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因为潆卉赵王侧妃,仍旧居住在安王府内,又加之朝局莫测,孩子的洗三办得比较低调,只给相近的人送了帖子,也就将军府老夫人、夫人和谷家唐二太太过来,其他人也都打发人送了洗三礼过来,人却没有过来,只因为提前就放了风出去,赵王侧妃生产不太顺利,洗三怕是无法见人。
  这个消息不管真假,稍微有点儿眼色的人都不会上门打扰。倒是送洗三礼的同时又有不少补品、药材送了过来。
  十月了,各个庄子基本都进了农闲,趁着土层还未完全封冻,召集庄户青壮修缮沟渠水利,又有人家赶着盖新房、修缮旧屋的,也趁着天气还不是太过严寒,抢着做完。
  庄子上基本不用操心了,作坊、矿上、煤场也都有条不紊的,唯独南水门码头的酒楼,因为河水结冰,船只停靠,影响了酒楼生意,也比之前淡了许多。
  宋玥琢磨着,火锅既然给了得月楼,她也不想再弄出来两家竞争,于是琢磨了几天,突然想起前世很平民的吃法——地锅。
  最正宗的地锅吃法是在房中盘一个锅台,食客们围着锅台吃饭,锅内可炖可蒸,也可以连炖带蒸,吃得是一种质朴和热闹劲儿。
  当然,柴火烧的锅灶在现代本就是一种情怀,放在这里,大多数人家都用柴灶,这一个特点就没办法突出了。
  宋玥就想到了暖炕地锅,用特别设计的炕灶,灶台扩大成小型的暖炕,人们坐在暖和的炕上,围着锅吃饭,首先是肯定暖和,其次就是新奇热闹。
  宋玥找了匠作坊的牛老把式过来,把自己的设想给他一说,牛老把式琢磨一会表示,这种炕灶并不是太难,可以试试。
  说做就做,宋玥就让人带了牛老把式和他带的匠人去了酒楼。
  酒楼上是木楼板、木楼梯,架设锅灶比较难防火,于是,就让牛把式带人去了后院的厢房,在厢房里试验改造。
  一天后,第一个炕灶就盘好了,一次点火试验成功。
  点火烘了一天,盘好的新灶炕就可以用了,宋玥亲自过去体验了一番,又把自己整理好的菜方子交给方娘子,让她按照方子备了鸡兔鱼等食材,又备了土豆、山药、豆腐等配菜,先各种食材单独炖了一回品尝,然后又把鸡兔和鱼羊混和乱炖,味道都非常不错,得到了到场的诸人一致认可。
  屋子里本是贴了白纸的,上下雪洞一般。宋玥嫌太素,让人扯了蓝印花红印花布料,做成炕围子钉在墙上,又把炕上的毛毡撤去,换上最朴实的花棉布褥子,与炕围子相呼应,再在门框、窗棂上挂几串红色的辣椒、白色大蒜、黄色的玉米,一顿收拾,原本走素淡雅致风的酒楼雅座,登时变成了庄户人家的炕头。
  宋玥回头就吩咐,新菜式也不叫什么地锅了,就叫炕头菜。
  思路打开了,宋玥又让人把屋顶漂亮干净的顶棚下,又加了一层苇箔,营造出农家茅舍的感觉来。墙上挂个铁犁头,墙上贴两张颜色鲜艳漂亮的年画,最后连门帘子都换成蓝色印花的,屋外的门两侧、屋檐下,同样挂了些大红的干辣椒、蒜头、玉米什么的,入眼一片农家院丰收景象,看着就喜庆。
  为了呼应这个主题,又推出了农家的小磨豆腐、菜团子、杂粮煎饼和五谷丰登杂粮饭等等农家菜。
  这一番改造说起来挺多,变化很大,但做起来并不麻烦,两天功夫就弄利落了。
  之前改造的时候,为了遮蔽人眼目,在后院搭了苇箔的幛子遮挡,幛子撤掉,后面两进院子原本漂亮整齐的正房厢房都变了个样儿,若不回头,简直像一脚踏进了某个村子的富裕农家院。
  装饰好了,宋玥没做宣传,回家就提醒了秋喜一句:“你们那个诗社散了吗?”
  秋喜正吃着饭呢,听到这话立刻抬头,圆瞪着眼睛道:“没啊,这不都忙……今儿我还和清澜商量,要不要办一次诗会,可这天干冷干冷的,也没下个雪,梅花什么的也没开,开了也没有题目……”
  宋玥就状似随意道:“今年虽有一场雨灾,但也算难得的丰收年,不若就以庆丰年做题。”
  秋喜听得若有所思,寻思了片刻,点头道:“确实不错,比那些伤春悲秋的题材务实。”
  这一段时间,秋喜也被拘着与曲瓶儿一起学习女红针黹,晚上,宋玥也让她拿出一些时间学着看账本。
  有了这些体验,之前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渐渐对过日子有了些认识,庄子、铺子、作坊那么些事务、人事,阿娘一年到头操劳,才能让他们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呢。
  有了这份体会后,说起庆丰收的题目,秋喜倒是不觉无聊了。
  于是,十月十一,休沐日,诗社得到了宋夫人的赞助,去了酒楼新改装的农家院聚会。
  秋喜和安哥都去过庄子上,每逢年节,宋玥也会带着他们去拜望庄子上的老人,给老幼病残的困难家庭送些过节的吃穿之物,见识过真正的农家院子、屋子。
  这一个改装的农家院入眼,确实觉得挺有趣,却明显知道比真正的农家院都要好,都要干净。
  但是其他哥儿姐儿都是富贵乡里出生长大,自小就有丫头婆子伺候着,哪里见识过这些,这一看,就哪儿哪儿都新鲜、有趣了。
  等炕上盖了桌布的锅台出现,又有厨娘进来现场生火做饭,各人更加新鲜、也更加兴奋起来。
  兴奋劲儿起来,各人竟真得有了些才思泉涌的意思,一个个招呼着拿纸磨墨,要作诗要作词了。
  得了宋玥吩咐,之前酒楼里并没有宣传后边的农家院庄户菜,是以,即便来到摘星楼的客人也没人留意到后院的变化。
  这天,又有两位公子要了五楼半的阁楼,坐在临河的大窗子后边,守着旺旺的炭盆,对弈手谈。
  “这个地方,春夏秋三季都能看一看码头的繁华,如今,河面冰封,船皆靠岸,这么高高在上地坐着,也只能看到一片萧索和冷清了。”谢意重随手将几枚棋子丢进罐子里,一边意态懒懒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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