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忘忧散

  门口驻守的两个守卫,才刚被同伴救醒,听到身后异动,刚转身,只觉鼻尖一阵熟悉的淡香,心里的“握艹”还未出口,身形晃动,人又瘫在了地上。
  文运两人淡然地从酒吧出来,如背着醉酒的朋友,没有引起酒吧门口的守卫,与外面巡逻人的注意,轻松走出暗街。
  一恢复筑基实力,两人快速飞离。
  幽蓝的夜空,刚划出两道流光不久,又冒出十几条流光四面而散。
  两人并未回酒店,李迟暮带着文运到了他在早川町的住处。
  那是一座精简的单身公寓,离涌谷大酒店不远,位于酒店5千米之外的新科公寓楼。
  有小时工打扫,长久没有住人的公寓还是干净整洁如新。
  李迟暮将宋长右放在床上,手摸上宋长右的心脏处,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李迟暮关门而出,紧闭双眼的宋长右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紧闭的房门,双眼闪烁着光彩,完全不似一个重伤人的模样。
  那眸中,希冀之光,让整个浮肿的脸都亮了几分。
  他轻轻地翻了个身,露出没有受伤的耳朵,耳廓张开,小心听着房外的动静。
  双手一动,文运刚坐下的身躯,又站了起来。“阿暮,我先回去了。”
  “你不等阿右醒来吗?”
  “不了……”文运转身,背影冷峻,带着无情的萧肃之意,声音越发冰冷,“自己闯的祸,总要自己背。若不是他一个人到处乱跑,自大,惹了不改惹的人,也不会被弄成今天这副样子。
  他总是这样子,早晚有一天要吃亏的。阿暮,我们不能护他一辈子。
  我先回去了,反正他现在……死不了。”
  反正,他也已经醒了。
  李迟暮一顿,文运已经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砰!”房门关闭,也关闭了房内躺着人的心门。
  宋长右握紧的手缓缓松开,望着房门的眼,空洞无神。
  他自嘲一笑,笑着笑着,眼泪无声流下。
  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一直就是惹事闯祸的人。
  即使他死了,她也不会委屈自己跟他在一起,不会对他有一点怜悯。
  他在她的心中,就是那么的不堪,所以才一直对他不屑一顾。
  他的骄傲自尊,在她眼里不堪一击,甚至可笑的很。
  “哈哈哈哈。”宋长右无声笑着,泪水却止不住的越流越多。
  第二天,清晨。
  易莫特的学生在酒店餐厅享受自助餐早餐。早饭过后9点,会有早川町的同学带领众人,进行早川町一日游。
  文运刚拿好食物坐下,身边一左一右落下两个人影。
  清俊的李迟暮,与笑得灿烂如花的宋长右。
  “小运儿,你就吃这么点,不符合你的大胃口啊。”
  久违的熟悉调侃语气,令文运有些恍惚,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大大的眼睛凝视那双明亮的眸子,眼里都是阳光的笑意。
  “怎么了?”宋长右揉了揉文运的头发,柔顺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再次揉搓了几次,直到好一会,宋长右才察觉出了文运的不对劲,“回魂啦?这难道还真出什么事了?”
  平时他揉一下文运的脑袋,文运必然要给予他一顿爱的雷电问候,今天他的手都停在她脑袋上这么久了,文运还傻乎乎地看着他。
  “她这是怎么了?魂被哪个帅哥给勾走了?不对啊,就月亮国人的姿色,哪有人长得比我俩还要英俊的?”
  难道那家伙来了?宋长右左右张望,并没发现人影。
  李迟暮:“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文运终于眨了眨眼,点点头,雷电充斥在头发丝,宋长右被刺得赶紧挪开了手。
  “没想到,咱们的小运儿还会水土不服啊,真是稀奇。”
  见文运恢复了正常,被电了手的宋长右反而高兴了,嬉笑着去拿早餐。
  文运抿着嘴,看着宋长右远去的背影。“他?”
  “吃了忘忧散。”
  两人沉默。
  忘忧散,忘却想要忘记的记忆。
  宋长右与文运说开后,李迟暮曾经不只一次劝过他服用忘忧散,均被宋长右拒绝了,他宁愿痛着,也不想要忘却。
  昨天晚上,宋长右却向他亲自讨要了忘忧散。
  李迟暮忘不了,一打开房门时,看到的那双绝望的眼睛,没有一点点活力,空洞的眼球中,泪水汩汩而流。
  枕头早已经润湿一大半。
  宋长右从小到大哭过许多次,有被父亲揍得疼哭的,也有骗人假装流泪的,甚至是被文运拒绝后的伤心流泪,李迟暮都瞧见过,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宋长右那般沉寂哭泣的模样。
  无声无息,无任何情绪波动,似乎流泪只是因为眼睛不舒服,打开了水龙头的坏开关,就再也关闭不上。
  明明哭得没有波澜,李迟暮却感受到了他的万念俱灰。
  文运拒绝他的那天,都没有他今天这般绝望,也许那时候,他内心里还抱有着最后一丝幻想。
  但是在这晚,在宋长右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文运都不肯为他停留,那一句冰冷的“反正死不了”彻底击溃了他。
  李迟暮默然,伸手拉门,想要离去之时,宋长右突然开了口。
  声音嘶哑暗沉,如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天四夜的人,没有饮过一滴水。
  “忘……忧……散。”
  这三个字,如一座大山,压得李迟暮喘不过气。
  宋长右亲自想要服用忘忧散的时候,李迟暮竟然不想他吃了。
  “你确定吗?”
  “忘……忧……散。”
  “一旦服下,你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宋长右没有再说话,只是倔强地伸出一只手,张开。
  李迟暮叹了口气,玉瓶一扬,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度,轻轻掉落在宋长右的手心中。
  李迟暮关门走了,第二天一早看到的就是,一脸肆意笑着的宋长右。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阿右这般笑了。
  本以为宋长右将文运彻底遗忘,如今看来,却只是忘了曾经的那段刻骨铭心。
  阿右与小运还是朋友,这样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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