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祁执,做爱吗?”

  一个下午,高二班的所有任课老师像是和她作对似的。
  第一节课的物理老师不满她对物理公式的理解能力。
  第二节课的生物老师点名让她回答羞愧于口的问题。
  第叁节课的英语老师叫她朗读生涩难懂课文。
  终于在沉昕打算翻墙逃课的时候,清脆悦耳的放学铃声响起。
  沉昕趴在桌上重重地松了口气,眼睛却紧盯着自己前桌那张整齐干净的桌面。
  早在第二节生物课下课后,祁执只留了一句“去竞赛班了”就背书包离开了。
  一个回头看她的眼神都没有。
  沉昕瘪了瘪嘴,不满和委屈都涌现在脸上。
  emo的时间不过持续了叁秒。走廊上,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传来。
  沉昕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沉昕,过来一下。”罗洁站在门外道。
  *
  办公室内,罗洁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沉昕被看得发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小白鞋,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在班上还习惯吗?”罗洁低声问道。
  沉昕摸不清她的想法,犹豫地点了点头。
  罗洁扑哧一笑,严厉的眉目变得些许生动:“我听各科老师反应,今天下午你似乎不在状态?”
  沉昕抬头,正想解释,却被罗洁打断:“转学前,我看过你的资料。天湖中学高二艺术班,成绩中下游……”
  “之前你没有接触过尖子班的环境,有不适应是正常的。
  “对待新事物,人总是新鲜、好奇……琢磨不透、想入非非……”
  罗洁停住,细长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说的不仅是学习。”
  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沉昕眉心一跳,再度低下了头。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等沉昕出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
  训完后,罗洁便拿了一套高一的基础试卷让她写。美其名曰是为她打基础,然后又翻出了同期祁执的试卷。让沉昕有什么不会、不理解的地方,直接翻开对应的题目就可以了。毕竟祁执的试卷向来都是标准答案,说完便离开了。
  沉昕磕磕绊绊做了第一张的正面,就彻底自暴自弃直接翻开祁执的试卷对着抄,抄着抄着,原本泛在心头的酸涩像是被人放在海水里泡大、发肿、难咽苦涩。
  当时钟指到八时,沉昕才堪堪将所有的试卷抄完。
  她扭动着手肘,随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原本喧闹的学校漆黑一片,只剩校门口的微弱灯光。
  校门外,往日她最喜欢的香樟树道也是黑得发慌,树边的路灯被细小的蚊虫笼罩,灰蒙一片。
  沉昕走在路上,脑海中,那套被罗洁称作“标准答案”的优秀试卷不停回闪着,连带着的还有试卷的所属人——祁执。
  “对待新事物,人总是新鲜、好奇……琢磨不透、想入非非……我说的不仅是学习。”
  之前,沉昕对他的有意撩拨确实是一场见色起意的恶作剧。
  高冷之花拉入神坛什么的……她真的太想看了,而且百试不厌。
  可现在……她看到了巷子深处少年隐秘深沉却又病态的爱。
  原来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霍霍了这朵高冷之花。
  那……还要继续吗?
  沉昕想着,不自觉地靠坐在路灯上。
  一下午的精疲力竭早就掏空了她的所有能量,沉昕捂着肚子饿到发慌。
  但目前对她来说最该解决的似乎并不是饱腹,而是她和祁执的关系。
  沉昕眨眨眼,又想起了少年总是满分的成绩、优异的能力和一张清冷的脸。
  既然他是个好苗子,那自己还是不要……
  “沉昕!”香樟路道的另一头,少年声嘶力竭地喊着。
  沉昕猛然偏头,秋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路灯上笼罩的细小飞虫。
  透过昏暗的灯光,沉昕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祁执。
  他站在光影下,来不及换下的蓝白色校服,浑身上下是狂奔后的颤抖,原本垂在前额的刘海被风打乱。
  这是沉昕短短几天来,不知道看过的第几次他的另一面。
  看着路灯下的沉昕还是呆呆地坐在那儿,祁执抿紧了嘴,迈着长腿向她走来。直到站在离她不足叁十厘米的位置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快。
  “几点了,为什么还不回家?”祁执沉声问道。
  沉昕张嘴正想说话时,面前的少年又怒气冲冲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说着,少年垂在腿边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张开,他低声道,“我以为、以为你又跑了……”
  沉昕愣住,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
  她伸手,不自觉地拉住了少年微微颤抖的右手,粗糙还带着一股冷意。
  像是有意报复,又像是顺其自然。
  沉昕抬头,望着祁执的脸平静认真道:“祁执,做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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