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 第27节
“现在搁哪儿,我让司机去接你”,后半句,他说的气定神闲,闷笑两声,“家里老太太在,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呢。
不是没听出他的话外音。
陆矜北还不知道老太太住院的事情。
或许他一句话的事,就能让全帝都最有名的医生过来给老太太诊治。
但是阮胭仅有的自尊不容许这样,都是要分开的人了,这样麻烦他还可以么。
屋外月色高悬,寂静鸦白,女人很轻的应道,“嗯,我过去。”
但不是为了那档子事过去的。
挂断电话后,阮胭给姜子鹏发了条消息,让他晚上守着老太太,自己有急事赶不回去。
回房间换了条淡紫色碎花长裙,外面披一件同色系的长开衫。
阮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原地转了一圈,发觉面色太白,看上有些瘆人,只好又从抽屉里翻到一支放了很久的口红,往唇上涂了涂。
精神看着,似乎才好点儿。
这才出门。
司机等在巷口,也许事先见过阮胭的照片,见胡同里人影渐近,亮了亮车灯。
阮胭随即上车。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有半个小时,去酒店的这条路,她去过无数次。
不为别的,只因两人还在苍城那会儿,去的次数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大多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会忍不住对自己动手动脚,但两人实质性的突破,却是在他回京后跑来学校见她那一晚。
她主动的,却被他折腾的很厉害。
外面的车水马龙一闪而过,阮胭两只手趴在窗户上,吹着冷风。
扑朔迷离的灯光晃入人眼,也不知道经过哪家街头酒吧,里头重金属的摇滚乐嗨爆全场,依稀能听到舞池里的闹哄。
她支着头想,其实自己在陆矜北身上,一直是勇敢的。
勇敢的,出乎自己意料。
用江橙的话说,她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保守到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宴。
可遇到陆矜北。
明明知道两人不可能,还是把自己给了他。
明明北京离苍城那么远,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还是去了。
……
“阮小姐,到了。”
司机的提醒倏然在车厢响起,阮胭愣着回了回头,发现车已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前头就有一部电梯,刷卡直上顶层。
她没再犹豫,指尖按下最上面的数字。
第24章 "终章”
顶层的走廊铺着轻柔地毯, 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吸顶灯的暖白光下,映在女人清瘦背影上。
阮胭长睫轻眨, 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 穿着浴袍的男人来开门,带子系的松松垮垮, 刘海还在往下滴水,隐约窥的见里面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
阮胭抿了抿唇,指尖不自然的捏紧裙摆。
陆矜北修长手指搭门柄上敲了下,随即侧身, 转向一边。
“进来吧。”
她轻点头,“嗯。”
门重的一下阖上,阮胭从他身边经过,陆矜北却没松开她。
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身上的体香随着钻了进来, 他低头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如果换做以往, 阮胭可能会脸红、害羞。
但今天不一样。
可还未等她说些什么,细密的吻接踵而至, 轻而重的,隔着一层布料落在她的白皙肩颈,沿着侧脸、耳畔往上——
陆矜北一手搂着她的细腰, 惩罚似的咬了咬女人的耳垂, “这些天就这么不想我。”
阮胭偏头去躲,他的吻落在耳廓后面,一片湿热。
她说,“最近有点忙。”
他直起身, 没再有越矩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捏起吊带裙,往上拉了拉,遮住大片大片刺眼的白。
“忙什么,毕业论文啊。”
阮胭抬头望向他,清澈的瞳仁撞进男人化不开的黑眸,她又低下头,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没提家里的糟心事,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嗯,要交稿了。”
可分手两个字压在嗓子眼,似有千万的重。
明明下了决定,可是一见他,竟然一时不知从哪里讲起。
我们分手吧。
因为你要订婚了。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
这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充斥着在她的脑袋里,胀的发疼。
出口的那一刻,自己也未料到,下意识的会是那么一句。
“陆矜北,我给你煮碗饺子吧。”
阮胭私心里想让他记住自己,逢年过节吃饺子的时候,总能想起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陆矜北吊儿郎当的笑,捏了捏她的脸,全然不知她的内心在做什么挣扎。
“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真修炼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知道我没用晚饭?”
阮胭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肌肉的滚烫传到她的脸颊,紧接着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我猜的。”
“嗯,需要什么,给客房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这么冷的天,别自己去超市买。”
陆矜北没再闹她,看了眼玄关处震动不停的手机,松开她的腰。
“我开个会,完事出来,陪你一起吃饭。”
“好”,阮胭推他,硬生生挤出点笑来,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哭。
“知道啦,你快去忙。”
“话没说完呢,急什么”,陆矜北眼神往真皮沙发上抬了抬,“要是实在待的没意思,就去拆拆礼物,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沙发上放着很多盒子,阮胭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都是送给自己的吗。
陆矜北敲了下她的额头,“傻了啊,小孩。”
“上次不是答应了给你买礼物,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
想起上次电话里,他还在澳门,提到给自己带礼物。
当时以为就是一句哄女孩子开心的话,随便听听就过去,却不知道,他说真的。
陆矜北听到她这话,却停下脚步,高大身影矗立白光中,下颌轮廓覆一层暖白。
懒散的丹凤眼里,多了几分较真。
“阮胭,我从来不说空话,你得信你男朋友,是不是。”
从没轻易给任何一个女孩许下承诺,她是第一个。
阮胭望着他往书房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仰头望过来,她急匆匆转身。
藏起眼底的脆弱。
……
两分钟后,她走到沙发边上,盘腿坐下来,开始拆那七八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除了几盒酥纸裹住的杏仁饼、凤凰卷、老婆饼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老虎机,木漆盒、青铜制品。
都是澳门街头常见的小玩意。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弄的这些。
最下面是一个首饰盒,盛着一条价格不菲的项链,吊坠上镶着一颗蓝宝石,灯光下,折射出清透的光。
看了两眼,她最后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从地上站起来,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小麦粉,以及鲜肉、青椒、大葱等馅料。
工作人员态度恭敬诚恳,不过十来分钟,门铃响起。
餐车上多放了一盒小蛋糕。
工作人员说是一位男士打过来的,让送来。
阮胭望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低头笑了笑。
随后,拿起旁边的勺子,尝了一小口。
蛋糕是刚做的,松软可口,明明一点也不腻,阮胭吃着吃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