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节
徐公问云青兰这封地满意吗?云青兰哪怕想染指御玺当幕后皇帝也没真想过自己能拿到二十二座城。
大梁何其广大?他想要当皇帝,其实没什么真实感。
可这二十二座城是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
云青兰忙说满意!太满意了!
徐公就写好了圣旨,交给云青兰让他去请皇帝盖圣旨。
云青兰还要装模作样,把圣旨叫人捧着,到后殿去盖完再出来。以示,这不是他自己盖的,是进去请示皇帝后让皇帝盖的。
徐公就跟没看到一样,拿到圣旨,让诸人抄送,准备送去那二十二座城,通知他们,从今天这一刻起,你们不归皇帝管了,归庆王管,要好好听庆王的话哟。
——至于这些城会不会因为一道圣旨就对“庆王”心悦诚服,这他就不知道了。
在座的人,哪怕刚才不服的,此时也发觉徐公挖的坑了,一个个都在心底冷笑,面上不露声色,怕叫这奴儿发觉了。
云青兰担心传旨的阳奉阴违,说要让他的人去送圣旨。
徐公自然无有不应。为表诚意,他还表示圣旨送到之前,他们这些人就在这里等着。
“庆王”也有些怕自己被坑,毕竟这大王还没坐到实处,不敢立刻就放了徐公等人,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不过为了以示礼贤下士,特意命人整理宫室,请诸位去安歇,衣食自然不会怠慢。
徐公谢过“庆王”好意,带众人辞谢“庆王”后,顺从的跟着侍人去宫室安歇了。
徐丛和徐树服侍徐公洗漱。
一灯如豆。
徐公屈指算道:“这一来一回的,总也有个七八十天。”二十二座城呢,一座座走过来,可不容易。
够姜幽反应了吧?
她要是不趁此时出手,就算他眼瞎了!
第604章 悔叫亲爹当大王
徐家出来一个总角年纪的小弟子,正正经经的把拜帖还给李诚,道:“我家大人们都不在家,被陛下召去了。怠慢了。”
李诚连忙还礼,回到暂居的屋里,见王珍也早早回来了。李诚忙问:“怎么?你也没见到人?”
王珍摇头,“奇怪了!”
他们到了凤凰台后,先打听陶、花两家,一听之下,顿时头大!
传言中陶公害了花大将军!把人给害死了!陶公已经入罪,要是被人发现他躲在河谷祁家,只怕祁家也要跟着吃罪的!
两人皆吓得头皮发麻。王珍说要给家里送信,李诚道不能写下来,只送口信,他们在这里再多找些人打听,看看有没有余地。
于是打点礼物,准备名帖,分头行事。
凤凰台下有名有姓的世家不少。王珍帮父亲写书信时也记得几个名字,虽然都不算什么人物,但此时也能上门讨杯茶喝,说两句话。
李诚只能靠重礼去敲门了。
结果两人跑了几天,一家门都没敲开!
李诚道:“徐家人说,徐公被陛下召进凤凰台了。”
王珍摇头:“总不见得是都召进去了吧?”
徐家是唯一一个给了准信的,其余的不是不开门,就是说去访友了,生病了,家中有事等等。
王珍白跑了几天,一无所获,已经萌生了退意。
他嘀咕道:“如果不是这街上不见刀兵,我还以为是宫里出事了!”
李诚想了想,摇头:“街上百姓安居乐业,城门也不见搜查盘问。应当不是有异。想必……还是陶花之事所致。”
想想看,一个陶公,一个带兵的花万里,两人相斗,一死一逃,足以令凤凰台上下都变成惊弓之鸟了。
王珍想了想,觉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更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应该尽快回家把事情告诉家里长辈,早做决断!
河谷四城同气连枝,一家损,家家受累。不能叫祁家给连累了!
他对李诚说:“你已成人,也该有自己的主意!伯母虽已别嫁多年,到底是你的生母。如果祁家有难,你也该救母一命。”
李诚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继父待他如亲子一般,对母亲也很好,他还有两个异母弟,兄弟感情也不差。
叫他此时把祁家抛开,只救李夫人,实在是有点凉薄了。
他对王珍道:“大哥说的不错。只是我也不能忘恩负义,说不得,只能赔进去一条命了。”
王珍是建议他回去说动李夫人跟祁连山和离,见李诚不愿意也没有深劝。李诚跟王家还是离了心的,王珍想起以前,也觉得李诚生父死时,王家稍嫌过分了点。固然最后有他爹主持公道,把该李诚的都给他了,但那也是因为李诚生母李夫人够强硬,她要是不强,像族里的其他几个寡妇一样,一出事就自己先把自己逼死了,那李诚最后也落不着什么了。
开头就做了,后面做得再对也徒劳无功。
李诚现在对王家就是有点面子情了。
王珍心中暗自感叹,之后给李诚留下大半的钱和人手,再三嘱咐才走的。
不过回去的路上,路过公主城时,他还记得进城采买大批鲁书,又跟两个鲁商谈好了粮价,带着人一起回到河谷王家。
彼时,王家已经见到了皇帝的圣旨,正在大为惊异。
云家派兵将送圣旨,快马加鞭,常人要走月余的路,他们十五天就到了。
云家来送圣旨的全是云青兰最为倚重,也是他亲生的五个儿子。
这次的事,也是他与亲生的儿子们商议的最多。毕竟他若能当皇帝,他亲生的儿子们当然获利最大!
现在哪怕当不成皇帝了,变成大王也更好啊!
——实在是哪怕在最荒唐的梦里,云青兰也没真以为他能当皇帝。
长子云重和次子云剪,二人生得最早,那时云青兰还没有发迹,不能照贵公子的方式来养儿子,两人都是从会走就学武,十一二了就给云青兰当亲兵,站岗放哨值宿,样样都没落下,犯了错,除了不杀头,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到现在这两个儿子见到云青兰都发悚。
三子云丰,生得比前两个哥哥晚几年,那时云青兰已经慢慢被先帝看在眼里了,又有前两个儿子能用得上,对这个三儿子就不怎么放在心上。虽然云丰也是从小被扔进军营里当兵当过来的,不过没有亲爹盯着,他的顶头上司小将自然不敢对将军的公子如何,一路捧着护着,有事让别人去做,功劳当然归三公子。后来被云青兰发现这个儿子是个绣花枕头,五个儿子中,数他最不成材。
四子和五子都赶上了好时候。他们生得晚,跟前面三个哥哥不是一个娘,乃是继妻所出。
云青兰续娶的时候,已经成了凤凰台护军统领,虽然还没熬死先帝,没有生出任何妄念,但续娶之妻已经比前面那一房要好的多了。原配也是军户出身,两家还有旧交,云青兰对原配不说钟情,也有三分敬意。
继妻乃是凤凰台出身的一个小姓之女。称不上世家,勉强够得上官宦门第,纵使官小,在当时的云青兰看起来已经是书香之家养出的女公子了,能续娶此女,简直是荣耀!
于是,四子和五子从落地后就不拿枪弄棒,改为读书写字。哪怕开始学武了,也跟前面三个哥哥不同。武艺只能说普通,更是没有给亲爹当小兵,在兵营里睡土地卧草地的经历。
五个儿子,前三个跟后两个是互相看不顺眼。前十年,前三个可怜,明明爹的官越做越大,他们的日子却没什么改善。如今却刚好颠倒了。
云青兰要造反,反对最厉害的就是他的继妻,连带着继妻所出的两个儿子也吓得半死,倒是不敢直斥父亲,但也翻来复去的劝说。
云青兰怕走漏消息,索性把继妻关在家里,四子和五子也扔进了军营。反正军法管着,这两个武艺疏松,肯定跑不出去。
前头三子却是对亲爹摇旗呐喊,一门心思跟爹干。
等两个幼弟落到军营后,更是被这三个亲兄长给借着军中的“规矩”整治了许多回。
毕竟他们都尝过的滋味,两个享了多年福的弟弟也该尝一尝。
那日,云青兰成事后,第一件事就是命长子云重回家,勒令继妻自尽。
毕竟,他要娶朝阳公主了啊! 怎么能再留着妻子呢?
长子尊父命逼死继母后,又将继母带来的仆人全都勒杀。为防万一,还带着人去了继母娘家,将继母娘家一门六十三口也全都处理干净。回来后对云青兰说,为了不让世人发觉云青兰逼死继妻的事,他觉得应该说继母早在四年前就死了,又为了不让这个谎话叫人戳穿,所以他连继母一家都给干掉了。但以子弑母,乃是大逆,所以特意来向亲爹请罪。
他跪下待罪,云青兰自然痛哭大骂,踢了他两脚,再亲手把他扶起,赞他“孝顺”,然后把余下的儿子都交给这个长子约束。
让儿子们去送圣旨时,他也特意把长子叫来,告诉他,如果大事成了,那他就是太子。
长子云重自然一心要替父亲把事办成。他担心他这一走,剩下的兄弟夺了父亲的宠爱,索性借着云青兰诸事烦杂,无暇他顾之时,把剩下的弟弟一个没落全带出来了。
云重对二弟、三弟说了继母的事。
行二的云剪倒抽一口冷气,再看这个长兄,眼光就不同了。
云重是在没有请示过父亲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继母一家性命了啊!这样的狠人,叫他怎么能不怕?
行三的云丰更是胆小,两个弟弟便对兄长低头,先表忠心,都道长兄最得父亲信任爱重,他们都是毛头小子,什么都比不过长兄。
云丰:“大哥最是知我!像我这等无用之人,日后有间屋住,有钱花就行了!”他看一眼云重,抢先道:“太子之位,依我看只有大哥才能担任!二哥,你说是不是啊?”云剪慢了一步,恨得咬牙,只好加倍拼命捧云重,说太子什么的,他绝对干不了!太子就是大哥,谁不让大哥当太子,他就跟谁急!
云重得两个弟弟支持,心中高兴。另外两个小的就不用管了,要真是看不顺眼,这次出来就把他们弄死,省得日后再叫他们知道继母的事来找他寻仇。
云剪深知大哥心意,就主动提出可以设局取两个弟弟的性命。
云丰这辈子累积的军功都是别人砍的脑袋,正经连一个人都没杀过。见这两个哥哥一个砍了继母全家,一个打算杀同父的弟弟,他站在一旁,肝都颤了。
幸好他的本事云重和云剪都知道,见他脸色青白,一副没用的样子,都嘲笑他。
云丰拼命点头,自承无用。
云重和云剪说好了,两边分兵,分头行事,毕竟他们要赶紧把事情办完,好回去送信。
云重先走一步,带人到河谷,负责说服河谷四家接旨。
他带着七千人,都是百战之师,决定先拿下河谷一姓,再诱其他三姓前来,将这四姓家主一起拿下,再叫他们接旨就容易了。
至于云剪就带着剩下的弟弟去那十八座城。
途中,云剪自然会取走四弟和五弟的性命。
云丰也在其中。云剪让他这段时间不要惊动老四老五,一切如常。
云丰却左思右想,都下不了手。
这日,云丰看到云展、云开两个,突发奇想,站定当地,让人把他们两人叫过来。
云展、云开一见是云丰,就知道要被整治了。可云丰“军功”多,军衔高,又因自身本领不强,所以身边蓄了许多武艺高强之辈。
两人跑是跑不掉的,只好上前行礼问好。
云家三兄弟整治弟弟的事在营中不稀罕,看到的都当没看到。说是整治,也可以说对弟弟们的磨练嘛。当爹的都不管,他们管个屁。
一见这里的事,周围的人一时间都走了个干净。
云丰叫人牵马来,他骑上去后,让云展和云开带兵在后面跟上,如果掉队了,那就要罚的。
这把戏已经玩过很多次了。
云展、云开交换了个眼神,都庆幸这回没玩打仗,如果玩打仗,那他们不能赢,只能输了,输了以后就要扮俘虏,那才折腾人呢。
两人连忙把不好带的刀剑都放下,紧一紧腰带,把鞋再给系一系,就赶紧跟在云丰马后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