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_分卷阅读_233

  护士瞧见他,说:“顾先生,患者醒了,他妈妈陪他去做检查了。”
  顾拙言粗粗地喘口气,掉头走出来,在走廊上心神不定地逡巡,不知不觉走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口,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庄显炀。
  门虚掩着,他停在外面,一直攥着那瓶药。
  “所以他的医疗记录都不在国内?”医生问。
  庄显炀说:“是,我们一直国外。”
  医生问:“患者平时有吃什么药么?”
  “有时候工作比较麻烦,他会失眠。”庄显炀回答,“有吃短效安眠药。”
  医生道:“病人的既往病史也需要您详细说一下。”
  庄显炀说:“他……八九年前患过抑郁症。”
  “……这样么,”医生有些意外,“有没有进行系统地治疗?”
  “有,治疗过。”
  “大概治疗了多久?”
  庄显炀微微哽塞:“一千零二十三天。”
  医生安慰般停了片刻,才继续问:“有没有发生什么过激行为?”
  “有,他……自杀过两次。”
  门外,顾拙言浑身发麻,而庄显炀的回答陆续传出来:“第一次是九年前的夏天,八月三号的凌晨,那次差点没救回来……”
  后面的话顾拙言听不见了,长达三年的抑郁症,自杀过,九年前八月三号,是庄凡心打电话的那个午后。他茫然地转身,在长廊上踽踽地走。
  那一头,庄凡心做完检查回来,望见顾拙言,他无措地怔住,不知在一切曝光后怎样面对对方。可顾拙言已经向他走来了,神情严肃,甚至是沉重,让他莫名心慌。
  庄凡心垂下眼,瞥见顾拙言手心的药瓶,他像被猛然烫伤了:“不是——”
  他急于否认,却发觉否认是徒劳:“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听我解释。”庄凡心吓得语无伦次,恳切得要落泪,“我好了,我已经好了,我只是,只是备着而已……”
  “我怕自己会不舒服,就吃一粒,我没有病了……我真的没有病了……”
  忽然,他被死死地拥住。
  耳畔,是顾拙言低沉的哽咽。
  第94章一生所爱。
  从尽头走到病房,顾拙言用力握着庄凡心的手,那只手温度偏低,汗涔涔的,他十指穿过指缝牢牢地扣着。
  走廊上有医生和护士经过,偷看他们,庄凡心知道自己一身恶名,很怕,缩着肩膀往回抽。顾拙言明白他在想什么,说:“我不在乎。”
  旁人的眼光、议论,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把庄凡心抓在手里,抓住才踏实。庄凡心蓦地安生了,残存一点惶恐,勾着顾拙言手背的指尖松松合合。
  回到病房,床上的被子凌乱未叠,顾拙言说:“躺一会儿吧,还要不要睡?”
  庄凡心爬上床,后背贴着床头,眼神不住地瞄那瓶药片。“不睡了。”他小声说,戚戚然仰起脸,望向顾拙言的情态那么卑微,像一个等待判刑的囚犯。
  顾拙言的心肝一阵涩痛,将那瓶药放在床头柜上,说:“这不是你的罪证,不要怕。”
  “可我骗你了。”庄凡心绞着眉头。
  顾拙言抚上那眉心:“以后不骗我了,都跟我说,好不好?”
  庄凡心点头,似是不敢相信,又颠三倒四地为自己辩白:“我真的好了,我没有病了,好几年,痊愈好几年我才敢回国……不然我不会纠缠你的。”
  这句话将顾拙言深深刺伤,他几乎再度哽咽:“庄凡心,你没有痊愈我就陪你治疗到痊愈,你好了,我就陪你一直好下去。”
  他们之间,不再留有“分开”这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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