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看到刘雨薇的笑脸,杨开倒是有点忍俊不禁。
“你看你,多大的人了,吃起东西来还跟小孩子似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杨开说完,伸出手指帮她弹掉了脸上的那些饭粒。
等饭粒都掉的差不多了,刘雨薇做了个鬼脸:“我在家里吃饭都这样的。咦,杨开,你怎么跟我义父一个口吻,他每次也是这样说我,都快到嫁人的年龄了,还像个孩子。”
“不是我和你义父一个口吻。”杨开苦笑道:“而是谁看见你这样,都会这么说的。”
“唔,这样呀……”刘雨薇埋下了头,半晌,她忽然问了一句:“杨开,你会不会因为我这样而讨厌我?”
“讨厌你?”杨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觉得挺可爱的呀,为什么要讨厌你。”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义父每次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在军统的谈话中,杨开已经对戴笠的为人,有了一个浅性的了解。
在杨开的眼里,戴笠是一个为着理想而活着的人。为了孙中山先生所托付的三民主义理想,他放弃了本应该拥有的亲情,友情,爱情,成为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侩子手,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心十分的凄惨。
而之所以会收养刘雨薇,可能是当年戴笠的座车从天桥上经过时,被这个窝在风雪中,无家可归的小女孩所感染,于是才产生了领养的念头。而戴笠这个伟大而又可怜的悲情英雄,也只有在和刘雨薇吃饭,说话的时候,才能找到一丝家的感觉。
或许吧,只有这份家的温暖,才能让戴笠确信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仅仅只有几分钟。
第三二五章 能源a计划(31)
“你不讨厌我,那就好,那就好。”刘雨薇像是松了口气,随即动起了小孩子心性,抓起一个饭团就塞进了杨开的嘴里。
“来,我喂你吃……”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行。”杨开有些始料未及,一时间慌了手脚。
“不么,我喂你吃,就一个,一个而已。”刘雨薇讨价还价道。
最终,杨开只能忍受着九筒那歇斯底里的狂笑,闭着眼睛,将这个饭团艰难的吃了下去。他突然觉得,在陈天顶做的所有食物中,刘雨薇手上的这个饭团,是他娘的最难下咽的。
“陈老板,看见了没?”九筒摊开手,说道。
“看见了。”陈天顶点了点头,这个市侩的商人,和九筒一个德行。
“华教授,看见了没?”九筒再次问道。
“看见了。”华伯涛点了点头。
“你们大家都看见了没?”
“看见了……”独眼龙和石头木讷的对视一眼,对杨开翘起了大拇指,那表情似乎在说,指战员,打仗有一套,谈情说爱,也有一套。
打仗,你是我们的指战员。谈情说爱,你更是我们的指战员啊!
就在这时,九筒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抽了抽鼻子,却发现味道更大了。
“等等,是不是什么东西点着了。陈老板,华教授,你们闻到一股焦味没有?”九筒疑惑的说道。
“焦味?”陈天顶先是一愣,随即猛拍大腿,逃难似的跳了起来:“糟糕,我的炖肉!”
听到陈天顶说出炖肉两个字,在场诸人顿时恍然大悟。
华伯涛,杨开,刘雨薇,独眼龙,石头,五人齐齐用手指着九筒的鼻尖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说完,便拥到炉灶边去了。
“我……这能怪我吗?”九筒委屈的就像个小媳妇:“只能说我代入感太强了,你们都入戏了……”
等大家过去的时候,陈天顶已经吹灭了坛子下的固体燃料。此时,整个坛子的屁股都给熏黑了,就像是从煤堆里掏出来的一样。
陈天顶戴上防寒手套,然后揭开了盖子,仓库里顿时弥漫开了一股淡淡的糊味,不过这糊味随即就被浓郁的肉香所掩盖。
肉香味很正,一阵阵的扑鼻而来,让刚刚吃饱的众人又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陈天顶定睛一看,坛子里堆满了方块状的午餐肉。午餐肉上漂着一层层肥腻腻的油脂,而三文鱼罐头里的豆鼓也已经入了味,因此,虽然底下糊了一点,但上面却全无大碍。
“幸好,没有全糊,不然我这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陈天顶唏嘘着说道。
“陈老板,现在能吃了吗?”九筒问道。
“能吃,只是吃起来不太方便,你们碗里的汤都喝光了吗?喝光了就把空碗递过来,我用筷子一个个的给你们夹鱼和肉。”陈天顶小心翼翼的将坛子捧到了地上说道。
滚烫的坛子一落地,地面顿时发出‘糍’的一声,周围结成了一团团朦胧的水蒸气,蹲在水蒸气里的陈天顶,就像是大清早在学校门口做小吃的小吃摊老板。
待到脚边上碗都摆齐了,陈天顶便拿起筷子,将里面的斯帕姆午餐肉一块块的夹到了碗里,现在杨开终于明白陈天顶为什么让自己把罐头盒里的午餐肉分成一个个的块状了,原来在入味的同时,还方便了夹取。
每个碗里,陈天顶都夹了六块午餐肉,一条三文鱼,还倒了点罐子里的汤汁。
别说吃,光是去看,就流出口水了。
“陈老板,我爱死你了。”九筒夹起一块午餐肉,连烫不烫都不管,就直接吸进了嘴里,大吃大嚼起来。
“我可承受不起。”陈天顶白了他一眼,自己也尝了一块:“嗯,不错,火候掌握的还行,这道菜算是发挥我六成的厨艺了。”
“陈老板,这么好吃才六成呀,那什么时候给我做顿十成厨艺的。”九筒笑嘻嘻的说道。
“下辈子吧!”陈天顶说道。
“年轻的时候手脚利索,头脑灵活,还能发挥得了十成厨艺。一旦步入老年,不光反应迟钝,连味觉也比以前差了,最多能发挥得了八成厨艺,就算谢天谢地了。”
“在大兴安岭的林场,你们喝的那餐飞龙汤,就是我全力以赴的八成厨艺。”陈天顶说道。
“你们先吃,我去喂张道长和赵勇德。”刘雨薇似乎吃饱了,又好像对油腻的东西不太喜欢,只吃了几块午餐肉便停下了筷子。
随即,她端着已经凉好的两碗蔬菜汤,走向了安置两个伤员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陈天顶对杨开打了个眼色,努了努下巴,杨开当即会意,拿起自己那碗炖肉也跟了上去。
喂病人吃饭是个费心的活儿,何况这里还不是医院,没有可以升降的病床。所以没有两个人,根本喂不了食物。
“杨开,你怎么也来了?”放下碗,刘雨薇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
“你一个人不行。”杨开笑了笑说道。
“那好吧!”刘雨薇点了点头:“你先把赵勇德扶起来,我喂他喝口汤先。”说到这,她扑哧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被陈天顶做的菜,那香味勾的,赵勇德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我隔着老远都听见了。”
“刘医生,还是你理解我啊。”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赵勇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放着这么多好吃的不能吃,比在我身上打几个透明窟窿都难受。”
“老赵,你醒了?”杨开皱了皱眉,赶紧蹲下身将他给扶了起来。
“早醒了,一直就在这憋着。想撒尿,憋着,肚子饿了,憋着,看到你们在那吃东西,他奶奶个熊的,我还是憋着……”赵勇德喋喋不休的埋怨道。
“我再憋下去,就真成千年老鳖精了!”
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而且早年就混迹于杂牌军营,所以说话自是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好了,别埋怨了,我先喂你喝汤。”杨开苦笑着说道。
“不行,先喂肉!”赵勇德瞪圆了眼:“汤有个鸟滋味,吃肉才爽快。”
“这……”杨开算是被赵勇德给闹得无话可说了:“雨薇,你看可以吗?”
“按他的意思吧!”刘雨薇摇了摇头。
“对了,把他扶成坐姿,这样的话好喂一些。”刘雨薇说道。
“嗯。”杨开点点头,然后将赵勇德扶了起来,看到对方放着绿光的眼神,刘雨薇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午餐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喂起赵勇德来,可就不像杨开那样温柔撒娇了,而是直接硬塞进去,吃的赵勇德嘴都鼓了起来。
“雨薇,喂慢点,这样太……”杨开砸了咂嘴。
“没事,这样吃的爽快。”赵勇德含含糊糊的嚼着食物说道。
既然赵勇德都这样说了,杨开也不便多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到一碗午餐肉很快就见底了,赵勇德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杨开又去端了一碗,就这样赵勇德一共吃了三碗,这才将那碗蔬菜汤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张鹤生暂时不能进食,所以刘雨薇只给他喂了几口蔬菜汤。
大家吃完以后,陈天顶忙着用蒸馏水洗刷碗筷,而刘雨薇则再次给两个伤员检查了一下伤势情况。
张鹤生胸部的淤青已经褪去了一半,看起来已经没起初那么严重了。而且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不能说话而已。
“奇怪……”打开医疗箱,刘雨薇将红花油倒了点在掌心,一边揉搓着张鹤生的伤口,一边说道。
“怎么了?”杨开问道。
他不明白刘雨薇为什么发出了这句感慨。
“你看。”刘雨薇说着,用手指压了压张鹤生胸口的淤青处。
“几个小时前,张道长的这个部位,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紫斑。但是现在,紫斑的颜色起码淡去了百分之八十,虽然我给他抹过一次跌打药,但效果也不会这么好呀!”刘雨薇惊讶的说道。
“雨薇,你的意思是?”杨开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理解。
按理说,伤口恢复得快,应该是好事才对。
“我怀疑张道长的身体里,除了细胞组织的自我修复能力以外,还有另一种潜在的力量在帮助他迅速恢复。这种力量非常的可怕,它使得张道长的伤口恢复速度,最少比常人快了二十倍以上。”
“二……二十倍?”这次轮到杨开惊讶了。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刘雨薇淡淡的说道。
“不过,作为一个医生,我比谁都清楚,一个差点危及到生命的软组织挫伤,痊愈的时间最少也要一个月。但是张道长却只用了几个小时就痊愈了一半,这难道不值得奇怪吗?”
“还有一点,那就是淤青,所谓淤青,其实就是碰撞后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破裂后溢出的血浆无法排出,全部沉积在了皮下组织,因此,我们的皮肤在碰撞后会呈现出发青,发红,甚至发黑的症状,这就是那些无法排出的血浆在作祟。这些血浆沉淀在皮下组织是很难消散的,要是一小块还好点,这么大的一块,短短几个小时就不见了,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起码我在目前的医学书籍上,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刘雨薇苦笑道。
“所以你就将这一切,归咎于张道长身上的另一种神秘力量?”杨开忽然想起了张鹤生最擅长的八门遁甲,这个道术似乎可以瞬间开启人体潜能的极限,那么,伤口的痊愈能力,是否也处于潜能极限的范围内?
这个,恐怕只有张鹤生自己才清楚了。
“嗯。”刘雨薇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别无解释。”
“好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件好事。张道长的身体很稳定,我相信很快就会苏醒,我去看看赵勇德。”刘雨薇说完,拎起医疗箱,走到了赵勇德身边。
此时,赵勇德两眼望着天花板,很是无聊。
看到他那缠满绷带的双手,刘雨薇笑了笑,用白皙的手指按了按:“疼吗?”
“疼……”赵勇德抽了抽嘴角,说道。
接着,刘雨薇又换到了他的另一只手:“疼吗?”
“疼……”
刘雨薇摇了摇头,紧接着把手挪到了赵勇德前胸伤口处:“疼吗?”
“还是疼……”赵勇德声音颤抖的说道。
“疼的话就忍忍吧,吗啡和麻醉剂全用完了,我现在给你拆掉绷带。”刘雨薇说道:“你的绷带上已经沾满了血污,再留着不但没好处,反而会感染伤口的。”
说到这,她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一把剪刀,便开始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