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赛车
刚来到江城国际赛车场，江映霓就感受到了古城重回赛车圈后的火爆人气——
“前辈！”穿着蓝白相间赛车服的小伙子欣喜若狂，大步朝古城跑来，径自握住古城的双手：“听说您今天也要来参加比赛，我昨晚都激动得没睡！我初中看过超级多您比赛夺冠的视频，没想到今天有机会真正见到您！请您给我签个名吧！”
小伙子指着自己赛车服的胸膛处，又递给古城一支黑色记号笔。
“你是纵跃车队的？”古城认识这套蓝白相间的赛车服，当年纵跃车队的队长乌少曹在达喀尔拉力赛中以两分钟之差输给了他。
“是的！”小伙子点头：“我们前队长经常提起您！”
古城笑了笑，给这小伙子的赛车服上签名，边签边说：“等会好好表现。”
“有您的签名护身，我一定能拿第二！”小伙子一脸乐呵地朝偶像说大话：“第一肯定是您的！”
江映霓默默看着这位和自己年岁相仿的疯狂粉丝，心叹原来古城招女人喜欢也就算了，连男人都喜欢他……“情敌”还真不少。
“笔再借我用下，”古城朝小伙子说。
“好嘞！”
下一瞬，小伙子看到他的偶像大人把记号笔递给了站在旁边的漂亮女孩——
“签这儿，你的名字。”古城指着自己这件白T恤的胸膛处。
今天这种民间爱好者发起的小规模比赛对于参赛者的着装没有过多要求，所以古城来参加比赛秉承着平日随性不羁的作风，既没穿赛车服，也没戴头盔，只换了一双硬底高帮的黑色赛车鞋。
江映霓很给面子地在他的T恤上签了三个潦草大字，签完看了一眼，觉得不完美，于是又画了一颗爱心，在爱心图案的下面写了“古城”两个大字。
“签得好看吧？”江映霓笑嘻嘻问他。
“好看。”男人满眼写着宠溺。
纵跃车队的单身小伙子猝不及防被偶像和偶像夫人塞了一嘴狗粮。他拿着被偶像用过的黑色记号笔，默默回到自己的赛车里，等候开赛。
——赛道上已经整齐有序地停好了车辆，古城的新赛车是雪铁龙C3 WRC，外形方面，车长4.15米，宽1.9米，粗线条轮廓鲜明，简洁有力，流线型的银色车身气场张扬，大量碳纤维部件的加持更让雪铁龙C3 WRC看上去非常凶狠。而相比起车辆本身，全车最耀眼的莫过于Emperor Night的车队标识。
比赛即将开始。发令裁判员笔直站在赛道一旁，已经高高举起了发令枪。
比起其他选手的忐忑紧张，古城显得格外气定神闲，悠闲得简直不像个参赛选手。江映霓坐在赛车副驾驶，系紧了安全带，然后塞上了古城给她准备的降噪耳塞。
不少参赛者都有亲朋好友前来陪同，这些亲朋好友们大多数都坐在观赛席，静待讲解员现场解说赛况。江映霓没坐在亲友团的观赛席，反而大胆地坐在赛车里。
“3，2，1…”枪响，尘埃飞扬。
这一场是上山比赛，蜿蜒曲折的山路并不宽敞，山路两侧有围栏和数木，当赛车轰鸣疾驰而过时，树木枝叶被猛烈的风捎动得沙沙响，几欲折断。
赛车起步的速度至关重要，古城发车那一瞬，江映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自己在一霎那时间里，已经随着这辆赛车猛然飞冲了出去，她下意识揪紧安全带。
江映霓人生头一回坐赛车，她原以为体验感会是普通飙车程度的爽感，然而万万没想到，体验感比坐过山车横冲直上还要惊悚刺激。敢坐古城的赛车体验剧烈的心跳，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头晕不晕？”古城在这种分秒必夺的关头还有闲心边开车边逗她：“后悔没？”
赛前执意要坐在车里体验一把的江某人当然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后悔想下车了，她索性打肿脸充胖子：“不后悔，你其实还可以再快点。”
古城轻笑：“你可是说了不后悔的啊。”
下一秒，银色雪铁龙几乎快到飞起……速度比刚刚快了将近整整一倍。古城从一开始就没有全速发挥，他怕坐副驾驶的小崽子招架不住晕眩感，所以特地放慢了车速。与其说他今天下午是来参加比赛的，倒不如说他是带女朋友上山兜风的。
江映霓在赛车加速行驶时彻彻底底地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刚刚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啊……您其实真的不用“再快点”……再快车都得飞了。
小崽子的脸都给吓惨白了，偏偏还要嘴硬逞强说不紧张。
古城不动声色地重新放慢车速，让江映霓得以悄悄缓一口气。
一辆蓝色斯巴鲁气势汹汹地从后方追上来，强势地挨挤在窄道超过了古城的车，领先于首位。比起蓝色斯巴鲁所展现出的剑拔弩张阵势，古城这边却从容不迫，毫无加速行驶的意思，悠哉游哉地当着第二名。
观赛席的讲解员对此并不感到惊讶，而是向那些目不转睛观看屏幕的观众们讲解道：“我们现在可以看到，EN车队的古神在重返赛车圈的第一战里并不急于取胜，持续保持在第二名的位置。但按照他绝佳的漂移技术，一定会等到过弯之时展现真正实力，反超目前领先的飞力车队队长章南宇………开始了！终于开始了！第三个弯道，古神超车仅仅用了0.26秒，不费吹灰之力！目前山路赛段领先的是EN车队的古神，飞力车队的队长章南宇虽然在过弯处被甩，但仍紧跟其后，居于第二名。太精彩了！禁赛时隔十年，古神的漂移技术竟毫不逊于当年，甚至更精湛了！让我们拭目以待，飞力车队队长章南宇能否在剩下的路段成功超车………还剩最后一个弯道了，哦不，飞力车队队长章南宇在第五个弯道超车失败并翻车了。现在紧追而上的是鹤鸣山车队的队长武达新……古神依旧保持在第一位………”
江映霓看着那辆穷追不舍的蓝色斯巴鲁突然失控撞上围栏并且翻车，心下不禁咯噔一跳。玩赛车真的挺危险的——斯巴鲁里坐着的那位赛车手虽然不至于身亡，但这么一翻车肯定也被摔得七荤八素了。她知道古城已经遥遥领先了，即使古城现在还没有全速前进，只是在过弯时采取了战术策略取胜。
该为古城感到骄傲和开心的。但是江映霓莫名有些难以开心起来，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哪天古城也像刚刚那辆斯巴鲁的车主一样发生意外会怎样……不对，不能这么想……
每个选择了赛车职业的车手，对于大自然的险峻恶劣条件、对于速度和力量都有着勃勃的征服欲和野心，敢于拿生命挑战极速与危险，是他们这群人的职业精神。古城他热爱赛车，他赛车时的模样和曾经在明城驾校门市部颓废度日的模样截然不同。他能够重返赛场，该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即使人类的生命脆弱而可贵，人这辈子只活一次，也该在有限的生命里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吧？
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青葱树木，看着天边逐渐沉沦的血红夕阳，江映霓忽然觉得她有生以来做过最冒险却又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了一个这么酷的男人。
已经快到山顶终点了。
“坐稳了，”古城轻声提醒她。
江映霓很配合地乖乖坐好。随着赛车在最后一瞬冲上山体顶端，裁判员挥下旗帜示意，她在山顶看到了最为壮阔绮丽的风景。
犹记得读书时背过一首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现在虽然不是身处最巍峨雄浑的高山，却也能切身体会到那番“凌绝顶”的豪迈而又空灵的意境。
爽完以后……就该难受了。一路疾驰，好不容易渐渐习惯了车速，现在车辆骤然停滞，江映霓下车踩在平地时竟还有种坐在赛车里的错觉，就像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整个世界都在不真切地天旋地转着。
记者扛着相机对准古城和那辆雪铁龙一阵猛拍，然后又期待地看着古城：“您获得了第一名，请问有什么感言吗？”
“感谢我女朋友。”古城指着白T恤上的潦草字迹，示意记者：“拍个特写。”
记者忙不迭连拍“江映霓爱古城”的特写镜头，又问：“请问您还有何感言呢？”
“女朋友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她过去休息。”古城揽着身侧娇俏的小女朋友，对记者说：“抱歉，下次再接受采访。”
“啊，好的……”记者很是遗憾，只得把注意力转向第二名。
古城带着江映霓坐回车里，下山停靠在休息区。江映霓把腿大大咧咧地翘在古城的腿上搁着，古城则耐心给她揉捏轻捶无力发软的双腿——白皙幼嫩的肌肤让男人禁不住心神激荡……
“记者肯定在骂我身体不舒服坏了他的好事，”江映霓开玩笑说：“你刚才该多敷衍他几句的。”
古城唇角微微上扬，语气宠溺地表扬道：“我们霓霓真厉害。当年老曾第一次坐副驾驶，完赛下车直接晕吐了。”
“你还说曾教练呢，”江映霓告状：“他肯定经常跟你说我怎么怎么不好，对不对？哼，他就是不想让我抢走你。”
“他现在对你印象特别好，”古城说：“老曾他老婆最近迷上了看你直播化妆，每天晚上都在淘宝直播间守着。连老曾都跟着看过几场直播，夸你化妆水平高超。”
“算他有眼光……诶，你手机来短信了。”
古城继续给江映霓捶腿：“帮我看看是什么短信。”
——“阿城，我今天晚上过来。”
发件人是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
“这谁啊？”江映霓把手机塞给古城。她此刻的不爽全写在脸上，眉皱在一起，嘴嘟得老高。
“这是我妈。”古城赶紧解释：“平时没存她的手机号。”
“哈？”江某人吃错醋很尴尬。
“今晚一起见见她吧，”古城说：“她看过你的照片，挺喜欢你的。”
“你妈妈……能接受我？”江映霓有些迟疑：“她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古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么可爱，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