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_分卷阅读_104
与此同时,周围的屏幕上开始滚动当天发生的重要事件,世界各地的异常能量反应分布等等。
宣玑看见几个研究员打开万年仪,把一个昏迷的涉事外勤塞了进去,仪器“嗡”一声,屏幕上各种数字一通乱跳。
“原理是世界上发生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肖征说,“万年仪能通过一些分析运算,追溯到这个人某一时段身上发生的能量反应,再通过模拟还原当时的环境,以及被调查人身上的能量反应,激活被调查人压抑隐藏的记忆——当然,被调查人首先得是‘特能’,普通人的能量太低,达不到阈值,万年仪检查不到。有时候被调查人还会有意识反抗,不过这些无意识的……”
他话音没落,万年仪周围的屏幕上就出现了被调查人的脸。
那衣冠楚楚的外勤一身狼狈,满身尘土,他浑身颤抖地拿着电话:“局长,求求您了……抓捕变异蝎的时候不小心点着了一个加油站……真不是故意的……死了、死了……”
屏幕上的图像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尸体有好几十具,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正好停靠在附近的游客,大部分尸体已经血肉模糊。
肖征倏地眯起眼:“就可以当成呈堂证供了。”
调查员转过头来请示:“肖主任,现在怎么办?”
肖征一摆手:“抓捕,给黄局打正式的报告。”
这时,宣玑若有所思地盯着万年仪,忽然问:“这东西能追溯到多久以前?几百年?几千年?”
“有史以来,”一个操作万年仪的研究员回过头来,对他说,“当然,太远的事只能查查当时的天气,因为没有活人记得了嘛。”
第50章
在阿洛津的“溯洄”里,宣玑曾经被盛灵渊用视角问题坑过一次,看了屏幕上显示的那段视频,立刻就敏感了,追问:“但在他这个记忆里,为什么能看见他自己?”
旁边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一脸傲气地回答:“宣主任,这不是记忆,万年仪是我们过去十年最伟大的发明,您以为它是什么?催眠仪或者读心术?”
宣玑:“……”
这研究员什么毛病,非得用这种英雄母亲的语气说话吗?就跟那玩意是他亲自下的一样。
“万年仪,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有世界最前沿的超级计算机作为硬件支持,哦,机房就在楼下,”研究员用瞭望江山的姿势,指点着四壁大大小小的屏幕,“当我们输入一个变量——也就是那边那位失去意识的嫌疑人时——万年仪会根据他的个人信息,生命轨迹,特殊能量流动模式,以及大脑对刺激的反应等等,作出综合性的推演与模拟……”
“等等,”宣玑一头雾水地打断他,指着屏幕问,“也就是说,这是你们那机器推演的结果,不是真的。”
研究员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在异控局里,总是显得低人一等,因此越发看不起这些没读过什么书的特能人——靠老天爷赏饭吃,没事在深山老林里进行封建迷信活动,自以为“修炼”,逻辑混乱如泥塘,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
他不耐烦地一推眼镜,说:“这您可以放心,万年仪对最近二十四个月内的事件推演,精确度高达98%……”
宣玑忍不住再次打断他:“二十四个月以前呢?比如三千年以前。”
“参数越少,自由度越高……就是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越多,这您听得明白吧?”研究员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尽量把自己的意思翻译成白话,“万年仪会根据事件发生的概率高低,把推导出的可能性排布这些屏幕上,按照屏幕编号从高到低分布。因为屏幕只有三千块,所以您只能看见发生概率最高的前三千种情况。”
“啊,了不起,”宣玑听完以后,一脸恍然大悟状,“这么牛逼,‘万年仪’这么平淡的名字真配不上它。”
研究员表情略微一松,感觉这个宣主任虽然也像是“深山老林品种”,小学没毕业的样子,但人话还是会说几句的。
然而他脸上得意还没来得及摊开,就听宣玑又说:“应该叫‘两年仪与九千多年蒙特卡罗(注)模拟器’嘛!”
研究员:“……”
“怎么还跟他臭贫!”在研究员被气出心脏病之前,肖征及时插了进来,“工作都不用干了是不是!”
随着总调度一声令下,整个异控局总部的弦绷了起来,高速运转的万用仪机房“嗡嗡”作响,黄局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拉出了一份触目惊心的名单。
涉及用镜花水月蝶瞒报伤亡人数的嫌疑人中,包括四位分局长级别以上的干部——老局长,外勤安全部的宋部长都有事,各地区安全部主任级以上十一人,剩下的全部是一线外勤精英。
这仿佛是一个悖论,因为废物点心们都在搞后勤,遇事不用出头,当然也没有风险。
只有最优秀的外勤,才会被派去处理最凶险的任务,一边是行走在刀尖悬崖上的工作,一边是严苛的管理条例,临到最后,留给昔日“英雄”们的路,似乎也就剩下两条——要么像以前“风神一”的燕秋山一样,连自己的刀都保不住,黯然离场;要么像老局长一样,终于从巩成功手里买下几千年前的巫人遗咒,踩着良心垫脚,爬向更高的地方。
黄局看完以后,把名单还给肖征,长叹了口气:“小肖,我是个普通人,我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怎么想呢?”
肖征板着脸:“黄局,我俩都活得好好的,亲友健在,我俩说什么,也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春生们又该怎么想呢?”
黄局摇摇头:“这不是让人寒心么,以后还有人想干外勤吗?”
宣玑:“可是黄局,英雄已经变成恶龙,不抓不行了。”
黄局沉默了一会,终于抽出了钢笔,在拘捕令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