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爱'这个字对于林苒而言是有些沉重的，以至于当男生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后她没有立刻回应。
江淳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回应稍稍有些失落，不过他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只以为这次也是害羞的缘故。
林苒的心里乱成一团，面上却不显。待到江淳陪她洗了澡，换了床单，又将洗好的床单挂好后，摸了摸小姑娘还微微有些潮湿的发丝：“头发还没干，小心感冒。”
林苒抓住男生拈着她的发丝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淳会错了意，笑得一脸得意：“怎么？舍不得我走？”
林苒看着男生宠溺的眼神，一手摸上自己的心口。
怦怦，怦怦。
声音很大，跳动的频率是一如既往的悸动。
林苒问自己，喜欢他吗？
毫无疑问，是喜欢的。喜欢到仅仅是收作业本的时候指尖触碰到对方，心底都会感到欢喜；
喜欢到即使现在已经这么亲密了，只要凝视他的双眼仍会羞红脸颊；
喜欢到明明知道他应该和苏芸在一起，也要缠着他绝不放开。
那为什么没能给他回应呢？
看着江淳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神，林苒心底有些难以言表的愧疚和自我厌恶，逃避似的踮起脚亲吻对方。
江淳被主动献吻，哪有放过的道理，温热的掌心覆在女孩的后脑处，直亲得林苒大脑晕眩，站都站不稳才作罢。
“苒苒，我走了，周一学校见。”江淳圈住女孩的腰，亲了又亲，“怎么办，我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你了。”
林苒的心就像泡在打翻的五味瓶里，酸胀难忍。她回抱住江淳的腰，将头埋进对方的胸膛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抬起头，“你真该走了。阿姨已经打了五个电话催你啦。”
江淳想起他妈的夺命连环call也很无力，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用力的在林苒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想我了就敲我微信。”
林苒点头。
把江淳送出门，林苒回到卧室，闻着依稀还能嗅到的江淳的味道，深深的吸气。
手机震动了下，有新消息进来。
林苒拿起手机看了眼，只见是她爸发来的一张男生的照片。
那种压抑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林苒深深呼气——吐气——
手指在对话框输入一行字。
木木：我不去，你去找你妻子的女儿吧。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一顿，紧接着一个电话打过来。
林苒走到床边，将窗户打开，让晚风直直吹到自己的脸上，才点击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沉的男声：“林苒，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妈！你起码叫一声阿姨吧？”
林苒指尖冰凉，面上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我不要。”
“你的礼貌呢？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对方的声音明显的压抑着怒气，指责道。
“不好意思，我妈不是你这样一个出轨的人配指责的。”林苒的指甲掐进手心，但是声音依旧没有波动，“也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要卖女儿就去卖你那个小三的女儿，别妄想我会为了养你的小三去奉献自我。”
“你……”对方破口大骂，林苒直接将电话挂断。再将电话号码加入黑名单。
“呼……”林苒迎着晚风呼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将心里话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嘛。
要是自己上辈子也试着说出来就好了。
林苒最后吸了一口寒冷的晚风，随后面无表情的关上窗户。
林苒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梦里的她比现在年纪稍小一些。是了，那个男人在她初中的时候被抓到出轨的。
梦里的她妈妈坐在沙发里捂着脸哭着，她妈妈的姐妹们堵在她家房门口，对着床上慌乱的拿被子挡住他们赤裸身体的男女不停拍着照片，嘴里也不甘示弱的和床上的男人对骂着。
哦，床上的男人是她爸爸。虽然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叫过这个称呼了。
男人穿戴整齐，将和他一起的女人护在怀里，出门时本想发火，看到站在角落静静看着这场闹剧的她，抿了抿嘴，默不作声地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画面一转，她妈妈挺着微凸的肚子和她身边的男人喜悦的笑着说些什么，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收了收，随后又笑着问她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画面定格在她妈妈有些僵硬的笑脸，随后转化为色素块，分解后又重新组装，又是新的场景。
第三个场景是在一个她不是很熟悉的房子里，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大尺寸照片，一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年轻的夫妻故作惊讶的半挡着嘴，他们怀中的小婴儿也是同样的姿势。
林苒摸着良心点评，两个大人有点做作，不过孩子这个姿势还是很可爱的。
不过当时的她还欣赏不来这个婴儿的娇憨可爱，当时的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向墙上挂着的照片就砸了过去。
“啪！”
水杯碎了。
她也被照片中的母亲打了。
随着画面中的女孩被打得侧过头去，画面一黑，又缓缓亮起。
这是在一个大堂的酒席中。看场地中心不停滚动着照片的LED屏，以及四周墙壁上贴满的红色双喜，林苒恍然。
啊，是婚礼现场吧。
不远处传来喧哗声，林苒好奇的站起来看过去，咦，怎么觉得看起来怪怪的？
她低头一看，大衣配着西裤，脚上蹬了一双尖头高跟鞋——
意识到什么，她猛的扭头看向喧哗方向，那边携手走来一对新人。
林苒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她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只睁大眼睛看着那两人走近。
那是，那是——
“呼，呼。”林苒惊醒，大口的喘着气。顾不得满头的冷汗，林苒一把抓起手机，解开锁屏——
置顶的位置，一个黄色的菠萝头像静静地待在那，最后一条消息是11:35。
林苒点开对话框，见对方发来的消息。
RIVER：苒苒晚安。想你了。
真好。是梦啊。
林苒松了口气，握紧手机重新躺了回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米色的枕套上，一滩深色的水痕慢慢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