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 第251节

  感情太有温度了,热量就会慢慢的散去,寻常日子寻常过。
  但是就在这一种时刻,她躺在车上,姿势蜷缩着扭曲,然后晃晃荡荡的,脑袋时刻撞击在车厢里面,但是她手给伸伸拉着,一只手就这样拉着,她眼睛看着头顶的顶棚,上面很脏,气味也很浓重。
  就那样看着顶棚的布,突然就侧脸去,真的,她跟自己说,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对他,好好对他,对他很好很好。
  爱不会消失,也不会平淡,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细节,或者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会发现,更爱。
  是深爱,是更爱。
  是你都不能想到的爱。
  她凉薄,她又敏感多疑,聪明绝顶,世间万物她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看不清楚的,对于人心的把握,已经成了白骨精了,看什么八九不离十。
  刘伸伸此人,她喜欢,跟他在一起舒服又开心,对她说得上百依百顺,所以结婚最好,安稳靠谱,一辈子值得托付。
  结婚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想的,感情一点事,总要糊涂一点过,哪里能去找个十全十美,全合着自己心意的,能满足你七七八八,已经是良配了,自古以来都是这么看的。
  刘伸伸,她觉得是八九不离十的人,七七八八的能过下去的人,细枝末节能算个半瞎子,她对他的喜欢,没有喜欢自己更多。
  她吃穿用,说话做事,样样可着自己心意来。
  可是就现在,她真的知道,原来心其实是可以满的,那种满满的胀起来,鼓起来,觉得沉甸甸的,可是又轻盈的不得了,像是鸟儿一样的飞起来,那么快活,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她动了动指尖,捏了下他的手,幸福原来是有味道的,也是有感觉的。
  “你怎么了?”
  伸伸感觉她动,低头看她一眼,又抬眼看前面,路不好走,永远就是只有那一句。
  你怎么了?
  有时候会加上一句,别人从来都没有听到的词,觉得永远都不会从刘伸伸嘴巴里面听到的词语,宝贝。
  “你怎么了,宝贝?”
  这个词儿,西爱听人说过很多,自己也看过很多,她大概一辈子不会说这样的词语,可是有一天,很自然的听到别人嘴巴里面说出来,对自己说的。
  不觉得油腻,不觉得厌烦,你能感受到那种如珠如宝的珍惜,那种疼惜。
  他说这个词儿的时候,总是低沉的,声音带着那种浅浅的温和,就像是夏天的鱼在湖面上吐了个泡泡,漾开了一圈儿小小的涟漪,在你的心里面泛起。
  “我很疼。”
  “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西爱就不说话了。
  如果平时听到这句话,她会发脾气,她要怎么坚持呢?
  最烦别人教自己做事,嘴皮子动动。
  可是她有点理解,也许他不是不关心你,他只是有时候思路跟你不一样,他有时候说要你坚持一下,是真的很关心你,恨不得替你疼,他一直在踩油门。
  男人跟女人,大概思路天生不一样。
  所以大概很多时候,互相难以理解,也最难以确认的一件事情,就是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真爱。
  因为不能确定而焦虑,而困惑,而心神难安。
  大可放宽心一点,因为如果是喜欢,你会感觉到,你会确定,笃信。
  这一段路,不长不短。
  下车的时候,西爱趴在他的背后面,“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好的路。”
  我跟你,走过我最喜欢的路,即使我们随时可能会死。
  她高啊,伸伸矮,背着她的时候,背不太动,西爱一直往下沉,脚都快到地上去了。
  “你别掉下去了,你往上夹着我的腰。”
  “好。”
  他就小步跑着啊,跑着往棚子里面送。
  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伤员了,担架一架一架的,挤不进去了,外面也都是伤员。
  西爱只能靠着在外面,暮色将临。
  伸伸放她下来,要去拿东西,被西爱拉住,他低下头,听西爱说,“我说,这是我走过最好的路,你知道吗?”
  “我懂,我知道,你意思我都知道,我理解你。”
  说完自己站起来,去拿东西去了,他自己给西爱包扎。
  她大面积擦伤,浑身都不好。
  西爱抿着唇,嘴巴都烂了,破破烂烂的,一有表情就开裂,很疼。
  疼的火辣辣的,钻心。
  可是她觉得自己很美,挺美的。
  第一次觉得刘伸伸这么能了解她,知道她的意思,知道她的浪漫,知道她的心思。
  而不是把这样的话,当耳旁风。
  这句话对西爱来说,很重很重,她希望听的人能听到自己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宝宝,贝贝,有没有人这样喊过你们,然后你们还不觉得反感,那应该就是喜欢了。感谢在2020-12-1816:29:30~2020-12-2000:1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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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里那里有什么吃的呢,生水都不敢喝。
  “西爱,你不能吃这个,太冷了。”
  伸伸挖开一瓶水果罐头,然后给她一口吃,“捂着在嘴里面,热了再咽下去。”
  罐头冰冰凉凉的,大概是梨子的,很甜。
  伸伸拿着罐头在火堆里面烤着,这个是军需品,必须得用火烤着,里面的油脂化了才能吃,不然战士吃了会拉肚子。
  “打完仗了吗?”
  西爱小声问。
  “还没有。”
  “什么时候打完?”
  “天黑前。”
  “我们能赢吗?”
  伸伸给罐头翻面儿,拿着毯子给西爱盖起来,“你盖好了,别冻着了,还冷吗?”
  能赢吗?
  应该能行。
  不行也得行。
  可是耳朵边,都是哀嚎声音,都是护士医生急救的声音。
  西爱自己趴在那里,然后把箱子垫在脑袋下面,“你去忙,帮帮他们吧。”
  “你呢?”
  “我能在这里躺着,我觉得特别舒服。”
  所以,我希望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做能做的事情。
  她能躺在后方的土地上,那种感觉不一样的。
  当她生死难料的时候,她前面没有人挡着的时候,她担惊受怕,每走一步都玩儿命。
  可是现在,她躺在后方,她前面是火线,她在自己人的地盘上,她前面很多很多人在那里玩命。
  西爱就想,其实和平一直都是玩命的。
  你以为的和平,是你自己的和平,你的和平的前面,一定有一群人在那里玩命,在那里流血流泪。
  总是要流血的,不是你就是他,不过有的人勇敢,有的人坚强,自己挺身而出,站在了软弱的人的身前。
  这种感觉,这种感悟,很不一样。
  她没有直面过战争,但是她现在在这一片硝烟弥散的土地上,她在后方相对和平的一个角落里躺着,她才知道,原来前面有人在牺牲在流血。
  旁边有伤员躺着,肠子都出来了,自己捧着,看西爱漆黑分明的眼睛看过来,“你不害怕。”
  西爱拉开罐头,没有筷子,她自己随手折下来两根树枝子,自己用手特别干脆利索的撸一把,把表面的树皮撕掉,“吃吧。”
  递给他。
  那人接过来,“酸菜肉的,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
  其实很饿,其实很香,她不吃油脂,不吃肥肉,但是她饿了很多天,她也需要高热量的事物。
  但是她没动,刘伸伸烤热了,油脂都化掉了,冒出来香味,西爱面无表情的掰着压缩饼干,真的很难吃,很硬,咬不动的那种。
  她用小刀自己刮下来粉末,然后泡一碗热水,仰着脖子干了。
  那人吃了罐头,救援兵抬着他往里面走,这是排上号了,去做手术去了。
  罐头瓶子还在地上,已经空了,西爱捡起来,找水,然后洗干净。
  洗不干净,都是油。
  她就用土,然后冲洗好,在那里煮水,一小罐儿。
  去捡柴火。
  护士实在是忙不开,院子里就有人架起来锅,要煮饭了。
  她看很多方便面,等着下锅里面,一个人忙的一直搅拌。
  西爱自己过去,抱着柴火放下,蹲在那里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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