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吻玫瑰 第24节
这话一出明显收到身后苏念柒的怒视,心里定是瞧不起这副做派。
然后许久,她都没有听见后面人再出声。
苏念柒整个人蜷曲着身体靠在座椅一角,全身颤抖,脸上毫无血色,她双手无力的弯曲捂着自己整张脸,传来阵阵抽泣声。
死亡,折磨了她五年的词,再次被旁人提起。
就像一颗致命的毒药,重新摧毁她刚建立的意志力。
没人知道这种感受,她也从不朋友面前多透露太过难过的情绪,却每次都得去眼科开缓解眼睛充血疼痛的单子,家中更是常备安眠药。
她每天浑浑噩噩的忙碌,一到深夜便会想起那个少年,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眼睛哭肿了,觉也睡不好。
长此以往,身体也就垮了。
妈妈想带她回南方居住,爷爷奶奶想她回老宅,都被自己统统拒绝。哥哥隔三差五以送东西名义看望她,深怕有个三长两短。
这日子一天天过,五年时间也够她忘记太多事。
可这个人又活生生得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还未得到对方的亲口承认,便要就此分离,下次见面更不知何时。
而此时骆弈正处于喧嚣炮火之中,情况险峻。一提死亡这个词,苏念柒就感觉整个身体不是自己的,难受的反胃,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或者把我丢在路上都行。”她哭丧着求助,就感觉一叶扁舟在海中找不到方向,自己随时都可能溺亡。
蓝晴有些动容,却态度坚定,坚决不同意:“你这人看起来也不傻,怎么一意孤行,蠢不蠢。”
说完这句话她又笑了,好似把远方的那个男人也一起骂了,两个人都蠢到家了。
苏念柒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从后座上滑落下来,双腿跪在车板上挠着胸口,她整个人精神恍惚神志不清,状态差到极点。
原来伤心难过到崩溃点不是卖力哭泣,而是身体的所有器官都在以死亡临界点的现象表达现状,苏念柒觉得自己也快死了,哪哪都觉得不舒服。
氛围凝重,让人透不过气。
“妈的,老子也是倒霉。”摊上你们两个不要命的玩意儿,还在她面前上演感情至深。
蓝晴咬咬牙还是坚持不住冷漠的心,看着后面女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好,自己也是着急的不行,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着脏话。
同为女人,她不能感受这种痛苦从何而来,却能理解这份失而复得却要立马分离的痛楚。人间少有,痛彻心扉。
她在前面一个路口掉头,时不时回头看人状况。
苏念柒此时已经犯起糊涂说不出正常的话,脑袋里重复闪过当初看见死亡讯息的画面。因为江家的缘故,江觉迟的一张照片都没被流露出来,这个英勇的少年从此在人间消失。
骆弈带着兄弟从敌人的枪下开辟出一条活路,整个人还处于高度警惕中。
虽然是因自己而起,却不是来针对他的,倒也没那么艰难。
找到老陈等人后,他们便慢慢的从阵营中撤退下来,有几个兄弟受了点小伤,问题不大。
老陈看着老大破损的袖口,里面早已渗出血来,提醒说:“骆爷,你手臂受伤了。”
走神的骆弈根本懒得瞧,这点伤口不足挂齿,一点擦伤。
他还想此时的苏念柒应该到达缅泰边界,蓝晴会派人把她从另条路带回国内,而自己这颗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来。
结果没几分钟,远处就传来不间断的鸣笛声,那辆早就开出半小时的车又回到了这里。
骆弈顿时绷不住站起身来,他知道送人时间不会那么快,除非发生什么意外。
蓝晴打开车门看到骆弈便着急的呼唤:“她在路上一直求着回来,现在情况不太对劲,好像是生病了,快来看看。”
骆弈一听就不管不顾的冲刺跑了过去,急切紧张的打开后面车门,便看见整个身体栽在车道里的苏念柒。小小的身子骨,眉头紧锁全身发抖满头是汗,嘴里一直小声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江觉迟。”
呢喃的嗓音,像湖面的微风,一吹便扩散骆弈整个的心房。
苏念柒依稀感觉到自己坠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对方身上还有一股她讨厌的血腥味,但完全不影响自己眷念的靠近。
她闭着双眼,听着男人胸膛处有节奏的心跳声传来,那种强烈的拍击声,是生命体征最健康的证明。
骆弈嫌弃自己身上太脏玷污对方,急急忙忙的脱掉外套,把人紧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怀中人儿额间的汗水。
一遍又一遍,怎么都不够,他在尽情的抚摸,又怕自己手法太过用力弄疼对方,温柔触碰。
“小七……我的小七,对不起。”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发梢。
苏念柒听到这声时隔多年的熟悉称呼,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容,眼角无意识的滑落泪珠,彻底的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认真评论送红包。
这是一更。
第二十四章
周遭很安静, 房间浓郁的药物气味传入鼻腔,病床上沉睡许久的苏念柒恍惚间动了动身躯,手指有了活力。
不适的掀动眼皮,许久未见光的眼眸虚晃着, 难受的蹙眉, 一时辨别不出身处何地。
旁边一身白衣的女子见到此情况,激动的往外跑去, 还能听见在远处的呼喊声。
苏念柒眯着眼看向屋内蓝白相间的装潢, 醒来因为没有见到熟悉身影心底空档得慌, 整个身躯依旧发软无力, 难受的吭闷声。
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一抬手臂才看见手背上挂着吊针,见着瓶身中文名称, 第一次知道原来挂营养液会这么疼。
中文字?她回来了?
想到这儿, 脑袋又是一阵阵的传来疼痛。
瞬间意识清醒让整个身躯再次悲痛欲绝。
半个月发生的一切在脑中翻江倒海,就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更像一个梦,梦到她朝思暮想的人, 梦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还有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痛到骨子里。
可她都明白, 这都不是梦。
她爱的人还活着, 在那个危机四伏的魔窟之地,活得好好的。
她抬起自己另一只手臂去摸眼角的泪水,才发现手里握着样东西, 缓缓地摊开手掌,一颗迷彩衣扣置在掌心中。
看着看着,她绷紧的情绪苦笑出声, 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流涕,这是他衣服上的扣子,她当时害怕把自己抛下,才无意识中把这枚扣子拽的紧紧地,没想到。
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承认自己是江觉迟,耳边的呼唤好似才刚刚发生,叫着她小七,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醒来后,这一切却倒退到起点。
盼了那么多年,她这颗沉寂的心再次苏醒。
他为什么可以做到那么狠心,再次抛下她。
把手中的衣扣捏得更紧点,身体僵硬气的咬牙,手背静脉曲张,输送的营养液反流,血液进入输送管。
进来确认病人状况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吓了一跳,赶紧准备镇定剂安慰患者情绪。
迷糊中,苏念柒看见一位身形高大穿着制服的男人出现自己的视线中,对方亲切的叫着她的小名:“睡吧小七,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苏念柒再次睡了过去,苏政庭想从妹妹手中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奈何拽的太紧,根本无济于事。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
得知妹妹失踪的消息那天他正在外执行任务,总医院直接把消息转到他父亲和大伯耳朵里,并且告知已经提前报警备案,随行同事全都参与找寻。
全家人瞒着老人开始行动,他来云城也快半个月,依旧杳无音讯。
他的宝贝妹妹,不知是生是死。
当地人最可靠的推断,说很有可能被绑到黑市或者金三角那一地带,存活几率渺茫。
可他依旧不愿意放弃,他这个妹妹从成年后开始,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他人都说像他们这种家中的孩子出生便是终点,可谁知道这其中的难处。每走一步都要比别人努力两分,这样才配得上应有的荣誉。
小七是家中幺女,也是被他们家中宠上天得那种。性子要强且急,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他的宝贝妹妹怎会受得了这种屈辱。
只是没想到,才查找无果的一日,边界线执勤中队传来消息,在执勤时发现一位昏迷的女人,看特征就像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言喻。
医生检查过后,苏念柒生命体征稳定,身体无任何挫伤。就是身体太弱营养不良和低血糖,加之情绪上波动较大,精神重创,好像经历很多磨难,昏迷中也很痛苦,建议人醒来后去神经科做份检查报告。
好在,人安然无恙。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父母坐飞机赶来已经守了一天一夜。
他刚把人劝说回去休息,便通知病人醒了。
他很想问妹妹遭遇了什么,还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都怕加重对方的伤痛不敢再提,特别是她手里握着的东西,在她昏迷时医生和他们都尝试过掰开,最后不得而终。
苏念柒再次醒来时,整个人状态恢复稳定,看见床边熟睡的妈妈,木纳出神。
终究是认清了这个现实,她回来了。
想着想着,又开始掉眼泪。
苏母感觉到床上的动静,立即清醒过来,去擦拭着女儿脸颊上的泪水。什么也不多问,这是他们在苏念柒昏睡时保持一致的答案,苏念柒愿意告诉他们多少,便听多少,这些日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妈妈。”苏念柒扯开干裂的唇瓣,嗓子嘶哑的叫了声。
“诶,妈妈在呢。”
听到这声称呼,苏念柒再次控制不住得抽泣,握着床被的手捏得更紧,褶皱一团。
第二天当地警察简单做了份笔录,考虑到病患身体状况,没具体多问详情。
苏念柒也只是简单的叙述,自己被绑到一个地方,一日两餐,过得浑浑噩噩,不知何时到头,醒来时就回来了。
“你有没有记住绑匪的具体轮廓,可以描述一下吗?”
“不记得了,那天早上天很黑,醒来后自己就在车上,被灌了迷药身体没有力气,逃都逃不掉。我只记得后面被另一波人救了,虽然那里同样很恐怖,但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苏政庭在旁边陪护着自己妹妹,认真听着苏念柒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在心里反复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