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进所

  小女孩褪去了天真懵懂,她裂开嘴笑了起来,声音粗哑难听,“你少唬我!我是经过身体主人允许的,执法局也管不了我。”
  佘月“哦”了一声,“你还懂法?那你知道这么小的姑娘在人类世界的法律里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她做的约定无效哦。”
  小女孩躁动起来,“狗屁的人类法律!你们只管剥夺她的权利,什么时候保护她?!”
  白华山皱眉,“你什么意思?”
  小女孩咬牙切齿道:“在她被她亲身父母家暴时你们在哪里?在她马上要被她妈妈砍掉胳膊时你们又在哪里?!是我!是我!是我帮了她!我答应帮她逃离那里,我做到了,我是在救她!”
  白华山的手一抖,小女孩抓住机会瞬间挣脱。她跳在地上,眼中的愤恨不是作假,提起小女孩身世时的痛苦也是真的。
  曾经在刑侦电影中学过心理侧写的白华山说:“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佘月笑了,他朝小女孩走去,“我知道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你也没有害人之心。因为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害人。”
  “让我帮你分析分析你的心路历程。一开始你发现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我听说人和鬼建立关系的契机之一便是无望的恐惧,因为恐惧,你们之间打开了一扇门,你发现了她,她也知道了你。你说你要帮她,这对渐入绝望的小女孩来说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于是你就像一个天降而来的神兵,救她于水火之中。你用她的身体反抗……”
  佘月向前一步,小女孩不自觉地后退。
  “你用她的身体逃亡。但是时间久了,”佘月的眼睛黑沉沉的,将一向理直气壮的老鬼看得竟也有些心虚,“好久不做人了,你会不会突然发现,这具身体挺好用的?”
  佘月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皆是心口一凉,浑身汗毛竖起。
  “你想要找我帮忙,对吧?”佘月道,“不然为什么找上我呢?”
  “让我想想,因为你是鬼,进了她的身体后,她的身体便连接了阴界。年轻鲜活的□□,进去几乎就等同于投胎。这样的好事让太多的鬼在虎视眈眈,你护不住了。”
  “这具你很喜欢的身体,你这个从未有人供奉也从未修炼过的底层游魂,护不住了。”
  老鬼向后大退一步,冲着佘月吼道:“我帮了她!如果没有我,她早就死了!反正都是要空掉,这具躯壳给我才不浪费!你应该帮我,这就是等价交换,我应该拥有这具躯壳,周围的那些鬼都不讲道理,它们什么都没付出怎么能抢我的身体,它们才是犯罪!”
  白华山忍不住质问那老鬼,“身体给你,那原本的小女孩怎么办?你不是要帮她吗?”
  老鬼看过来的眼神不是恶,却仍然让人胆寒,那是一种非人生物的眼神,从它的眼睛里便能看出两个世界的差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同的社会制度,不同的思想氛围,即使曾经都是人类,可是鬼已经是鬼,便不能和人类有完全相同的心态。
  普通人不懂,他们对鬼的了解还沉迷在艺术创作中或善或恶的鬼怪形象里,殊不知,人类眼中的善恶只不过是以人类的标准定下来的,鬼的世界可不讲这个。
  老鬼听到白华山的问题,原本气愤的心情平复下来,它甚至有些疑惑,“我进来,她走了,还能怎么办?”
  白华山以为这老鬼之前愿意帮小女孩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一方,他不死心地问道:“那小姑娘就死了?!这样的结局对她不公平!”
  老鬼冷漠地说:“和我们打交道的,如果没本事,就是这样的下场。”
  似乎白华山的态度让老鬼找回了状态,它看向佘月,“小子,你猜错了一点。我可不是因为什么恐惧才看到了她,是她走迷了路,跑到我坟前求我才让我现身的。”
  白华山是个演员,演员的同情能力强于常人,从老鬼的话中,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小女孩顶着被父母暴打出来的满身伤痕偷跑出家,她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因为邻居会在抱过她后劝她回家,警察叔叔来过之后也会伴随着父母更厉害的毒打。谁都不会帮她。她渐渐跑了很远,找不到来时的路,跌跌撞撞间来到一片坟地。在人类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看到过老人对着“鬼神”念念有词,于是也有样学样,在某个不认识的墓碑前跪下,将其当做最后的依靠。
  却哪里想到……
  那突然出现的老鬼不是救命的英雄,而是索命的恶鬼。它现在正向佘月炫耀着自己的合理合法,“我是受她信仰的,所以我们之间有阴界认可的共生关系,自此,活人的生死阴间不再过问。”
  白华山难以置信还有这样的道理,他转头问佘月:“这种害人的鬼阴间也不管?!”
  佘月回答:“虽然这样的答案会让你很失望,但是,没错的,阴间只保护无辜者,自愿和鬼合作和阴界往来的人类,阴界不干涉也不照顾。”
  “那就放任它在人间为乱?”白华山道,“这样根本没有正义可言!”
  “正义是大多数人的正义。在不存在成熟的社会制度之前,‘正义’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社会便没有正义。”
  佘月蹲下来,竟又对老鬼展露笑容道,“不过,阴间不管,还有阳间呢。”
  老鬼对此似乎也有所准备,“我本来以为你懂阴间的规矩,没想到也是个不明白事理的。既然如此,就不需要你了。”
  休息室的门被三声敲响。女警官的同事找了过来。
  老鬼瞬间收敛眼中的成熟,在大家没反应过来之时扑到前来接人的男警官身上,“救命!”
  男警官听到求救下意识将小女孩护在怀里,女孩趴在他怀里颤抖,可怜地说道:“害怕。”
  男警官看小女孩并没有排斥他的接近,便和面前的几位明星笑笑,“既然小姑娘配合,那么让我一个人带回警局就行,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佘月却跟上一步道:“小姑娘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刚刚还很喜欢我,现在又很怕我,我担心她现在对你的亲昵也是暂时的,到时候你开车再控制不住她。反正也是我捡到的她,我跟你一起回去,也顺便做个笔录。”
  老鬼拿手指着他,“坏人!”
  佘月示意给男警官,你瞧。
  男警官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就带着佘月一起走了。
  老鬼媚眼抛给瞎子看,暗示了半天男警官都不接它的茬,于是气得将头埋进去不再抬起来。
  胡路想跟上去,佘月不让他来,“别耽误了其他人的拍摄进程,你先开拍。”
  “节目拍的不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胡路道,“你才是主角。”
  佘月想了想,“那一起吧,还热闹点。”
  在推门离开时,白华山在两人身后叮嘱了一句,“小心。”
  佘月转头安慰严肃的白华山,“您不用担心,现在可是它被我们包围了。”
  白华山思及佘月的那张嘴,顿时不再担心他会被颠倒黑白。放下心后便哼一声,背着手踏着步离开了。
  候导那边可能已经和总导演沟通好了,杰克作为老搭档跟着佘月胡路二人上了警车。只是在坐进去的时候有了难题——车中没有儿童座椅,而看起来小女孩也不愿意离开男警官。
  佘月摊摊手,“我刚成年,还没有学开车。”
  胡路也道:“我没有驾照。”
  众人的目光转向杰克,杰克:“……我是个摄影师啊摄影师!”
  “那就没办法了,”佘月向小女孩伸手,“我们先和好吧。”
  男警官无语:怎么可能说和好就和好,你们是闹矛盾的幼儿园小朋友吗?
  小女孩盯着佘月的手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返回了佘月的怀抱。
  男警官:……
  不过佘月的确帮了一个大忙,男警官坐进驾驶座负责开车,杰克坐在副驾驶拍摄后座的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胡路在镜头里朝着小女孩看了三次,正当杰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时,就听他对佘月道:“累不累,要不换我抱?”
  杰克:……这对话有点温馨。
  佘月打了个哈欠,“这就算了,我要睡一会儿。”
  胡路眨眨眼,示意性地拍拍自己的腿,“要膝枕吗?”
  佘月沉默,“可能会腰疼。”
  胡路做出纯洁的保证,“暂时不会。”
  杰克:?我怀疑你们在搞颜色,但是没证据。
  最终佘月还是拒绝了胡路的邀请,靠着椅背睡着了,入睡速度就如他身体栽倒速度:他很快就由仰面坐姿歪在了胡路的肩膀上,接着车辆一个颠簸,又向下滑去。胡路谨记佘月之前的拒绝,没有将他放在膝上,当然后排的两人座也无法让佘月躺下来。但是胡路充分证明了只要愿意体贴,就一定能给对方找到最舒适的入眠姿势——他不知怎么算计的角度,将佘月倾斜着放在自己的怀里,让他头顶在自己肌肉充实的大臂,脖子歪在肘部。这姿势佘月应该是舒服了,但是胡路一定很累。不过更累的是生无可恋的小女孩,她本来在佘月的怀里正坐,随着佘月像面条一样软在胡路的怀里,她便也被带着身体都扭了起来,偏偏还没有人在另一端帮她支撑,很快,即使是经历不少的老鬼也忍受不了这别扭姿势带来的浑身酸痛。
  正当她要大叫抗议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派出所到了。
  佘月醒得很及时,车子一停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老鬼早已迫不及待地远离这两个奇奇怪怪腻腻歪歪的男人,它重新躲进男警官的怀里,视线扫在佘月身上时变得恶意浓重。
  佘月毫不在意,他似乎还没怎么清醒,边走边打着哈欠。他跟上男警官的脚步,当小女孩被放在地上时,他垂着眼皮,整个人似乎都轻飘飘的,只有胡路察觉了不对,他有些心慌地拽住佘月。
  佘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让胡路瞬间攥紧了佘月的手。
  只因为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冰冷、阴沉、陌生,就是没有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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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部耽漫,好甜好劲爆。
  再看看我的两位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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