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已经放亮,屋外的雨已经停了,湿气化作薄薄的雾气,萦绕在草地与林间。早餐被送到了鲁力房间,培根、烤面包、西式煎蛋、香肠还有一杯牛奶,典型的西式早餐。鲁力原本就有早起的习惯,加上心里有事,所以虽然昨夜睡得晚,但今晨却醒得很早。他吃罢早饭,再去敲了孙聪灵的房门,然后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沈杰拉起来。
  “早饭还是豆浆油条带劲儿!”被拉起来的沈杰,也没洗漱,就大口的吃着早餐,边吃边抱怨。
  “我看你吃得挺香啊!”孙聪灵和鲁力早已经吃完收拾好,都在沈杰房间等他。看沈杰一边吃得倍儿起劲,一边还发牢骚,孙聪灵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我这叫好养活,不挑食!”沈杰把最后一根香肠塞进嘴里,口里边嚼着,手上也没闲着,抓起餐巾胡乱的擦去嘴边的油渍:“看我这体型,就知道我是个对食物很包容的人!”
  “三位打扰了!”门口有人敲门,打断了三人。
  “请进!”
  房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老板有请三位!”
  鲁力和孙聪灵没多说,拉起还在喝牛奶的沈杰,跟这个男人下了楼。三人被引到一楼一个不算很大的房间里,房间门窗紧闭,窗帘也严严实实的拉上了,房间开着灯,正中一张大桌上,摆着一台幻灯机,正对着墙上的一块白色幕布,幻灯机旁边就放着那个紫檀木的盒子。史旭超和刘双早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见三人进来,便招呼他们在桌边坐下。
  “我考虑再三!”等三人坐定,史旭超开了口:“还是决定把三位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那我们需要拿什么来做交换吗?”鲁力当然知道,如果仅仅是作为答谢,昨晚史旭超就会把关于玉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是他却考虑了一晚,说明这事情不会是谢礼那么简单。
  “分享你们的调查结果就好!”史旭超却没有提什么要求:“我们开始吧!”
  说完刘双关掉了灯,房间里暗了下来,只有幻灯机的光亮着。接着刘双开始操作起幻灯机,幕布上变幻出各种照片,照片的内容,像是在某个考古发掘现场照的,各种沾满泥土的玉器,青铜器皿,形状奇怪的刀钩,还有一些腐朽的竹简。播放到一张玉牌的照片,画面停住了,这张照片中的玉牌,就是紫檀木盒中雕有人形蛛的玉。只是照片上玉牌满是尘土,跟一块腐朽的锦布粘连在一起,这应该是刚发现这块玉牌时的情景。
  “六个月前,我们在咸阳东郊发掘了一处秦代古迹!”史旭超看着幻灯片中的玉牌说:“发现了大量的古物,这块玉就是其中之一!”
  “发掘?”鲁力似笑非笑:“史老板什么时候,也搞起了考古事业?”
  “好吧,是盗掘!”史旭超也没有生气,他也知道鲁力以前是有了解过史家的:“我们需要开发货源,有时候也会挖挖古墓。”
  “这么大张旗鼓没人管吗?”孙聪灵倒是有点义愤填膺,只是语气上装得很平和。
  “史老板名下,有很多台面上的企业!”鲁力转头看了眼孙聪灵:“想要掩饰一下,还是不难的!”
  “鲁先生还是明白人,这块地是我们以地产开发的名义买下的!”
  “你说这是古墓?”鲁力倒不关心史家在这些事上的具体操作:“是谁的墓?”
  “我们开始也以为是个古墓!”史旭超让刘双继续播放幻灯片。
  幻灯片片中出现的不再是古物器皿,而是一间间石室。这些石室都很简朴,没有壁画没有浮雕,墙壁上只有凿出的石柜,应该是用来存放物品的,有几张图片上的石室中间还有石床和青铜鼎炉。除此之外,有些石室里还放了一些长满铜绿的大笼子,这些笼子之大,站几个成年人进去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里面没有棺椁,没有墓志!”史旭超让刘双播放了几张照片后说:“但是却有这些东西!”
  说着史旭超摆了下手,刘双有开始播放幻灯片,图片变成石床和青铜笼子的局部近照。一张石床上,赫然躺在一具枯朽的骸骨,这副平躺的骸骨,保存完整,双手高举,两个手腕在头顶相交,脚踝处也是呈同样的交叉状,似乎这副骸骨生前是被束缚住手脚的。而青铜笼子里,也有几堆骨骸,从颅骨可以判断出也是人类的遗骸。
  “这肯定不是古墓,太不符合古代墓葬习俗了!”沈杰虽然对古墓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从小在夜更人的藏书中,也了解到一些墓葬方面的知识:“这块玉也不会是什么陪葬品!”
  “这个地方,玉器,青铜器,书简,都是分放在不同的石室里的!”史旭超又让播放了几张幻灯片,图片上他所说的各种器物,都被归类,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石柜里,图片停在摆满玉石的石室:“这块玉就是,这个石室里大量玉石中的一块!”
  “那些书简,都记载了什么?”鲁力筛选出最有可能提供信息的线索。
  “书简没有拍全,只有这张!”史旭超让刘双找出一张图片,上面是展开的竹简,腐朽的竹简上只有一行字能看清。
  “上面写的什么?”鲁力追问道。
  “我找人查了下!”史旭超早已经调查过:“上面写的是:……心异之,偶有活,育玉人……后面就看不清了!”
  “是什么意思?”孙聪灵好奇的问。
  “文言文这东西,不结合上下文,很难解释意思!”史旭超有些无奈:“我也请教过很多人,比如这个心异之,可以理解为起了异心,可以理解为换位思考!”
  “这些青铜刀具,是在有尸骸的房间发现的?”鲁力边听着,边在脑中整理接收到的信息,刚才存放青铜器的石室全景照片中,石室中央的石床上,确是有那具平躺着的尸骸。
  “是的!”史旭超说着让刘双把幻灯片回放到石室全景照片:“有什么发现?”
  “如果要做手术的话,手术工具是不是要放得越近越好?”鲁力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那是当然!”孙聪灵急切的想听下文。
  “你们看那些青铜器具!”鲁力说完,刘双很配合的把幻灯片回放到青铜器具部分,直到放到一组青铜刀具部分停下,鲁力接着说:“看这些像不像手术工具?”
  图片上的青铜刀具,从参照物判断,个体都不大,略大于手掌,而且造型也都很奇怪,有小剑,有钩状刃器,还有看着像剪子的东西。如果说是兵器,这样的尺寸太过小,说是生活用品,也不太可能,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了控制反抗势力,收缴全国金属,并且加以严格控制,菜刀都是几户共用一把,用金属打造生活用具,似乎太过奢侈。而这些青铜刀具的造型,却也和如今的手术刀具有些相似。
  “你的意思是,这是家古代外科医院?”沈杰没跟上鲁力的节奏。
  “是不是医院我不知道!”鲁力指着图中石床上的骸骨说:“如果这套工具,是用在这个人身上,那么,心异之,可不可以理解成,换了心脏?”
  “心异之,偶有活……”史旭超视乎理解到了:“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说,换了心脏。偶尔也有存活的!这是在做人体试验?”
  “这些都是我根据图片推测的!”鲁力怂了一下肩膀,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能下肯定的判断:“不过这确实不像墓葬,有这么大量的金属器具,肯定是当时官方建立的某种机构,就像是官办作坊,或是刑讯室。但是这两种地方,都不会出现这么大量的玉石和书简!”
  “那育玉人,又是什么意思?”孙聪灵也追问道:“而且什么机构是建造在地下的?”
  “这个就不好说了!”鲁力突然好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史旭超:“诶,你刚说书简没有拍全,那剩下的那些没拍的书简呢?有没有修复出来?”
  “没有!”史旭超沉默了一下会儿。黑暗中面色有些难看:“这里的所有东西,还没来得及运出来,就被人劫走了,现场参与发掘和施工的人全部都失踪了,其中包括的我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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