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 第2节

  浴室里传来吹风机的嗡嗡的声音,汤佳渔莫名几分心虚,她回:进了。
  过了会,浴室的门开了,汤佳渔拿着手机,转过头看了眼。
  他刚洗完澡,头发松散,清爽干净,手上的袖子被他折了两道,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
  他绕到料理台,打开水龙头,接了一壶水:“电源充了多少了?”
  汤佳渔按亮了手机屏幕,她故意往少了说:“百分之二十。”
  陈嘉衍开了水壶开关,静谧的空间里响起烧水的沸腾声,他说:“我卧室里有充电宝,你拿去用。”
  他作势要去卧室,汤佳渔从沙发上起身:“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陈嘉衍从卧室的床头柜上拿了充电宝,他又折回来,递给她。
  汤佳渔见他软硬不吃,便缓了态度:“我一回曼城就来找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陈嘉衍把手中的充电宝放在茶几上,拿起了果篮里烟盒和打火机。烟盒是刚买来的,还没拆开塑封。
  陈嘉衍顺着那条银色的锡纸条剥开,他把塑料纸揉成一团抛入垃圾桶里,他看向汤佳渔,沉声道:“汤佳渔,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第2章 “给你过生日啊。”……
  chapter2
  汤佳渔从陈嘉衍的小区出来,旁边就是一家便利店。汤佳渔走了进去,感应门响起了一声欢迎光临。
  便利店面积不大,只摆了四个货架,贴墙放着冰柜。结账台后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一头短发,穿着件红色的便利店短袖,打底是黑色的长袖。
  手机在外放一首老歌,是姜育恒的《情难枕》。
  汤佳渔小的时候,听过梁吟蓉唱过几次,她打开冰柜,挑了一瓶柚子水。
  手机响了起来,汤佳渔按了接听键,把手机夹在肩膀处,她腾出一只手,关上了冰柜门。
  汤佳渔对着电话那端道:“遥遥,我在付钱,等一下。”
  汤佳渔调出付款页面,递给阿姨,阿姨拿着枪条码,冲她手机屏幕扫了下,滴的一声响,顺利付了钱。
  汤佳渔再次拿着手机贴到耳边,走出便利店:“在他家楼下便利店,你到了吗?”
  丁遥:“ 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汤佳渔拿着手机,绕过那棵花坛上的百年梧桐树,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她掐了电话,抬脚走过去。
  丁遥见她上了车,笑着说:“嘉衍把你赶出来了?”
  汤佳渔系上安全带,想起陈嘉衍先前的态度,汤佳渔一时有些萎靡:“没有。”
  丁遥见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就作罢:“晚上去我那休息?”
  汤佳渔拿着手机:“算了,我还是回酒店吧。”
  丁遥拿眼睛瞥她:“我还是陪你住酒店得了,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
  汤佳渔:“那你顺便陪我喝一点。”
  丁遥:“行啊,反正明天也没上班,就是喝醉也没问题。”
  陈嘉衍伸手拔掉排插上的充电插头,扔到电视机柜的抽屉里。
  何蔓干巴巴地笑了声:“嘉衍,她是谁啊?”
  何蔓下班的时候,想起前两天,她和林耿新他们来陈嘉衍住处玩时,她去洗手间洗手,怕手表沾到水,顺手脱了放在洗手台上,后来也就忘了拿回去。便借着这个机会来拿手表,顺便给他送夜宵。
  何蔓倒是没想到会撞上一个女人从他住处跑出来,而且陈嘉衍的脸色看上起来也很难看。何蔓和陈嘉衍共事这一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
  陈嘉衍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淡淡道:手表在卫生间里,你等会,我去给你拿。
  何蔓站在原地,抬手撩了下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好。”
  陈嘉衍从卫生间出来,把手表递给她。何蔓接过,低着头,一面戴上手表:“你们今晚三人一起去吃晚饭了吧。”
  陈嘉衍表情平淡,嗯了声。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何蔓伸手指指门外: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陈嘉衍:“我送你下去。”
  何蔓自然乐得愿意,她笑盈盈道:“好啊。”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何蔓原本以为陈嘉衍就送她下个楼,倒是没想到他一直送她到小区门外。
  只不过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何蔓也没深想,当他是累了,毕竟也晚上十点,她没再主动谈起话题。
  两人一路无言地小门走了出去,陈嘉衍双手插兜,微眯着眼,四处扫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过了会,他又极平淡地收回视线。
  何蔓拿出手机:“我叫的车到了,先走了,明天见。”
  陈嘉衍点了两下头,看着何蔓上了车,他才折身往回走。
  陈嘉衍从长裤口袋里,摸出了烟盒。他原本就不喜欢烟味,不过这一年来抽得有点凶。
  酒店房间的茶几上摆着,丁遥刚点来的麦当劳全家桶,丁遥伸手撕了一块鸡排:“你怎么突然跑到陈嘉衍家里去了。”
  汤佳渔盘腿坐在沙发上:“我如果说是意外,你相信吗?”
  丁遥瞪圆了眼睛:“你来曼城,就没想过和陈嘉衍见面。”
  汤佳渔拿起冰啤酒,喝了口:“我这不是有点怕他吗?”
  丁遥探手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下油腻的手指:“那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
  汤佳渔顿了下,迟疑道:“想跟他和好吧。”
  丁遥曲起双腿,她抱着膝盖:“说真的,佳渔,我要是陈嘉衍,真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汤佳渔哑口:“要这么严重吗?”
  丁遥反问:“不严重吗?”
  汤佳渔沉默几秒,她仰头,一口气喝光易拉罐中的啤酒。
  丁遥见状,又语重心长道:“你要是真打算跟陈嘉衍重归旧好,那你可得好好追他了。”
  汤佳渔捏瘪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她抬手捂着面颊:“听你这么说,感觉我好像一个没心肝的负心人。”
  丁遥摇摇头:“佳渔,你自我认知有点错误,我给你纠正一下啊。不是好像,是你就是一个没心肝的负心人。”
  汤佳渔:“丁遥,你哪边的啊?”
  “我要不是你这边,早就跟你断了关系。”丁遥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明天不是陈嘉衍的生日吗,你借着这个机会,去好好和人家说说?”
  其实丁遥记岔了,陈嘉衍的生日是后天。但第二天,汤佳渔还是去找陈嘉衍。
  在去找陈嘉衍之前,汤佳渔先给舍友舒圆圆打了通电话,舒圆圆毕业后便留在曼城发展,得知她回曼城,昨晚给汤佳渔发了信息,两人约了六点在曼城的一家烤鱼店吃晚饭。
  到了晚间五点,汤佳渔收拾好自己,才出了酒店。她先去了家蛋糕店,定了一个蛋糕,说九点过来取。
  便又打车前往那家烤鱼店。烤鱼店在商场的三搂,汤佳渔到的时间比较早,也就不需要排号。
  汤佳渔一时无聊,刷着陈嘉衍的朋友圈。他基本上都不怎么发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朋友圈还是前两个月的篮球场的图片。
  陈嘉衍一直有打篮球的习惯,每周一次,这是他锻炼身体的方式。曾经在高中的时候,他还是校篮球队的队长。
  汤佳渔退出陈嘉衍的朋友圈时,舒圆圆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舒圆圆放下链条包:“路上又堵车了,等久了吧?”
  汤佳渔给她倒了一杯开水:“我也刚到不久。”
  舒圆圆说:“这家烤鱼店,我同事推荐的,二十几年的老店,原本就想找个时间来,一直腾不出时间,刚好这次和你一块来吃。”
  汤佳渔笑了下:“那我得好好尝尝。”
  舒圆圆同汤佳渔半年不见,两人共同话题不少。边吃边聊,等结账时,都快八点。
  陈嘉衍今天原本能准点下班,但临下班之际,急诊收到一个烧伤的小孩,小孩才五岁,因为是头面部烧伤,水肿严重,压迫到气管,引起呼吸困难,急需做气管切开手术。
  陈嘉衍被林主任一通电话叫回,给他当助手。等下了手术台,已经晚上十点了。陈嘉衍晚饭也没吃,这会过了饿点,倒也没什么胃口,直接开车回家。
  出了电梯,陈嘉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看到在楼道窗口吹风的人,他面上一怔,看不出什么动静。
  汤佳渔已经听见身后的动静,她皱眉:“你每天下班都这么晚吗?”
  陈嘉衍微微侧过头看她:“有事?”
  汤佳渔以眼神示意他看门口,陈嘉衍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处放着一只蛋糕盒。
  “给你过生日啊。”
  陈嘉衍拿出钥匙开了门:“你记错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汤佳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十一点,再过一个小时,不就是你生日。”
  陈嘉衍转过脸,垂下眼睛看她,汤佳渔也没移开目光,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汤佳渔试探道:“你不会不让我进去吧?我可是等了你两个小时。”
  陈嘉衍抿了下嘴角,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门还半开着。
  第3章 生日快乐,陈嘉衍。
  chapter3
  陈嘉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客厅里没有人,厨房的门口泄出一道光亮。他走了过去,在门前停下脚步,汤佳渔身上着围裙,正在往锅里放调味料:“你在煮什么?”
  汤佳渔关了火,回头看他一眼:“给你煮长寿面。”
  陈嘉衍静默了片刻,又听她问:“你在医院实习,是不是很忙?”
  他语气平淡:“还好。”
  汤佳渔哦了声,从碗柜里拿了一个碗,她把面装到碗里,正要要拿出厨房,右手边伸来一只手,他的肩膀轻擦了下她的脊背,拿走了料理台上的面碗。
  汤佳渔愣了会,看了眼陈嘉衍的背影,紧跟着也走出了厨房。
  陈嘉衍拉开椅子坐下,见她手上空空的,抬了下眉眼:“你不吃?”
  汤佳渔在他旁边坐下:“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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