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那么下次吧，下次我会把问题都交给你。”
  “嗯，谢谢。”
  “说起来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林北年说起了林芸芸的事情，“最近有个动漫展会举办了，芸芸想去，但我和她妈妈都没有时间。你方便替我照看一下芸芸吗？”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拒绝：“嗯，好，时间呢？”
  “明天下午，芸芸在楼下等你。”
  “嗯好，再见。”林德挂断了手机。他盯着屏幕注视了良久，打开了通讯录。
  弥赛亚这个名字静静地躺在列表中。
  刚才和叔叔的对话提醒了林德，自从勇者被魔王从窗户被扔了出去之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林德相信勇者不会出事，但他以为勇者会回来。
  可惜勇者的手机已经被魔王捏碎了，不然他还可以试着联络一下。
  林德叹了一口气，正想关掉屏幕，但他一不小心按错了。出乎林德的意料，嘟的一声，电话拨通了。
  林德吓得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喂。”电话接通了，勇者的声音带着很淡的疲惫，但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已经不是小金龙那种软软的同音了，林德猜测他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你还好吗，林德？”
  不但丢了工作而且魔王还……林德想起刚才那恐怖之极的恋爱宣言，忍不住脸皮抽抽：“还是老样子，你呢？……呃，你的手机是怎么回事？”
  “我去挂失重办了一张手机卡……杜子凡受伤了……不用担心，德拉库拉不至于对普通人下狠手，更何况还有我在。只是替代他的记忆花了我不少时间。”
  林德抿了抿唇。
  他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
  ——还是小金龙状态的勇者，有没有吃苦头，有没有受伤……但林德转念一想，虽然当时确实有受伤的缘故，但他事先没有阻止魔王，事后也没有出门寻找，现在再来关心，未免显得太过虚假。
  虽然如果林德真的对勇者表现得很关心，后果绝对不仅仅是被魔王扔出门去。
  “那就好。”林德应了一声，他想了想，把世界碎片和如何解开魔王身上的封印的事情和勇者说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魔王大人，但确实勇者办事比他要牢靠多了。
  “世界的……扭曲吗？我想想那些人是拥有我的属性……”但对于第二件事情，勇者倒是反应很快，“憎恨着魔王，我以为你对这种感情有着很深的体会……”
  “怎么可能？”林德额头上的黑线就拉下来了，“我又没有亲朋好友被魔王大人杀掉，怎么可能理解那种感情？”
  勇者那边停顿了很长时间，林德几乎以为他已经不在了，对方的声音才响起：“……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见过标本，或者绘画，照片……它们把一个事物，保存在它们最美好的那一刻。而林德所做的事情，和这些事物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的寿命漫长的超乎你的想象，人类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比朝生暮死的蜉蝣更长。就像是人类会养宠物一样，百般疼爱，但这什么也不能代表。死了一个宠物，还可以再买新的……对于利未安森而言，也是这样……只能说，因为林德的背叛，让他对你的兴趣更加久了而已。”
  “林德?撒穆尔比谁都更加清楚地认识这一点。”
  “所以他也比谁都更加强烈地憎恨魔王。”
  ☆、act 18
  林德被这句话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信息量太大，cpu死机——撒穆尔的真爱居然是魔王大人，难道作者女朋友萌的不是勇者x林德的cp吗？
  “……怎么了？”
  “太过震惊了。”林德想了想，“魔王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么喜欢玩……暧昧？”
  天知道他是用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和魔王啪……咳，不对魔王动心。但如果撒穆尔本来就对魔王有想法的话，会一脚踏进深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偶尔是的。他一向喜欢大场面，这种事情总会让人很感动……所以利未安森是很有个人魅力的人。”勇者简单地聊了聊，夸奖魔王的话他说得很别扭。随即，他转开了话题，“对了，林德，我查到德拉库拉有同党。”
  “……啊？”林德愣了一下，像是德拉库拉这种前情提要一大堆，结果露了一个面就挂了的反派，林德实在不觉得他居然也有同伴协助。
  “因为一开始德拉库拉是对着我来的，和他一起找到杜子凡家里的还有一个红发女人。听到我不在之后，那个红发女人就走了。”勇者的声音微低，但很沉稳，“我怀疑是艾莉。”
  艾莉是艾莉克希娅的简称。当然，这么称呼焰火凤龙的只有弥赛亚一人而已。
  “需要我帮忙吗？”林德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把自己的犹豫掐灭了——就算他看起来长得只有拖后腿的功能，但对于这个世界还是林德比较熟悉，说不定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
  “……”林德似乎听到对面有一声很淡的笑声，勇者再度开口时，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如果你想帮我的话，就找个东西引走利未安森的注意力吧。艾莉似乎安排了工作把我引出来……是最近的一个漫展上的cosplay活动，这原来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收到这样的邀请我很诧异。”
  “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明天下午的那个吧？”
  “嗯。我试着和主办方建议他们取消活动，但似乎被当做神经病了。总而言之，明天的漫展我会参加的，如果总是这么避而不见，我怕艾莉会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
  林德深深地觉得任重而道远。
  ……他该拿什么去说服林芸芸小祖宗放弃漫展的想法？
  要知道林芸芸可是想要什么，必须要搞到手的那种熊孩子啊！
  林德正想回答弥赛亚，这时候，他的手机被抽走了。魔王大人握着手机，一字一顿地对勇者说：“我一定会参加你的葬礼的，虽然巴尔德大部分的实力你都保留下来了，但弥赛亚，你毕竟只是转世而不是真身。”
  魔王说到最后一句，幸灾乐祸的恶意几乎都快溢满了。
  “……那么被我这个只是转世的家伙搞死了，利未安森你感想如何？”
  魔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青，啪的一下把手机摔了，零件散落一地。
  林德无奈地把零件捡回来，因为新手机是诺基亚老款，拼回去居然还能用：“魔王大人……”
  “我明天一定会去的。”魔王意味深长地瞥了林德一眼，“……如果你不让我去的话，我就去电视台播出弥赛亚在我们家的消息。”
  林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能发现电视的另一种用途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但是……大人您忘了吗！拜您所赐，现在全市停电啊，哪有人会奢侈到去看电视啊……
  “还有，我也要一个手机。”魔王慢腾腾地说，“要长得比弥赛亚的那台好看。”
  这好办，按照魔王大人的审美而言，贴满亮晶晶的玻璃他就会很满意了。饰品点三十元一版。林德在心底规划了一下，按照之前魔王赚钱的速度而言，买一台中等品质的手机还是没问题的——前提是魔王没有拿手机捏着玩。
  “嗯，没问题。”应下之后，林德想起薇薇安的事情，“肥肥安和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别一不小心就闹出人命来。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魔王皱了皱眉头，“他拿石头打我，而且，还长得没你好看。”他说着，把几个被捏扁的子弹放在了林德手中。
  ……西幻世界太凶残了。
  林德试着自己捏捏那些子弹，捏的他手指都疼了，子弹的形状也没有什么变化：“我记得子弹……也就是这种石头发出来的声音挺响的，没有人发现吗？”
  林德是为了避免林北年听到ktv的背景乐，专门找到了一个隔音的地方，才对此毫无知觉。但别的人不可能听不到的。
  “大概是听到了吧。”魔王不负责任地耸耸肩，“领班怒气冲冲地出去了，他说一定要给敢在这里放鞭炮的家伙一个教训。”
  “……”天朝子民实在纯良到林德无法直视！（236）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林德猜到按照魔王大人……那至高无上脱离民众的性格，还有肥肥安一脸天真地恶毒作风而言，事情一定很大条，但他还是想不出——到底如何大条，才会连枪支都搞出来了。
  “嗯。”魔王非常平静地叙述，“我拎着薇薇安走进去，让薇薇安变回人形，然后告白……没想到对方大吼着加菲猫妖怪，薇薇安有点伤心，不过没关系，她还有鸟笼……于是对方用了一些比较幼稚的手段反抗。”
  幼稚的……手段。
  林德艰难地问：“结果呢？”
  “喵呜，结果当然是薇薇安女巫大人万岁！”薇薇安脑袋上顶着一个宛如黄金打造的鸟笼，被群猫驮着过来。她得意洋洋地把鸟笼举起来给林德看，“现在他是我的了。”
  那是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鸟笼，里面居然还成列着家具，小巧玲珑，像是非常可爱的玩具。不过，林德想，坐在地毯上男人一定压力很大——粉红色加蕾丝边还算是正常的少女心，但所有的家具上都长着薇薇安的脸，这恐怕不是正常人能够接受的景象。
  当然！
  林德郑重声明，他这不是歧视胖子，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肥肥安你有多自恋才会把自己的相貌全部刻在里面啊……”林德充分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要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污染空气。
  “叫我薇薇安！”薇薇安怒气冲冲地反驳，“你不懂，这叫日久生情，就是看见久了，就会喜欢上了的意思。”
  林德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如果他屋子里贴满了凤姐的海报而且还要一辈子看着它……最大的可能是把自己捅瞎……吧？
  认识到这一点后，林德无可避免地更加同情那个男人了。他想了想，把鸟笼从薇薇安头上取下来，认真地观察——这个鸟笼居然没有可以打开的门，也不知道薇薇安是怎么装进去的——他敲了敲鸟笼：“那个……你听得到吗？”
  男人扔掉了手上的烟蒂：“你们是什么人？”
  “我左边的这个男人是魔王利未安森大人，那个小姑娘……嗯，就是和你告白的那个，她叫薇薇安，不是妖怪，是一个女巫。至于我，我叫林德，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天朝良民。”
  男人的表情写满了“你骗鬼”，但他还是非常淡定的——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如此的，对林德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我的名字已经很久不用了，部队里喊我瘦狼。目前在国安局任职。”
  林德眨眨眼睛——受郎？看起来不像……林德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是来调查停电的事情的。我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明天下午的动漫展会上，可能会出现更糟糕的事情……你能不能，稍微调动……”林德犹豫了一下，“军队？”
  既然能随身装备枪的话，这男人应该在部队里地位很高吧。
  “理由呢？”
  “我不能说。”起码林德是不想给勇者带去什么麻烦的，他想了想，指了指薇薇安，“这个够不够？”
  瘦狼的脸皮抽了抽：“……我不可能把这个写进报告书。调动军队要开会，除非特大灾难才能……”
  “事情真的可能会很大条。”林德没忍住摇了摇笼子。瘦狼同志立刻从笼子的一头滚到了另一头。
  “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瘦狼依然保持着难得的冷静，“这是制度的问题，除非闹出了人命，不然速度不可能快起来的。”
  “喂喂，你们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能活到二十五岁很难得。”
  “我以后会提交提议，建议国家建立应对突然出现的女巫魔王或者外星人事件突发小队的。”瘦狼非常淡定地回答，他顿了一下，“不过，如果只是让医院急救队时刻待命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吧，有医疗队总比没有好。
  林德妥协了，他把笼子递回给薇薇安，但半路上，被魔王大人截下来了。
  魔王：“哼！卑微之贱民，竟敢冒犯吾之荣光，还不快跪下来谢罪！”
  瘦狼愣了一下：“那个是误伤，房间里光线太暗我没注意到……”
  魔王大人的脸当时就黑了，他拎着笼子，走到大马路上，掀开下水道盖子，把笼子扔进去，再盖上。
  薇薇安惨叫地扑过去：“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呜！陛下您在做什么啊！”
  林德抬头去看漫天的星光，他想，他也许知道原因。
  ——魔王大人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被无视的……这种事情吧？
  ☆、act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