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的showtime

  吴霁发誓,江砚池是他叁十四年的做人生涯中最佩服的一个人,他竟然可以狼口脱险,让柏总把做好的决定收回去,并且柏总她还叫自己把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整理一下,联合T大校方给江砚池发澄清声明。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力挽狂澜吧。
  “还有那张卡,调高些额度吧。”柏雁声继续说。
  吴霁心里的羡慕之情无以言表,他说:“但是柏总,那张卡江先生一直没有用,而且房车过户的事情,他一直和我说没有时间。”
  柏雁声这时候才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她问:“卡没用?房和车也一直拖着没办?”
  吴霁讪讪点头,有种工作没做好的羞愧感。
  柏雁声笑了笑,其实她对江砚池的这些反应并不意外,他本身并不缺钱的,第一代基因序列仪的专利费就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字,他在专业领域内的各种成就也使得他获奖不断,不至于大富,却也好过很多人了,再者,他本人并没有对对物质这一方面表现出格外的兴趣,他唯一专注的是生科专业,唯一狂热的是柏雁声。
  “随他吧。”柏雁声轻轻说。
  下午,柏雁声和钟进寒通了电话,李凯不仅涉及贪污集团公款,还被查出贿赂政府官员,他大女婿家也被牵扯进来,这事情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私企高管贪污案,杳城市上层有心借这件事大力打击腐败行为,其间种种,错综复杂,倒是让柏雁声占了便宜,李凯后续的事情自然会有别人想着法儿处理。
  “多谢你了钟厅,领导有什么事情我们长信一定会全力配合的。”柏雁声笑道。
  钟进寒被她这句话惹得也发笑了:“故意臊我是不是,需不需要我叫你柏总。”
  柏雁声忙道:“我错了,进寒,进寒还不行吗。”
  钟进寒:“还是这样听着顺耳,雁声,方不方便打听一下,你和那个小博士现在是什么状况?”
  “是心心想知道?”柏雁声问。
  电话那一头的钟进寒有些不好意思,顿了几秒后说:“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小丫头现在就在我身边呢。”
  这话一出,柏雁声马上就听见那一边钟心压低了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姑娘没想到会被亲爹出卖,紧张得要命,不停地说:“爸!你别乱说!我不在!”
  确实是有些可爱的。
  柏雁声回:“心心,你好,最近过得好吗。”
  钟心别扭又害羞地接过了电话,脸红一直红到耳朵根:“我...我挺好的,我听爸爸说你这段时间都很忙,你要注意身体,别喝那么多酒......”
  她大概对柏雁声在她家中喝到胃痛的事情印象深刻,因此总觉得柏雁声的胃是纸皮做的,全天下给她喝酒的都不是好人。
  “好的,谢谢你。”柏雁声温柔回她,钟心毕竟是女孩,柏雁声对她态度总是要温和一些。
  钟心和她聊了一会儿,挂电话之前依依不舍地说:“我现在不一样了,柏雁声,我现在每一天都有非常努力的学习,将来等我毕了业,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柏雁声没把她的话当真,只当成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但依旧肯定了她的态度:“好的,我等着你变成厉害的大人来帮我。”
  *
  星期五的下午没有课,柏望果去给北城区一个初叁男孩补课,从下午两点半开始一直到下午六点才结束,北城区离他住的地方很远,他没骑那辆二手自行车,公交和地铁倒换着回来了,今天结了一个月的补课费,柏望果在楼下买了份58块的鳗鱼饭犒劳自己。
  从电梯上楼的时候他一直习惯性的刷手机新闻,看有关柏雁声的信息,近日来都是些正面新闻,柏望果放心很多,前一阵闹得最凶的时候,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曾经大半夜的跑到长信总部附近的快餐店坐着,倒也没指望能看到姐姐,就是想离她近一点,越近他越安心。
  柏望果看手机看得很认真,出电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指纹解锁打开家门,眼睛还没从手机屏幕上柏雁声受访的照片上挪开,就听到他无比怀念的一声“果果”。
  那一瞬间,柏望果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他浑身僵硬,握着手机的右手用力到指节发白,他也不不敢抬头去看,高兴得甚至想要逃跑,可脚比铅快还重,他一动都动不了。
  可是那声音又出现了,钩子似的往他耳朵里钻,带着温柔的笑意。
  “果果,不想姐姐了吗?”
  抬头时柏望果的眼圈已经红了,刚刚还只能在手机上看到的柏雁声此刻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还搁着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专业书,她就像往常那样,笑着看他,对他勾了勾手,说:“乖,过来。”
  鳗鱼饭和手机都哐的一声被仍在地上,柏望果呜的一声就跑了过去,猛地一头扎进柏雁声怀里,力道之大,柏雁声被他一下就挤到了沙发背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柏望果小声抽泣的声音。
  柏雁声任由弟弟抱了一会儿,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轻声哄:“好了,别哭了,姐姐不是来了嘛。”
  柏望果抬起湿漉漉的漂亮小脸,泪眼朦胧地看着柏雁声,很有肉感的嘴唇哭得软红软红的,小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委屈的抱怨:“你怎么才来啊,我每天都在等你。”
  柏雁声用指腹给他擦眼泪,解释说:“公司的事情很忙,我不是叫吴霁和你说了,等我忙完了就会来找你。”
  柏望果耷拉着眼睛,小狗似的可爱,软乎乎的和姐姐道歉:“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抱怨,姐姐,我就是...太想你了。”
  “没关系。”柏雁声说,她捏了捏柏望果的脸,说:“果果,瘦了。”
  柏望果用脸蹭柏雁声的指肚,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这温度,这么多天来他魂牵梦萦,如今碰到了真是欢喜得几乎醉了,盯着柏雁声的脸就不放了,满眼放光的看她,每句话都像是在撒娇:“没有,是结实了。”说着,他还拿着柏雁声的手往自己上衣里塞,得意地说:“姐姐,你摸,腹肌比之前明显很多。”
  柏雁声笑了笑,把手收了回来,没有像从前那样顺着他的意思在他腰上摸一把,问道:“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们去城南你最喜欢的那家牛扒馆?”
  柏望果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淡淡的失落,却悄无声息地掩藏了起来,说:“姐姐,我不想出去吃牛扒,我们就在这里,我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你?”柏雁声一愣。
  柏望果有些害羞,却满满都是少年人的真诚:“我会自己煮面了,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是我想第一个做给你尝尝。”
  柏雁声的心脏被他这一句话哄得好软:“好,那我们就吃你做的面。”
  柏望果高兴得止不住笑,想去给柏雁声做饭,又舍不得离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黏糊糊地说:“那我去了,很快就好,姐姐你坐在这里休息,等我一会儿就行。”
  他语气中强调了“一会儿”,好像生怕柏雁声跑了似的。
  “去吧。”柏雁声顺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刘海,说:“我不走。”
  柏望果先是一步叁回头地去玄关把手机和鳗鱼饭捡起来,58快钱的鳗鱼饭他是不敢给柏雁声吃的,但是也舍不得扔掉,就放下冰箱里留着当明天的午饭,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他竖起耳朵听客厅的声音,一听不到声音了就悄悄扒着墙偷偷看,看到柏雁声的确还在了才能安心,又继续回去他的煮面大业。
  这么往返叁四次,柏雁声想不发现也难了,抬头去看他什么都没说,孩子就腾地一下窜回去了,真是比兔子还快。
  怪招人疼的。
  二十分钟后,柏望果的招牌西红柿鸡蛋面就完成了,他挑了一只最好看的碗,恨不得把每一根面都好好的摆盘,又把筷子塞在柏雁声手里,紧张地等着她的评价。
  色泽看着是不错的,橙黄的汤汁浓郁、上边点缀着些葱花,闻起来也是酸酸甜甜的很诱人,柏雁声在弟弟无比期待的眼神中尝了一口,紧接着一句不说,继续挑了一筷子。
  柏望果急得都快流汗了:“好吃吗好吃吗?”
  柏雁声长长的嗯了一声,一副在考虑要怎么说的表情,最后也是没忍住,没有再继续逗小孩,对着他竖了大拇指,夸道:“不是亲眼看见的话,姐姐就要以为是哪家的大厨做的了。”
  明明晓得这话是假的,但柏望果还是开心得不得了,姐姐这样夸张地说是想要他高兴,这份心意就已经让他如愿以偿了。
  饭桌上,柏望果不停地向柏雁声诉说了他这些天的生活,却只说好的不讲坏的,买了高价难骑的二手自行车到他嘴里就是有辆自行车很方便,不用担心塞车还锻炼身体,兼职碰壁的事情也统统不提,他只挑那些好玩的趣闻说给柏雁声听,这么久了没买一双喜欢的球鞋也没关系,他只说有次学校募捐旧衣物,他捐了很多之前买了却从没没穿的,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就像个急于分享的小孩,迫不及待把自己生活里碰到的一切开心事都告诉柏雁声,没有抱怨她赶他离开,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柏雁声不厌其烦地听他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会插一句嘴评论一下,饭厅里的笑声不停,碗里的成本不到十块的两碗面被吃得干干净净。
  竟然,也有些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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