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宝到账888万元 第96节

  手机录像还没停,钱溢小心转动鼠标,缓缓将页面下拉。
  三个人配合默契,而槐岳则只能在黑暗中跟杨婉小王大眼瞪小眼,心里急得团团转。
  这三个疯子不会真的死得一个都不剩了吧?
  好歹等她问完话再咽气吧!
  槐岳坐到地上,抓着头发相当烦躁。
  刚才的文件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天灾和人祸,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的名词。
  小王也缓缓坐了下来,凑到槐岳身边,一如最开始的模样。杨婉则小心翼翼走到钱溢身边,又开始在她们背上划字。
  “刚才屡次开灯的人是你?”
  钱溢一惊,终于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了开来,然而在看清杨婉的脸后又被吓得一个哆嗦。
  半丧尸?!
  她大惊。对方不仅脸上全是尸斑,而且身上破破烂烂,胳膊和腰侧都是新鲜的伤痕。可是,她旁边的秋明魏芣都盯着电脑一点儿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秋明接过她手上的鼠标,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没事儿,它是槐岳的朋友,叫杨婉。”
  钱溢满脸震惊:“槐岳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朋友?”
  “嘘———”杨婉伸出手指抵上秋明的嘴唇,然后再次绕到她背后,写:“别出声,告诉我刚才是不是你开的灯?”
  钱溢十分茫然地点头。
  “你是从车堆上爬到这里的?”杨婉接着问。
  钱溢顿了一下。
  车堆上和车缝里差不多是同一个意思吧?
  她又点头。
  “你知道车堆的每一辆车里都有丧尸吗?”
  点头。
  杨婉皱起眉头,满脸愤懑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开灯?你不知道灯光会吸引丧尸吗?”
  秋明魏芣任着两人打哑谜,配合着继续记录着文件信息。
  钱溢足足愣了有五秒钟,然后才犹豫着,疑惑不解地在杨婉手上写:“光线会吸引丧尸?不是声音会吸引丧尸吗?”
  “声音和光线都会,所以我让他们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开灯。”
  钱溢不知道杨婉说的“他们”是谁,但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重点。
  她沉思片刻:“可是我以前遇见的丧尸并没有展现出这样的特性呀。它们对声音非常灵敏,在有光线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人时会追上来,其他时候也就是到处闲逛。”
  两人大眼瞪小眼,均是一脸疑惑。
  杨婉首次对自己的理论产生了怀疑,手指伸了伸,却还是缩了回去,眉头越皱越紧,拧成一个川字,原本清丽的脸因此显出了点儿凶相。
  “不,这里的丧尸不一样,它们对光线也很敏感。”久思之后,杨婉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然后她继续质问钱溢:“为什么要把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钱溢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实话实说:“我躲进来之前,听见外面三个人说电脑桌面上有十六个隐藏文件,还说拉开电闸就可以通电。我觉得这里的情况不太正常,那十六个隐藏文件或许可能记录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拉开了电闸……”
  她只以为拉开电闸是打开电源,但没想到电闸一开,停车场竟然霎时亮如白昼。
  她当时也被吓懵了,手忙脚乱地赶紧又把电闸拉了下去。一脸余悸未消,她摸索着墙面,又看见旁边有一排开关键。
  “……我以为那个是停车场灯的开关,觉得他们应该是拉电闸的时候没有先关灯,所以就把那一排按钮给按了一遍,又把电闸推上去了……”
  然后灯就又亮了,她又被吓得赶紧把电闸拉下去。
  “……之后我又看见一排按钮,又把电闸推了上去。那次还好,只有一块儿地方的灯是亮的,然后我就挨个儿试,直到把所有灯都给关了。”
  她冲杨婉眨巴着眼睛,扯出一个十分尴尬又僵硬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杨婉差点儿被气笑,抚着胸口不断告诉自己这不能怪她,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
  它深呼一口气,缓和了心情:“待会儿丧尸走了,或者没动静了,你们就跟我上去,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它这话说得奇怪,钱溢眼皮一跳,眼神忽然凌厉:“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比如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实验?”
  杨婉顿了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只能说这里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秋明和魏芣拍照完毕,正准备把电脑屏幕熄了,却被钱溢拦住。她再次打开娃娃脸丧尸的照片,然后把写满业主信息的文件夹打开到那一页,指指屏幕,又指指文件上的证件照,抬了抬下巴。
  “业主变成丧尸,还被记录在册,这你也不知道吗?”
  然而,杨婉看见照片也是瞳孔震颤,露出了和秋明她们之前一样的表情,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若、若瑜?”它喃喃,吓得后退几步。
  钱溢以为它要跑,立即一把将它拉了回来:“你认识她?你不知道有这些文件吗?”
  杨婉盯着电脑屏幕许久,闭了闭眼,点头。
  此时距离它进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门外的丧尸已经渐渐没了动静,只余下几个塔拉着步子,喉咙里发出“唔唔”的低吼。
  在背后划字太慢,杨婉蹲下她高大的身体,从地上捡起一张沾灰的纸,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铅笔,放在自己的手掌上快速写了起来。
  杨婉大学一毕业就来到了这所小区的物业工作,丧尸爆发后,她在办公室里躲过一劫,作为难得幸存的老员工,她自然也被留了下来。
  当接到开设商业安全区的通知时,她整个人是震惊的。
  这不是发国难财吗?
  然而周围的同事没有一个人对这项通知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质疑,全都立即投入了工作中。
  她带着疑惑问另一个幸存的老员工,对方只一个眼刀飞过来:“别想那么多,能活着还有钱赚就行。”
  她纵有太多疑问和困惑,也被这一句“活着就行”给堵了过去。
  图片上的娃娃脸小姑娘,就是丧尸爆发后她负责的第一位搬进来的业主。
  “……若瑜才十六岁,性格活泼,家庭条件不错,所以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很是单纯。因为除了买菜之外,业主只能待在家里不出声,若瑜没人说话,憋得很是难受,所以每次我去她家通知些什么,她都会特别兴奋地缠着我说好久的话。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熟悉了……“
  杨婉的字写得很是漂亮,连笔画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懂。槐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带着小王凑了过来,五个人一起低头看它写字。
  它写了半页纸,强调了三次林若瑜家庭条件非常不错,导致有些地方的语句都不太通顺。
  “……她的家庭条件真的非常好,当初她们家买房的时候,房价正好在巅峰,她爸爸花了半分钟就把全款转了过来。平时买菜买水果,她妈妈也是不问价格,要什么买什么。但是,突然一天,保安找到我,说她爸爸半夜跑出小区被抓住了,声泪俱下诉说着他们家已经没有钱再买食物,偷跑出去也是逼不得已,保安不确定他是否已经被感染,只能把若瑜一家三口都给赶出了小区……”
  它写到这里停了很久:“后来我就再也没看见过她。详细的事情保安不肯跟我多说,只告诫我工作不能带私情。”
  一页纸写完,它翻到背面继续写:“后来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但我全都是从保安和其他同事的口里得知。随着人越来越少,他们还在持续把房重新上架再卖出去,我心里怀疑的种子持续生根发芽,后来,我甚至半夜起来绕着小区转悠,就想一探究竟……”
  可是什么都没有。
  杨婉连着半夜出门,绕着小区走了一个星期,可就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这期间,每天依然有至少一家人以同样的名义被赶出小区,同样是人都见不到就连人带物一起消失不见。
  “……我当时是怀疑,他们暗地里把人赶出去,实际上是为了把房转卖出去,来挣更多的钱……”
  直到小区内部沦陷,她被已经变成丧尸的保安抓了一道口子,逃命途中误打误撞闯入另外一个地下停车场,看见密密麻麻落满了灰的车堆中,每一辆车里都有丧尸在其中挣扎着想要爬出来,这才发现原本对外称用来储藏食物和蔬菜的地下停车场,竟是如此这般的地狱之景。
  “……后来我多次进出搜查,发现两个停车场都被改造成了相似的结构。只是另外一个停车场的车堆规模更加庞大,所以带他们下来躲难的时候,我才选择了这一边。”
  “但是,”她另起一行,“我看了几个车子,里面睡着的业主都不是丧尸爆发后搬进来的业主,而是一些其他的陌生面孔。所以我虽感觉不对劲,但也一直心存侥幸,只希望他们是真的被赶出了小区,这样……或许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
  钱溢看她写完,心中也是唏嘘,但是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东西,拿过纸笔提问:“这些文件你全都没看过?外面三个疯子是什么人?”
  杨婉回答:“这些丧尸对灯光敏感,所以我把电闸全都拉了下去,电脑没电,我自然也看不了。我只翻过桌子上的这些文件,都是些业主信息,我们办公室也有,所以我也没细想。”
  “外面三个人是这个屋子的工作人员,在下到这里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们。我以前练过拳击,他们三个瘦得跟个骷髅架子似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在我的拳头之下,他们告诉我,自从商业安全区开辟以来,这里就是隐藏的实验基地。”
  这间屋子里办公桌不止三个,在此之前这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可就在小区沦陷前几天,他们全都借口出差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个照例工作。
  他们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按照要求把人紧紧绑在隔壁注射室的床上,给人注射相应的试剂,然后观察他们的变化,并如实记录。在情况基本稳定之后,他们再给试验品注射另一针试剂,让它们睡着,最后把它们扔进车里。
  为了防止试验品醒来后逃出去,他们把装有丧尸的车紧密排列在一起,让车门无法打开。
  “他们注射的都是些什么试剂?从那里送来的?”
  杨婉摇头:“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
  槐岳瞪着眼睛,指向电脑桌面:“那这些文档他们又是从哪里拿来的?”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我有这些东西。”
  她们再度陷入困境。
  “所以还是得抓一个进来问问。”槐岳总结,转头看向已经被这信息量吓傻了的小王,“你抠眼珠子的那个还有气不?”
  小王呆愣愣的,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槐岳轻轻撞了它一下:“喂,别呆了,听见我说话没?”
  “啊?”小王呆呆傻傻的,迟钝地回答:“可能还有气吧,它在门口,我只抠了它……一只眼珠子……”
  不等小王把话说完,槐岳一阵风似的窜到了门口。
  门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她小心打开门,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跪趴在地上,摸索到门口最近的一具身体,立即把它拖了进来。
  魏芣秋明上前帮忙,把人给抬到电脑屏幕的光亮下。
  然而槐岳摸到的这个根本不是老六,而是四肢都成骨头的老大。
  怪不得这么轻。槐岳看着它很是嫌弃地撇撇嘴。
  或许是因为已经尸化到了一定程度,老大即使四肢只剩骨架、双臂都被折断,到现在居然还有最后一口气。
  它睁开眼睛,看了看头上的六张脸,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声音轻得好似蚊子叫。
  “你们……是哪个把我的手给打断的啊?告诉我……下辈子……我再来报仇……”
  钱溢不理会他,直接问:“电脑上的十六个隐藏文件是哪里来的?你们给人注射的试剂又是哪儿来的?”
  老大脸上的笑容更甚:“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槐岳的暴脾气又起来了,从背后抽出棍子,指着它的脸:“是我。现在该你回答了。”
  “你啊……”老大眯起眼睛看清她的脸,然后长叹一口气,“还是个小姑娘啊……隐藏文件是我偷偷从其他人的电脑里拷贝的,他们删了很多,我只来得及拷贝这一点……试剂和试验品都是每天晚上从外面送进来的,其他的,我就都不知道了……我只是个最底层的工具人而已,他们临到事发前逃走,都要把我们留在这里殉葬……”
  它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好似一具彻底的尸体。
  “你不知道?!”小王忽然揪住它的衣领,贴着它的脸恶狠狠质问:“你有文件、有试剂,外面的人又都是你们害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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