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由于在山上的生活作息规律,莫天易和往常一样寅时便醒来,天色才刚要开始转白。他眷恋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因为昨晚第一次经歷过那样的事,黄诺仍然是睡得香甜。莫天易享受着这难得的机会,把他从眉到唇都细细端详了一遍。黄诺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令莫天易心跳不经意漏了一拍,但随后他只是在莫天易怀中调整了下姿势,就又安稳的睡去。
  莫天易看着他,不自觉回想起相处的点滴。本来从黄诺入门以来,自己都只将他当成仅有的徒弟来宝贝着,但自从发现黄诺喜欢着黑龙所翻起的那股醋意,还有开始对练后肢体上的接触,都让他渐渐发现自己对黄诺的心意并非师傅对徒弟那样简单。自己爱上他那少有的笑容、练拳时的英姿,更多的居然是自己乱说话时得到的无奈的眼神,这些样子的黄诺都是可爱的,情不自禁想要更努力的讨他欢心、疼爱他。
  而儘管先前从没和男人做过那档事,但黄诺昨晚带给他的满足感远大过任何一次经验,果然是要和心意相通的人做才更舒服吗......
  想着想着,莫天易又回到梦乡。再醒来时,已是一般百姓开始活动的时候了。莫天易不捨的将黄诺小心移开,不料还是惊动了他。
  「去哪?」
  莫天易吻了下睡眼惺忪的他。
  「去见个老朋友,保证不乱来。」莫天易连忙给出保证,有鑑于自己昨晚背着他来寻花问柳还被发现,虽然最后在他床上的不是别人。
  黄诺露出个『谅你也敢』的神色,随后也想要跟着起床。
  「啊……」不料一瞬间从腰背上传来的阵阵痠痛,再再提醒了身体的主人昨晚歷经的疯狂和被榨取。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不舒服?」莫天易看他皱起的眉头和痛苦的神色,担心他会不会是生病了,或者是因为自己昨晚的无度索取……想到这,莫天易无法控制的嘴角上扬。
  看到床边站着的人脸上露出那别有深意的笑容,这人还是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不经对自己又气又恼。
  「让你笑、让你笑!」黄诺拿起枕头朝莫天易砸去。只可惜这攻击根本无伤害可言,还让莫天易更是沉浸在他可爱的举动中。
  「诺诺,」莫天易抓住枕头,向他靠近:「你只能是我的,你这副样子只有我能看。」
  突如其来的佔有宣言,让黄诺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方却一点也不这样觉得,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口中获得些甚么。可黄诺的脸皮子哪有莫天易厚,他虽然大概知道莫天易要甚么却还是红着脸微微侧过了头。
  「就你最霸道……我就你一个师傅了。」
  能得到这样的表示,莫天易已是喜出望外。他喜孜孜的亲了口黄诺的脸颊,说道:「我也就你一个大徒弟。」
  是啊,就算往后无刃派真的有了第二、第三甚至百来个弟子,黄诺在他心中早已是无法取代的地位。
  「你就先在这休息一天,我跟红姐交代下让他好好照顾你,晚点我再接你回客栈。」
  红姐?……黄诺这才悲催的想起,自己还在百花楼里呢!这也太奔放了,两人的第一次竟然是在青楼。但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不可挽回,黄诺只好佯装镇定,听着门外莫天易和人交代事情。
  红姐先是差人送来了热水让黄诺洗个澡,把身上的黏腻和羞人的味道洗去。黄诺换上衣服后,觉得筋骨不再那么痠痛,便稍微舒展了下。这一舒展,黄诺又想练拳了,这一路上到京城都在赶路,没什么机会打拳;想来是中断了练习,虽说长久习武的底子当然不会只因几天懈怠就耗尽,但到京城第一个晚上就被那样折来翻去,还有些极端的角度使不常用到的肌肉也彻底的活动到了,当然会不适。
  想到这,黄诺又一人陷入了羞耻的情绪里,从来没有经歷过情事的他,虽然隐约知道身为人类这样是正常的,但又会有种是因为没有克制好所以才放纵自己于情慾里的罪恶感。但一想到莫天易不仅好像嫻熟于此的样子,甚至平常活动量没有自己多的他,今天早上醒来时却一点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难道这就是高手和自己的差别吗?
  如此一来,他更加坚定了锻鍊自己的想法,手脚开始在房内比划起来。发现空间不够便索性推开门到外面。百花楼内部中空,厢房皆是沿着四壁往上建起,约十来层楼。黄诺就在这四面房墙之间练武,藉由轻功和走廊的栏杆使力,飞跃其间,掌风生意、快步生华。一些昨晚没接客的女子早早起床,推开门便看到这样的景象,由于少有机会观看武功,又尤其那施展的人白净清爽,面容姣好,令姑娘们各个是心花怒放,频频尖叫。有的在这过夜的男客,也抬头看的目瞪口呆。黄诺则是鍊的忘我,直到发现每层楼都有姑娘倚在栏杆上看他,没见过这般大场面的他才有点不好意思的收起拳头。
  莫天易来到言府,见到了先皇生前非常重用的言尚书,可惜当今在位的小皇帝仅仅十岁,皇宫由妙太后掌权。
  「言尚书。」莫天易拱手。
  「诶,甚么尚书,没见我在宫中都快混不下去了。喊大人就行。」言大人壮年已过,鬓角开始斑白,又逢宫内争权夺利,略显疲态。
  「看来这天下虽然没有易朝,宫里可是大改啊。」
  「可不是,不比当年啊。」
  莫天易还待在京城的那几年,先皇算是有意治世,虽不擅治国但还懂得重用贤人。但妙妃一心想封后好让自己的孩子当上太子,暗中集结了不少势力,如今终于如她所愿,她罢去许多忠贤之士,换上的尽是些只在乎自己利益的宦官。幸好现在没有甚么天灾,百姓日子安稳,可以后谁也说不准。言大人向莫天易吐了许多苦水,他是越听也跟着越气。
  聊的正起劲时,府上的下人前来打断,靠近言大人的耳边说了些话。言大人表情转为凝重,有些欲言又止。
  「言大人,可是出了甚么严重的事?」莫天易无意打探,只是担心老友。
  「莫公子,这是可是跟你有关哪。」
  「喔?」
  「庆王爷要见你。」
  庆王爷在先皇的孩子中排行老二,仅小大皇子几个月,莫天易根本没见过他,也不认为他会听过自己,一半好奇一半担忧。
  「既是二王爷要见,也不好推託。言大人无须替在下担心,去了便知有何用意。」
  「话虽如此,只怕这一见,你不好抽身哪。」
  莫天易没想到的是,言大人此番话一语成讖,让今后的生活不平静了好一阵子。
  莫天易坐着轿子来到王爷府前,被人领了进去。初次见到小小年纪的庆王爷,莫天易心中已带三分敬佩。小孩的瞳眸中暗藏深意,但显露出来的尽是刚毅果断,整个人散发着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不材莫天易拜见庆王爷。」
  「莫公子请起身,久仰莫鹤名号,又实际见过你的身手,怎么会是不材呢。」虽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莫天易心中充满警戒,但表面上还是一派轻松写意。
  「莫非王爷见过在下?」
  「见过。」
  当年莫天易还活跃于京城贵族之间时,有次进宫和一位熟识的武官切磋。那时在楼阁上还是二皇子的他看见了莫天易的身手,便打听了下。不料没多久就得到他隐居山林的消息,令庆皇子很是扼惋。如今一听到他在京城,便马上要人带他过来。
  寒暄过后,庆王爷便直奔重点。
  「我要你为我做事,替我效忠。」
  莫天易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被找来哪还能是别的事。
  「恕在下无法从命。莫某生性不拘,又笨拙不合群,只怕会坏了王爷的事。」
  莫天易现在只想和黄诺两人过上简单的日子,才不想被捲进宫廷斗争中。
  可是听到这回答,庆王爷不但没有不悦,反倒还笑出了声。
  「呵,那都不成问题,我就是要你单独办事。」
  这下可不好再推拖,如果自己是孤家寡人的就算了。如今不但身边有黄诺,要是庆王爷不高兴的话,甚至那些在京城中的熟人都会被牵连。
  「在下可以问为甚么吗?」
  小孩儿眼神一冷,沉默半晌才又开口说道:「自是与我要登上皇位有关。」
  自古宫中兄弟鬩墙,为了争夺皇位见血早非旧闻,莫天易对这个理由并不意外。
  「当年我母妃死于妙太后的算计,如今又想除掉我,我不得不对付她。」庆王爷说的愤怒,但莫天易仍然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不管这些,但我也知道你的弱点是天下百姓。若易位之事事关苍生,我相信你也不会撒手不管。」
  莫天易正色,一来自己的弱点居然被发现,二来若真的事关百姓,那么他自然不会不闻不问。
  「王爷为何说与百姓有关?」
  「妙太后根本不懂治国之道,现在国事大多由何丞相打理。你可知他的来歷?」
  「回王爷,不知。」
  「玄天派你听过吧,何洛是里头重要的人之一。」
  这下莫天易再也没法维持轻松的样子。玄天派向来是江湖中各正派人士眼里的刺,地位低者偷鸡盗狗、烧杀掠抢;高层的则专行暗杀,又或者挑拨离间,手段之阴狠,却又因其独门招式玄怪难以摸透,致使大门派也只能牵制而无法根除玄天派。莫天易想来王爷不可能随口胡诌,一国丞相竟是邪派人士,若放任不管,恐怕以后民不聊生。
  看莫天易似乎动摇,王爷又再说到:「丞相府上最近常有玄天派的人进出,南方的分支又在整顿物资,河洛定是不可能安于当个丞相。怕是妙太后根本不知道这人的底细,还任他为丞相,不只危害宫中,百姓也会被牵连。」
  最终,莫天易还是妥协。
  「那么,敢问王爷要交代的任务是?」
  「我要你去参加武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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