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3:遗忘之时(三)

  「我家宝贝儿子,志尚,真的醒来了?」在与周公拔河中,依稀听见中年妇女的声音,越听越耳熟。原之想睡的睡意,却怎样也睡不了。
  「伯父、阿姨,昨天他醒来可能有点累,不用太担心。我昨天还有去找医师,她说脑震盪有时要让他多休息,不让激烈很伤元气。」是杰媞的声音,不断的交代什么,到最后只听她说「伯父,阿姨,还没吃早餐吧!我去买买就上来。他们先陪他一下。伯父、阿姨先坐这。」
  有椅子被拖移的声音,紧接着匆匆而去的脚步声;真有她的行事风格。
  有粗糙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唉~老伴。他终于...」与泪俱下,妇人微微在我身旁颤抖着,影子也随之晃盪着。
  「不要想太多,神明都有听见的,我们的请求。」是年迈父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妈身边啊!
  「杰媞那孩子,肯定吃不少苦。」怎么说?我虽无意打探人家的私事,却耳朵不禁张开听。
  「她陪着志尚,但她家人很像不太能谅解;只是看不出来,杰媞与那种势利眼人们竟然有关。温温顺顺的,不太像是他们的孩子。」
  「不要乱讲话,说到底若不是她照顾着志尚,也不会闹这么僵,还有条件交换。我们借的钱一定要找机会还回去。」
  「恩...话说这孩子怎么还不醒来?」她对我的双颊又捏又揉,很不是滋味,再放任下去就胡作非为;只好缓缓将双眼睁开,是应有点刺眼的光线。
  「他醒了,他醒了。」映入眼帘是母亲紧抓的父亲的肩膀摇晃着,而父亲正一旁无奈的笑着,眼睛却不免红红的,在印象中从来没有这么一次。
  「恩。你先把父亲放开,他快被妈你勒到喘不过气。」看着脸逐渐涨红的父亲,我赶紧说道。
  「这臭孩子,醒来第一句跟妈讲的竟然是这种话。」但她还是乖乖的把手松开,狠狠地拍了我一下。
  「恩。好久不见...爸。妈。」除此之外,我也不懂该讲什么才好。
  「身体适应的还适应吗?」父亲拍拍母亲的双肩,边关心着我的状况。
  「还普通,偶尔偏头痛,而且...」讲到这突然打住,想起昨晚入睡前杰媞交代过,些微记不得人还是不要跟他们讲,毕竟会再让他们太担心,还是点到为止就好。
  「而且什么?」他们像是很紧张的问,深怕下去是不得了的事。
  「而且,最近都只能吃些流质食物,食之无味。」我笑了笑说着,他们却不免然松一大口气。
  「谁叫你要沉睡那么久?我和你父亲可是吃遍全台美食。」母亲话这么讲,还是看在她眼底的心疼。
  「是是,所以我醒来等着我復原后,带我去吃。」他们拿我无奈地摆了摆手。
  「要吃自己赚。」
  「身无分文。」
  「顶多我煮给你吃。」
  「成交。」
  就这么一来一往的斗嘴,直到病房门被再次打开,走入的是医疗团队们。
  「今天是你家人来啊!魏先生,今天状况如何?有比较适应吗?」怎感觉今天的团队各个都满面春风,跟昨天很不一样。
  「我身体状况有比昨天好,没那么头昏。只是,伙食感觉现在都食之无味。」团队见闻这话,似乎都不意外的笑了笑。
  「头的症状改善就好,本来刚醒来就要再次慢慢适应。至于伙食部分,你的味觉停止运转三个月,再次啟动了话还是需要点时间。就先忍耐点。」带我点头过后,他们转向询问我父母有无问题,他们也都只是摇摇头,所以团队们就转身离去。
  「对了,我的公司怎么了?」赫然想起赚钱的事情,连忙问下状况。
  「他们有来看过,说会等你回岗位,毕竟你是他们的得力助手。还要你醒之后跟他们联络。」母亲露出一副你别担心的样貌看着我。
  「好。」
  门又再次被敲后打开,这次入内的是杰媞,她双手拎着两袋早餐,走到旁边的橱柜上放下,未免也太多了。
  「叔叔、阿姨都可以来吃了。」她朝气蓬勃的声音,使得这病房都生机了起来。
  「真拍谢欸,这段期间都麻烦你。」他们的语气不免露出不好意思,拿起钱就要给杰媞,她就婉拒掉。
  「不要紧,之前我在社团受志尚也很多照顾,这点小事不要放心上。」她的眼神里,像是让我看到真诚;而父母也不再硬塞给她。
  「这小杯的是给你的。」她拿出一杯看似只有250c.c.的摆在我面前接着说「这只是米浆,医师嘱咐过,你不能喝太多,且你爱喝的都被禁止。但你可以嚐几口味道就好,觉得身体不适就不要。」
  「好,谢谢。」有点莫名的感动,昨天其实有在心底抱怨,但她连这么细小的事情都注意到,实在很不容易。
  「阿姨及叔叔还会待一会吗?」她边收拾着病房些地方,边问着。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发愣着,而母亲回答说「会啊!」
  在她快速的整理好之后「那阿姨叔叔,我先回家一趟,晚点再过来。」她微微笑的说着。
  「如果太累的话,今天可以多休息一点,不然去哪放放风也好。」父亲赶紧答腔道,那就是深怕她太累。
  「好,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我。」她乖巧的回应着,在最后不外交代这句,才肯放心离去。
  在她离去之后,父母亲讲着最新的近况,与我分享。
  我偶尔几口那杯米浆,听着他们的分享,总会看见自己错过了许多,像是美好的事情。
  像有姊姊据说有孩子生出来了,还是双胞胎,我却缺席;堂弟已经成功求婚,连经典场面我都没看到;堂哥去国外当dj比赛的嘉宾。从他们的诉说,我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被幸福洋溢的氛围;还用照片来与我分享,算了,这就足够。连自己都感到无奈,我才沉睡三个月就能发生这么多事。
  「你知道你知道,我们觉得最大的幸运是什么?」母亲不妨考个问题给我。
  「应该是姊姊生双胞胎给你们玩吧!」我纯属猜测道,感觉老一辈的都很爱小孩子,总说要生一个玩玩也不错,更何况是双生的。
  「不是,是你现在清醒过来。当然有孙子固然好,但得到的不要失去会令人更加珍惜。」母亲的话语总是很温暖啊!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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