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章:都说是自家儿媳妇!

  袁梅裳最终也没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儿的回来。
  在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傍晚,在宁江州州府,西洲郡的总医院里,停止了呼吸。
  越煌和穆东,接到了医院的消息后,都第一时间的赶了过来。
  苏牧业比前几天越煌见到的时候,更加的显老和憔悴了!
  见到穆东和越煌他们的前来,他只是沉默地颔了颔首,别的什么也没说。
  “老苏啊,你可要节哀保重你自己!你这样,孩子要是回来看见了,可不得心痛死?不为了别的,也要为孩子保重你自己啊!”
  苏牧业这才勉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穆议长!”
  “苏叔叔,袁阿姨的丧事,我想出一点力,您能同意吗?”
  越煌却已经不打算说这些,其实苏牧业听了也没什么用的话。
  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能替他们做点实际的,就多做一点实际的。
  比如替苏云裳尽尽孝,把袁梅裳的后事,给-操办的风光周全一点,日后要是云裳回国了,也不至于觉得过于心酸和难过。
  只是,他毕竟不是苏家的女婿,也不是苏牧业和袁梅裳他们家的什么亲戚,就算自己愿意顶着一个后辈的名义,主动要求帮忙办丧,苏牧业要是不同意的话,那也是不行的。
  因此,越煌是希望苏牧业能同意他的这点要求的。
  只不过,以他对苏牧业的性子的猜测,他怕是不会同意。
  果然,苏牧业几乎立即就摇了头,“多谢越少的美意,不过我和小梅家里也都没什么亲戚,彼此来往的也不多,小梅也不是喜欢多铺张的人。”
  “既然她已经去了,我就打算带她回宁海去,至于丧事,一切就从简了,不预备对外开丧了。”
  “所以就不劳烦越少来张罗这些了!”
  “苏叔叔,这——”
  越煌听苏牧业这意思,竟然是连像模像样的丧礼,都不预备操办了。
  这怎么行?
  “您不用说了,这也是云裳妈妈-的意思,她也不想办!所以就这样吧!”
  越煌这下也不好说什么了,苏牧业都说,这是死者袁梅裳的遗愿,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非要强着说,不行,他就要替他们大肆操办一番不可?
  没这个道理!
  可这样一来的话,苏云裳那里,可该怎么交代啊!
  反正越煌是抱着深信,苏云裳总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念头的。
  他不相信,那样一个聪明的女人,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湮灭在了人世。
  “那我安排车,送您和袁阿姨回宁海郡!”
  越煌退而求其次地又说了一句。
  见苏牧业似乎还要拒绝,赶忙又道,“苏叔叔,我知道您现在心里很难过,甚至不愿意看到我,这我都理解。”
  “可我的心里也很难过,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和您的女儿,苏云裳的心是在一处的。要是云裳现在知道她妈妈已经没了,而我明明就在这里,却什么都不能为您和袁阿姨做一点的话,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我的。”
  “您就算让我恕罪的份上,也让我给您和阿姨做点什么吗?让我送上最后一程,可以吗?”
  苏牧业见他说的真心,而且看他已经是完全换了全黑的衣服前来的,也知道他的确是有心了。
  罢了!
  左右裳裳现在还活不活着,他们都不确定。
  小梅已经走了,要是裳裳已经先一步不再了,她们娘俩那么的要好,此番黄泉路上,也能互相等一等,做个伴。
  要是裳裳还活着,知道自己的妈妈没了,最后一程竟然没有其他人相送的话,心里肯定也会痛苦极了。
  越煌到了这个时候,能坚持要来以后辈的身份,送一程,他必须要领情的。
  “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
  见他终于松口同意了,越煌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生怕固执如苏牧业要是再一次拒绝的话,他该怎么办。
  “穆议长,您日理万机,今天又是周一,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您回去吧!我们也这就准备上路了!”
  苏牧业最后还是和穆东,恭敬地道别了。
  穆东听的心酸,本来见他不理会他,心里还有点觉得这个苏牧业,未免太小肚鸡肠,没接到他的那些电话,又不是他故意的。
  可想想他们两人的年纪,苏牧业比他还小着将近十岁呢,可现在人家又丢了女儿,又死了妻子。
  短短时间里,头发竟然全白了。
  看着比他还要显老。
  他还能说什么?便是怪也怪不起来了!
  说到底,都怪自己的儿子,一开始不该招惹人家好好的闺女。
  以至于弄成现在这样,明明他们谁都没有错,可他穆东对着苏牧业,就是忍不住内心觉得又惭愧,又心虚。
  “老苏啊!你也别再叫我穆议长了,这里没有穆议长,只有穆东和苏牧业。”
  “你心里要是不痛快,骂我两句,我都愿意,就怕你这样。”
  “老苏啊,咱们真不是外人,孩子们能在一起,是他们的缘分,我这个当父亲的,虽然还没点头,心里其实还是愿意的。”
  “我就是没想到,时间会这样的不等人!我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点什么,就不在我身边了!”
  “对你们两口子,我这心里,更是惭愧和难受啊!怪我没多关心,真的,若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怎么也要多看好你们俩啊,袁老师也就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你说,日后,孩子们回来,我这个当父亲,当公公的,怎么和儿媳妇交代啊!”
  穆东说到动情处,眼眶也少见的红了。
  他是个标准的硬汉,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鹰一样的男人。
  当过兵,打过仗,流过血,那都从来没掉过一颗男儿泪。
  现在抓着苏牧业的手,惭愧的眼眸,颤抖的两颊,无不写满了,他对苏牧业夫妻,以及对那个未曾谋面过的苏云裳的难过之情。
  看得苏牧业本来就是强忍着的悲意,一下子,彻底被激发出来了。
  当即眼眶里就两行老泪,也滚了出来。
  看向穆东的表情,再不是之前的公事公办的恭敬和客气了,而是滋生出了同样的动容和感激。
  “穆——穆议长!有您这些话,我们夫妇就已经心怀感激了!”
  “我现在不怪您,也不怪建勋了!您说的对,他们都是好孩子,糟糕的是这个世界上的那些坏人。”
  “裳裳妈已经走了,我也不想再劳心劳力了,您要是最后还愿意帮我,就替我们宁海郡,指一个好的新郡长吧!”
  “至于儿媳妇之说,便罢了!裳裳那丫头没福气,先头已经嫁过一次了,建勋和她能喜欢,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但是结亲,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拖累您了。”
  “更别说现在他们两个孩子,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们都不知道。只当那些就是过去了的。若是孩子们能大难不死的,都回来了,到时候他们要是愿意在一起,咱们两家再谈!”
  “现在也就这样吧!”
  “老苏啊!话不是这么说,不管两个孩子回来不回来,我既然在这里和你表态了,那我就是当云裳是我儿媳妇了。”
  “孩子们要是能都回来,我穆东不悔婚,孩子们就算不回来,那我也不让云裳那孩子孤零零的在外头飘着,穆家没有其他的后人,我这个当公公的,也要让我儿子和媳妇,都有香火受到。”
  “除非老苏你这是不想和我穆东,当亲家啊!”
  穆东这话一出。
  不说苏牧业大吃一惊。
  就是越煌的脸色,也变了好几变。
  “穆叔叔,您这——”
  他想说,您这是突然闹的哪一出啊,穆建勋和苏云裳一起失踪了事实,他们在一起也是事实,可还有他越煌在呢!
  苏云裳怎么就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他们穆家的儿媳妇呢!
  要是这样的话,一旦苏云裳他们真的回来了,那他还有什么戏?
  绝壁不行!不能这样干啊!
  苏牧业感动过后,也觉得为难了。
  要是不知道小梅和他说过的,关于裳裳真正喜欢的对象,是瑢轩那孩子的话,穆东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他们两家是亲家,他自然是愿意的。
  他现在都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以后就是彻底退下来的人了。
  况且穆东的位置比他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主动愿意认他们苏家当亲家,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什么也不图的。
  这点,苏牧业不至于脑子糊涂的拎不清。
  甚至于他还要感激穆东这么做。
  他这是怕自己这一辞职,妻子女儿又都没了,以后独自回了宁海,会被人看人下菜碟啊!
  他这是用实际行动,来给他撑腰呢!虽然来的晚了那么一点。
  可越煌也说了,穆东他不是刻意的回避,而是被人给上了眼药,糊弄了,压根不知道他去过电话,求过会面的事。
  按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就该爽利点的,直接叫穆东一声亲家才对。
  可这,他都已经把沈瑢轩,当自己女婿一样的安排好了。
  那就是不能反悔的。
  哪里能一感动,就在这里再同意和穆东当亲家?
  那不是成了一家女儿,许了两家人?
  他苏牧业可不能干这么不是人的事。
  便刚要开口,委婉的拒绝,结果还没等他说话,走廊那,就一连串的脚步声,挨近了过来。
  老远,就听一个温润的声音,却透着坚定意味的,大声传了过来,“等等!等一下!”
  三人顿时抬眼,都看了过去。
  这一看,三人的表情,都写了相同的一个“惊”字。
  越煌皱眉:墨家的人,怎么来了?
  苏牧业则是瞪大眼睛: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领头的那是墨副首相?他怎么来了?
  穆东更是脸黑了:墨国涛这贼厮,他来干什么?养个儿子,是个疯子,祸害的他们穆家还不够惨吗?现在滚这里来做什么?
  “老穆啊,你这家伙不厚道啊!这是背着我,想挖我家墙角,抢我家的儿媳妇呢?”
  “要是我再晚来这么一步,老苏不是要被你给骗了?”
  墨副相先对着穆东,就是半真半假的笑着埋怨了一通。
  然后就对着苏牧业,就是一脸热情,并认真地上前,还不着痕迹地挤开穆东,一把抓-住苏牧业的手,一顿就是摇晃:
  “你就是裳裳他爸吧?老苏啊!久闻你名,很对不住啊,今天才得以见到!我是墨国涛,犬子墨如陵,裳裳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也是我们两家,共同的大孙子!”
  “亲家啊!原谅我来晚了!紧赶紧慢的,究竟还是没能见到亲家母最后一面,我们墨家惭愧啊!”
  “孩子们现在,虽然暂时都不在身边,不过你放心,亲家母的后事,我们一定会操办的风风光光的,等孩子们回来了,再让他们到亲家母坟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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