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黑莲花 第45节
第42章 以色侍人的猫
到了傍晚, 黑猫一双金瞳缓缓睁开。
宗豫一醒来便是戒备姿态,待发现自己已经回房后才稍微放松。
他果然没信错她,她找到他了。
那么事情也应当已经解决。
宗豫嗅着自己皮毛上淡淡的皂角香, 看来是被洗过澡了。他自动省略他被人洗澡的过程,心满意足于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状态。
靖王喜洁,变成猫亦然。
“哟, 小鱼醒了。”青椒阴阳怪气声在他耳边响起。
青椒的脾气向来都很好,当然是在她家姑娘的利益没有受到任何损害时。
宗豫一个激灵, 瞬间想起事情可能了结,但他为何逃跑, 又为何出现在那灰衣厨子的房间内实在很难解释。
不过还好,他现在只是一只猫, 会装傻就够了。
“醒了,小鱼。”花椒干巴巴地看着他, 眼神不善。
宗豫颇无语,再次感叹这不是他的暗卫而是祝星的丫鬟。
祝星换了浅碧色的长衫, 衬得她眉眼间生意盎然,灵动俏皮。她一招手,宗豫便下意识朝她过去。待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被抱住,动弹不得。
青椒捧了羊奶和猫饭来摆在榻上的小案上, 一面嘟囔:“姑娘今日为了你可是和楼上的贵人打交道了。还好姑娘医术高明,那大人被姑娘的精湛医术折服,这才分了兵给姑娘帮忙寻你。”
宗豫听了个大概, 差不多知道白日事情经过,心中一时愧疚。
事发突然,他又只是猫身, 只能想到那样的应对之策。却没想到祝星若要在客栈搜人,必然要经过江凭批准。
“昨儿还说了外面危险让你不要乱跑,结果平日里好端端的,这时候你偏乱跑……”青椒将他好一阵数落。
还是祝星打岔:“好了,让小鱼先吃东西吧。小鱼是为了我们才去那里的,对不对?”
宗豫心头一紧,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埋头吃饭。
她是懂他的。
“什么嘛,姑娘,你又在为小鱼说话了。”青椒不满,“他怎么是为了咱们才出去呢?他就是贪玩儿,今天晚上将他关起来好了,也好让他长长记性。”
花椒赞成,附和地点点头。
事关自由,宗豫不能再装傻下去,抬起头无辜地看向祝星,胡子上还沾着奶渍。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卖色相,为了不被关起来。
他做人时已经很苦,被囚禁在靖王府的一方天地之中不得动弹。做猫的时候他只希望自己能自由些。
所以他惴惴不安地抬头试图用最可爱的表情让祝星心软。
祝星这么纵容他,应该也是觉得他很可爱的。
只是这到底是他第一次出卖色相,用的还是猫身。若是人身,他是十拿九稳的。
一只黑猫。
他还记得自己刚变成黑猫时世人是如何对他的。
祝星垂眸看到猫儿如此可爱的模样,心都软成一片。她看上去还算平静地从袖中拿出锦帕,在他胡须上擦了擦:“不会关你的。”
她收了帕子,用指腹轻揉猫头:“你想去哪玩便去,我总有办法寻你回来。”
宗豫立刻收了自觉很做作的表情,举止因为感到尴尬很有些不自然。他继续埋头吃饭,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他第一次以色侍人。
结果好像还不错。
祝星见黑猫达到目的就低头继续吃饭,心内幽幽一叹。
她现在就像是为博红颜一笑的君王,只要爱妃给她一个好脸,她做什么都很甘愿。
黑猫冲她做几个可爱的表情和动作,她就心软得不得了。
“姑娘也太宠着小鱼了。”青椒叹气,却从不曾想过对祝星的决定指手画脚。
花椒跟着点头。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
外面守门的护卫通传:“姑娘,大人来了。”
祝星微微抬眸,青椒取下面纱递过来,她将之戴好。
“请进。”见祝星戴好面纱,青椒才清了清嗓通传。
门被打开,江凭带着侍卫长入内。
二人一身行装,侍卫长肩上横寄了一条包裹,看样子要即刻启程。
二人立在外间,彬彬有礼:“姑娘。”
祝星抱着黑猫起身,不顾黑猫挣扎。
宗豫的双臂在空中不断挥舞表示抗议。他的饭还没有吃完,才不要去见江凭。
事实上宗豫和江凭两个人还有些缘分。那时候他还年少,父皇刚驾崩,当今圣上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美其名曰寤寐辗转,怕他出事。
当今圣上不顾祖制,日常起居都要将他带在左右,哪怕上朝。
因此除却一开始众大臣对他丧父丧母的心疼,他很快成了众矢之的。
于礼不合。
江凭是抨击他抨击得最厉害那一批官员,多亏他们的弹劾,他得以从宫中搬出,画地为牢于靖王府。
虽然只是换了一座囚笼,但比起日日在宫中提心吊胆的日子,宫外明显好上许多。他也可以偷偷做一些手脚,重新收拢父皇留给他的……那些东西。
对江凭,他说不上感激也说不上厌恶,无感。
所以让他弃饭去见江凭,他不乐意。他更喜欢祝星为他调配的猫饭。
“大人,侍卫长大人。”
见祝星抱着黑猫走来,江凭和侍卫长又余光瞥见内室小几上摆放的猫食,双双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是彻底放下心里的怀疑,确信祝星的猫丢失从而让他们发现刺客是个巧合。
二人还礼。
祝星笑问:“大人们是要启程了吗?”
江凭想起辞别这件正事,忙道:“正是如此。事情皆已尘埃落定,我等若继续留在此处反容易为诸位带来不便,因此要趁夜赶路。”
祝星颔首,深以为然:“既如此,便祝大人们一路顺风。”
宗豫瞧着祝星再公式化无比的模样几乎要笑出声,他再看看江凭和侍卫长脸上的赞许,更加想笑。
果然,他们都被她乖巧善良的样子蛊惑了。
他和他们不同!
“姑娘此恩,待吾回京自会厚报。”江凭正直严肃,一张脸木得如同一张板子。
祝星微微摇头:“不过是医者本分,怎敢挟恩图报?”
听到祝星高洁的言语,宗豫肃然起敬,金瞳看向二人。
江凭和侍卫长一愣,同时赞叹不已地点点头。虽不再提,但完全下定决心要为她请赏。
这姑娘的身世他们已经打听清楚。
可怜却又不自暴自弃,性子善良柔顺,若非他们此事紧急,护送她一起回京也无不可。
一番寒暄后二人正要离开,外面却忽然嘈杂起来。
……
御书房中。
大块金丝楠木镂空雕了五爪金龙为案,案上立着厚厚的奏折外便是当世最好的笔墨纸砚。
案后是架纯金十六张御座,御座上坐着穿了龙袍的当今圣上。
圣上手持朱笔,有条不紊地翻阅奏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贴身伺候他数十年的大太监禄公公也摸不准圣上此时的心情,手持拂尘乖觉地站在一旁。
御书房中只有朱笔勾勒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翻页的奏章摩擦声。
静寂之中,门外守门的小太监突然敲了门。
圣上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明君。
“怎么了?”见着小太监,禄公公完全没了在殿内的慈眉善目,满脸趾高气昂。
小太监已然习惯,双手捧上食盒:“方才贵妃娘娘送来的,让圣上注意身体。”
听到贵妃娘娘禄公公脸上的张扬才淡了些,冷哼着接过贵重的紫檀雕海棠的食盒:“好好在这站着,不要想不该肖想的东西。”
“是,是。”小太监连连应道。
禄公公捧着食盒快步回去,沉甸甸的食盒愣是被他为表忠心举过眉去。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贵妃娘娘可惦记您的身子,让您注意身体呢!”禄公公就这么跪捧着食盒,奴颜婢膝极了。
圣上百忙之中抽空瞥他一眼,被他这样没骨头的奴才样取悦,笑笑:“奉上来吧。这后宫诸人,贵妃最善。”
禄公公卑微地将食盒轻手轻脚地放在桌案上,应承圣言:“您是真龙,不止贵妃,天下哪个百姓不惦记着皇上?”
被那句“真龙”吹得心花怒放,圣上将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来砸向禄公公:“油嘴滑舌,赏你了。”
禄公公被砸不惧反笑,将桌面规制干净后开始布菜,还不忘拍马屁:“谢皇上赏,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他故作夸张,“哟!皇上,这菜色您瞧。”
圣上看了一眼,均是家常菜色,大笑:“贵妃竟然亲手下厨!她啊,整日都有那么多花招。”
禄公公心想贵妃要更得宠了,于是卖好道:“可刚才来人什么也未交代,并未说这是娘娘亲手所做。”一面用银针试毒后又取了少量试吃。
“贵妃一向面皮薄,她肯广而告之才奇怪。”圣上这才动了玉箸,一口青菜入腹鲜得他眼眸张大,“贵妃好手艺。”
“今日,朕心甚悦。”圣上用完膳道。
禄公公心道贵妃只怕又要得许多封赏。
只听圣上赏了贵妃一大堆珍宝,又指着奏折:“广阳县令祝严钏救大堤于将溃之际,以一县之力绝了上游诸县水患,是个能人。擢升他为幽州太守,希望他能不负朕所望,好好治理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