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_分卷阅读_63
“等明天考完,哥带你去吃大餐。”江初过去帮他端碗。
“明天不行。”覃最想了下。
“嗯?”江初看他,“有安排了?”
“班里要聚会。”覃最让江初去拿筷子, 自己把盛着热汤的碗端过来。
“行。”江初点点头,“那你去好好玩儿, 咱俩不急,哪天吃都一样。”
四个半天加两顿素汤面, 把覃最两天的高考稳稳当当执行下来, 江初这一年心里最大的石头放下了。
他都没问覃最考得怎么样。
最后一场他靠着车门等在学校门口,覃最从考场出来看见他,就嘴角一卷露出个笑。
这把稳了。
江初朝他笑着吹了道口哨。
“今天晚上是不是用不着我接你了?”他把覃最的准考袋接过来扔车里,“不通宵也得疯到后半宿吧。”
“看他们怎么安排。”覃最滑开手机点了几下, “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你早回晚回我肯定都已经睡了, 也不会专门等你。”江初笑了, “你去玩就好好玩儿, 明天回来也行。”
覃最撩撩眼皮看他,嘴角翘了下。
“高夏去么?”江初又问。
“嗯。”覃最给他看了眼手机,就是高夏发来的地址。
“把他手机号发我。”江初拉开车门上车,“别回头你手机没电,我再联系不上你。”
每年高考结束的氛围都是最直观的。
太阳正好,天也还亮着,满大街熙熙攘攘的学生有哭也有笑,连堵车都堵得朝气蓬勃。
江初把覃最送到他们约好的地点,又掏出手机想给覃最打钱。
“给你转点儿零花用。”他点开覃最头像。
“不用。”覃最把他手机摁下去,“我够。”
江初正躲着覃最的手想说话,江连天的电话打到屏幕上。
“爸?”他捏捏覃最的手指,示意他先等会儿。
“覃最考完了吧?”江连天的声音永远昂扬着。
“刚考完,有事儿啊?”江初感觉手心里被捏了捏。
他扫一眼覃最,覃最靠在副驾里安安稳稳地坐着,一下下捏过他每根手指。
窗外正好是金灿灿的太阳光,打在他鼻梁高挺的侧脸上,敛着眼神儿微微颔首的模样漫不经心,看着特有款。
江初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脸可真争气。
虽然他天天看着覃最,没感觉他有多明显的变样儿,但是跟刚来那天比起来,覃最绝对是彻底长开了。
“没事儿啊,考完了咱们一家一块儿吃个饭。”江连天的声音把他思路拽回来,“庆祝庆祝。”
“今天不行,今天覃最班里聚会。”江初往外抽抽手,没抽出来。
“那明天……”江连天说到一半,声音低下去。
他应该是跟覃舒曼嘀咕了几句,又在电话里说:“那你跟覃最定吧,就这两天,正好我有空。”
“行我知……”江初简直是在完美复制江连天刚才的卡顿。
只不过江连天是为了跟覃舒曼商量。
而他是被覃最把手扣住了。
不是攥着扣,是指缝跟指缝摩擦着绞在一起,掌心贴合着掌心的扣法儿。
江初几乎能从手心摩擦里感受到他的掌纹。
“知道了。”江初清清喉咙,扥回手抽了覃最一脑瓜。
覃最笑笑,顺势歪头枕在车窗上,眼睛半阖带笑地看他。
江初挂了电话后看一眼时间,问覃最:“听见了吧?这两天空一顿饭出来。”
覃最“嗯”了声。
“你还不走?”江初把手机扔车斗里。
“哦,不转钱了?”覃最问。
“转个屁!”江初气乐了,直接够着胳膊把副驾的门给推开,“赶紧滚滚滚,我也要去吃饭了。”
覃最笑得不行,抬手搂了江初一下才下车。
看着覃最走进店里,江初正要开车回家,老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跟我爸商量好的吧,”江初笑着接起来,“电话要么不打,一打就轮流。”
“你爸刚打过?”老妈问。
“啊。”江初应了一声,“问覃最考完没,这两天去他那儿吃顿饭。”
“我这刚想问一句考得怎么样,”老妈“嗤”地笑了声,“通知书都没影儿呢你爸就吃上了。”
老妈对于江连天的一切言行都得习惯性地先开嘲讽,江初笑了笑,说:“应该还行,去他想去的学校应该没问题。”
“他想考哪儿?”老妈问。
“想学医,”江初说,“就从最好的那几所里挑呗。”
他脑子里蹦出那几所最有印象的医科大,最近的一所坐动车也得一个钟。
“那这孩子不错啊,”老妈有点儿惊讶,“爹不管妈不问的,自己也知道上进。”
“您这不是问了么,”江初举起条胳膊抻抻懒腰,“回头毕业了让他给你养老。”
“我可不要。”老妈“哟”了声,“我自己那么现成的大儿子,还能让我愁养老啊?”
“不能愁。”江初笑笑。
“就是。给他俩照顾儿子都耽误两年了,赶明儿他去上学你抓紧忙活你自己,多大了你,现在不想结婚你至少也得带个像样的女朋友给我,别人老问我都不好意思提……”老妈说了一堆。
江初听着“女朋友”这个词儿,原本轻松的状态被一点点压下来的茫然给取代了。
后面老妈又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挂了电话就记得老妈让他下周回家吃螃蟹。
这个月份的螃蟹能好吃么?
覃最靠在驾驶座里没动,他给自己点上根烟,望着车窗外川行的车流发了会儿呆,脑子里杂七杂八。
方子前两天就想攒个局,一群人有一阵子没聚着聊聊了。
因为江初要盯着覃最高考,给挪到了周末。
江初闷完这根烟,打电话给方子,让他喊人出来吃烧烤。
“你说我今天跟她说合适么?”高夏跟覃最撑在包间露台的栏杆上,手里攥鸡脖子一样攥着个啤酒瓶。
他想今天跟陆瑶告白,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儿紧张。
“说呗。”覃最看他这样就笑了笑,“一句话的事儿。”
“你当然轻巧!张嘴的又不是你。”高夏横着胳膊撞他一下,“她还追过你,操。”
“哎。”覃最懒得搭理他这句,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腕灌了口啤酒。
“其实我能感觉出来,她对我应该也有意思,”高夏抓抓头发,“就是我觉得什么吧,我跟她肯定去不了一个学校,这就很烦。”
“烦什么?”覃最问。
“异地啊。”高夏嘴角无奈地扯了扯,“现在跟她说,肯定十有是能成。但是之后呢?暑假谈上两个月,九月份各奔各的上学去了……你听说过几个异地能谈久的啊。”
高夏的琢磨覃最能明白。
陆瑶的成绩跟他不在一个区间里,一直挂在二本线晃荡,就算发挥超常了,跟高夏也肯定挤不进一个学校里。
学校都其次,高夏就发愁这个距离。
见覃最没说话,高夏又用胳膊怼了他一下:“哎,要换你呢?”
“我什么?”覃最问。
“你要是想跟谁在一块儿,能不在意这些?”高夏瞪着他。
覃最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了两秒,竟然忍不住有点儿想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理性。”
“揍你啊,”高夏也没憋住笑,“我一向只在劝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当冲动派。”
理性派还是冲动派,对于江初来说都不好使。
高夏的问题覃最没法回答。
如果他与江初之间需要去跨越的仅仅只是距离,覃最在考场上都能笑出来。
之前覃最把高考当成他目标的一个大节点,至少先摆脱高中生这个身份,才刚刚有资格跟江初说别点儿的。
现在他是考完了,但江初的取向又不可能因为高考而转变。
对覃最而言是终于跨过了成长里最没法避免的一步,对江初来说,却只是从六月份的8号过到9号而已。
“问你自己,别问我。”覃最弹了弹刚才落在栏杆上的一小片烟灰。
“你这人能不处了到底!”高夏愁死了。
“你要是真在意,谁都劝不动。”覃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给高夏听,还是在总结江初和他,“真喜欢也没谁能拦住。”
江初晚上到家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半夜三点半,被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吵醒了,像是周腾在乱跑抽疯。
其实说不上吵,要平时他睡着了都不会听见。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儿睡眠浅,梦做得一个叠一个死累,还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
而且尿意跟着耳朵一块儿清醒了。
江初皱着眉毛起来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