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吴王侧妃

  皇上只是闭口不语,听那大臣继续说。毕竟这事是发生在自己最中意的儿子身上,自然不想闹出太大风波。然而想要置之不理,只怕是不可能了。
  顾之衡知道这些人一心与自己过不去,更不可能听之任之。因而上前一步,抢在皇上前开口道:“儿女家常,劳父皇费心,还请父皇降罪。只是儿臣做了这样的事,自然要负责。儿臣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君子行,当以义先。”
  “小女遇到吴王这样的人,真真是万幸。只是小女不争气,竟做出这种事。承蒙皇上大恩大德没有降罪。只是臣长女与吴王的婚事,只怕是……”
  他说着欲言又止,迟迟不敢将话说出口。然而皇上与吴王偏有沉得住气,何徽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自古以来,少有姐妹共侍一夫的,且臣长女与次女本脾性就合不来。况且臣何德何能,两个女儿都有幸侍奉吴王。”
  他话话中的意思,皇上与顾之衡都听的明白。其实在出了这样的事之后,皇上也开始踌躇顾之衡与何所依的婚事。如今丞相都这般说,他不得不再深思熟虑一番。
  然而在何徽说完这一席话,顾之衡表情却阴晴不定起来。如今的他,是真心爱慕何所依这个有深谋大略的女子。他对何暖凉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却误打误撞在了一起。
  他不止一次想,和何所依在一起之后会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如今,竟要将这一切都改变。他已经隐约猜出来,他和何暖凉都是被何所依算计了。然而他又不敢相信,自己在她眼里竟什么都算不上,将自己拱手让人也无所谓。
  微微眯了眯眼,顾之衡转而对何徽道:“既然本王与您女儿有婚事,如今又说退婚未免……”
  “那吴王如何打算?”
  何徽听出来顾之衡话中的意思,是不想就这样解了和何所依的婚事。如此,倒将何徽陷入两难境地了,退婚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依朕看,不若让何小姐自己决定。皇儿中意的是何家二小姐,如今两人交好也是一桩美事。何家那大小姐朕便准许她自己选择。”
  何徽在朝野中的势力,皇上自然是知道的。也正因为知道,才不敢轻易决定。何徽已经提起了这事,他心里自然也有了打算。况且这一次是顾之衡的过错,传出去对顾之衡也不好。
  这对何徽来说自然是皆大欢喜,然而顾之衡脸上的阴郁却没有消散。
  下朝后回了相府,何徽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便去找了何所依。其实对这门亲事能不能退,何所依也没有多大把握。但只要有机会,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她一大早便来后花园了。清晨花草上还满都是露珠。到了中午,那些露水便已经尽数蒸发了。她呆呆看着已经有些焉了花叶,突然有些悲哀起来。
  花草枯萎了,来年还会长出新的来。她何尝不似那些花草。但就算自己重生了一次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生活仇恨中。她甚至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了。
  “依儿。”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何所依才抬起头,缓缓转过身。看到是何徽,却仍然恭恭敬敬说道:“父亲,您回来了。”
  何徽颔首,“方才去了你房中,才听那些婢女说你来这里了。可有用午膳?”
  “尚未用午膳,正等父亲回来。”
  每每听何所依说话,何徽便觉得格外舒心。不止是因为她温声细语,很多还是因为她知礼数。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她所有的端庄,却很难让人与这个年纪联想到一起。
  何所依注意到何徽还没有换官服,应当是刚刚回来的。又这样着急找自己,所为何事她心中已经清楚了几分。但仍然只是询问:“父亲,女儿与吴王的婚事,眼下该如何?”
  “陪父亲走走吧。”何徽说道,也没有直接提这件事。何所依心中将信将疑,却也知趣没有多问,跟在何徽身旁。赏花宴是相府中花开最旺盛的一天。如今赏花宴过了,这些花也尽数枯萎了,看着难免惋惜。
  何徽是向来喜欢花草的,何所依看出来他眼里的惋惜了,便说道:“父亲,你看这花落了,叶却长的越发好。”
  没了花吸收养分,枝叶便开始疯长,也无人理会。然而下一刻,她却恍惚想起来,顾之衡要处死她的时候那决绝的目光。纵然枝叶长的再好,也迟早是要枯黄了的。
  但这悲怆的心思不过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就算前世失望太多,太凄惨,那也只是前一世了。她在意的,是告诉自己这一生不能再重蹈覆辙。
  “其实在这京中,最为显赫的也就只有吴王了。”
  说起吴王,何徽更是惋惜。这样一个人,怎就无端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若非他身份以及平日里翩翩公子的样子在那里,只怕在别人口中也不怎么好。
  何徽是很看中教养的,只这一次,顾之衡在何徽眼里便跌落了。至少在他看来,顾之衡已经配不上何所依。
  何所依默不作声,何徽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为父是觉得,这京城中配得上依儿的,也就只有吴王一人了。只是为父不忍看你和凉儿结怨。”
  其实何徽担心的,早已经成了事实。何所依和何暖凉何止是结怨,只怕何暖凉早就想要置何所依死地,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办法。
  前一世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女儿不孝,又让父亲操心了。”
  其实何所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何徽也这般客气疏远的了。仿佛两个人不过是相见不久的外人罢了,并非亲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何所依学会了保护自己。不论何时,都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何所依的改变,何徽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就连何徽也怀疑,眼前的人是否是曾经那个女孩。
  何所依不想提起曾经的事。顾之衡对她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忘了的。若是让她嫁给顾之衡,难免会落个和前世一样的结局。这一次她再没有后路,只能胜,不能败。
  这样走了许久,虽然花园不大,但走了几圈之后何徽也已经觉得累了,何所依却一言不发。她的耐力让何徽有些惊讶,却没有说什么。
  “父亲,那女儿现在和吴王的婚事,要如何?女儿知道吴王和妹妹两情相悦,女儿岂是那种喜欢强抢别人心中所念之人。”
  “你和凉儿都乖巧,不喜计较。但正因如此,父亲才怕你嫁给吴王,委屈的是两个人。父亲只有你们这两个女儿,怎愿看你们都再无欢颜。”
  看样子何徽是不赞成他们的婚事了。何徽在朝中的地位她也略知一二,只要何徽不愿意,自然会有办法。其实何所依心里清楚,何徽说着不想两个女儿都失神,其实到底是不愿意损了自己名声罢了。
  但究竟为了什么,何所依也不想再多想,只想快些撇清她和顾之衡的关系。
  “皇上在朝廷之上与为父说过此事,为父看得出来,吴王是不想就这样退亲的。”说罢,顿了一下,“但皇上的意思是由你自己决定。若是你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可以不用勉强。”
  说道此处,她算是明白。何徽想要退亲,却又怕何所依自己不愿意,才先来劝导她的。却只是大费周章,这一切本就是她的计策罢了。
  不过算是应了自己的心思,她没有犹豫,当即应了下来。至此,顾之衡想要娶何所依的心思算是破灭了。
  殿内,袅袅的香气自香炉中悠然而出,本该引人安逸,而秦妃此刻却是觉得一阵闷热,胸闷气短,几乎要喘不过气儿来。
  微微蹙了蹙眉头,睁开了半眯着的双眼,极为不悦地望向了一旁侍立着的宫女,怨怼道:“如此闷热的天气,还燃着香做什么?”
  宫女听着秦妃的声音,却是一怔。这几日宫中皆燃着香,且这会子没有感觉到半分闷热。略略思索了一番,宫女登时便明白了过来。
  近几日出了顾之衡的事情,秦妃身为顾之衡的母妃,自然是不悦,对这外界的环境也就颇多怨言,其实也不过是怨天尤人,哀叹命运不公罢了。
  思索罢,再次抬眸时,对上了秦妃有些凛冽的目光,宫女连忙上前盖灭了香,这才有些悻悻地回到了秦妃身后静静侍立。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却也并不见有人通传,秦妃便已经猜到是顾之衡来了,因而半眯了眼睛,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一般。
  随着宫女太监行礼,顾之衡缓缓走入殿内,抬眸望了一眼此刻正坐在榻上的秦妃,见她半眯着眼睛,随即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秦妃听着顾之衡的声音,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睁开了眼,望了一眼顾之衡,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今日秦妃的神情极为不悦,顾之衡自然是能看得出来的。往日里,自己来她宫中,秦妃都是极为欣喜,今日却并未有多欣喜,云淡风轻的脸色看得他不觉心里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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