒,竟是未干的笔记。桌案之上的书纸已被风吹的凌乱,纸上被胡乱画了几笔斜印。看来,真是在不觉中睡着了。
  绕至树干的另一面,只见梅意安正端着笔。不禁有些紧张。指了指自己的脸。
  “吾弟……这不会,又是画的什么咒印吧。”
  只见梅意安腕转屏息,勾出一朵三月阳春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哈,乍看果然人比花娇。
  同是习武之人,这番举动虽是小心,却仍难免惊醒熟睡这人,轻身绕至树后,果不多久,那人也转了过来,紧张又好笑。
  “吾翻阅杂书时,不知哪路高人说起桃花为诅咒之花,成煞成劫,轻则财败家散,重则性命不保,”梅意安漫不经心搁下笔,似笑非笑话锋一转,“符咒不曾刻下,不过是在你面上,落了一片桃花。”
  梅意安伸手摘去头顶落叶,恰好瞥过散乱的典籍,“大抵是做了,父让你抄书,你却睡去的惩罚罢。”
  嗯,理由也寻到了,倒不怕大哥再来秋后算账。梅意安转了转眼珠,不由得有些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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