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不举(重生)_分卷阅读_49

  殷夫人是穆娴的娘, 我年少时长往穆府跑,她待我还不错,就是脾性比穆娴还暴躁,动辄就要拿刀拿剑,我常见到的情形就是她和穆老爹两个人在府里劈里啪啦的打架,从东头能打到西头,穆娴管这叫日常玩乐。
  他们穆家的人总比一般人玩的大。
  我捡着这个时间, 和穆娴道,“殷夫人来了,你去接待她吧,寡人回紫宸殿等你,你晚点过来就是。”
  穆娴疾步朝外走,还是叮嘱我道,“不准乱跑,出外宫多叫几个人跟着。”
  我赶紧点头,先她一步溜了出去。
  和春殿是整个后宫最向外的宫殿,走几步路就能出外宫,其实原先这宫殿也不是给嫔妃住的,就是凉置在那里,父皇看书看累了,会进里面稍微躺躺,真要说起来,算是父皇的第二寝殿了。
  我出来时没遇着殷夫人,估摸是候在偏殿了,我晃着步子出外边。
  日头下去了,再过个把时辰天应该就会黑,我一想起晚间要做些狼血沸腾的事,就止不住激动,脚下倒更慢了。
  谢弭说过,做事情要稳扎稳打,遇事要沉稳应对,不能毛毛躁躁,我现下这状态不对,要先定住心神。
  我得在外面转转。
  雨鸢在我后面道,“陛下,不回吗?”
  我回身瞅了瞅她,“寡人闷的慌,想走走。”
  雨鸢抱着包裹,大眼睛眨两下,道,“太子殿下说,您不要往外宫去。”
  我也没往外宫去啊。
  我折了根树枝划着玩,“寡人就在这附近,你不必害怕。”
  她受秦宿瑜嘱托,要是我没顺话,等秦宿瑜回来她要挨罚的,这我知道,我自不会让她受苦。
  雨鸢便老实不说话了。
  我漫无目的的乱走一气,竟就绕到兽园附近,我这才想起来桩事。
  早前秦宿瑜答应了裴煦顶替韩君生当屯田郎中,不知现在这兽园礼呆的是韩君生还是裴煦。
  横竖我过来了,不若瞧瞧,也算心里有个数。
  我跨过门槛朝里看,正见一人背靠着椅子,手里拿着书在看。
  那背影我一看即知是裴煦。
  我走过去,站到他身侧,他看的很认真,面目沉静,眼睛专注,我“你在看什么书?”
  裴煦慌忙起身,对着我跪倒,“微臣参见陛下。”
  我虚托着他的手起身,“免礼。”
  原本我是一本正经的,但我忘了袖子里有书,我这么一垂手,那书就顺势掉下来,直直跌到地上,好死不死摊开来,一男一女妖精打架就映入眼帘。
  我和裴煦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出声。
  还是雨鸢冲过来,慌手慌脚的将书捡起来塞衣包里,她怯着声跪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冷起脸道,“寡人的衣服里怎出现这种书?”
  雨鸢抬着袖子低泣,“这,这书是奴婢娘给奴婢压箱底用的,今早上陛下还没起,奴婢就抽空瞧了两眼,哪想一不小心给扔陛下袖口里了。”
  我望过裴煦,他一脸怔忡,应该是被糊弄过去了,我便装作生气的斥责雨鸢道,“这种污秽读物别叫寡人再看到,要再有下一次,寡人饶不了你!”
  雨鸢连连在地上磕着头,“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小丫头还真上道,和我一唱一和一点也不露马脚,秦宿瑜真给我找了个办事的。
  等回去了我要多赏她几碗芋圆。
  我对着她挥两下手,她便低着头退到一边去了。
  裴煦端来交椅让我坐倒,立身候在我身侧,静等着我问话。
  我放眼望向田,那里面新种了别的庄稼,我也认不出,便问他,“这都种了哪些作物?”
  裴煦朝左边指去,“回禀陛下,这一侧种了粟。”
  他说完又扬手朝向右边,“这一边种了稻。”
  我顺他说的都看过,随嘴道,“怎么就不种小麦大豆,寡人记得书上记载,这两样食物是百姓的主食。”
  裴煦笑笑,“陛下说的是,但小麦大豆都属北方农物,南方种不了,想要贴切观察南北农植,就只能一南一北分别各种典型农物。”
  我做了然状,“那这么说,以北好种稻,以南善种粟了。”
  裴煦呃着声答不上话。
  雨鸢在我后面死命的咳,我就知道说错话了。
  我定了定神,朗声笑道,“寡人不过开了个玩笑,倒把驸马你唬住了,谁都知道南边兴稻,北边遍地是粟。”
  裴煦弯起唇,微俯着腰道,“陛下体察民情,实乃大陈之福。”
  我翘了翘腿,问他,“五皇姐身子好些了吗?”
  裴煦低声道,“公主殿下已能下床,这两日用饭也多了。”
  他说话总给我一种谦卑感,他明明是我五皇姐的夫君,但在说起她时却犹如奴仆,我听着很别扭,就感觉他们之间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主子和奴才。
  我打眼往他面上看,他一副温和谦卑的姿态,但我从他拱起的脊背中瞧出了一丝倔。
  他是谦卑的,但他的谦卑里没有奴性,是某种隐而不发的憋气。
  无端的叫人想提防他。
  我冲他微笑,“寡人听闻冀州旱了好几个月,驸马的故乡在冀州,料想也心系冀州吧。”
  冀州旱灾这事我就听谢弭提过一次,他还因着这事打我,不知现在如何了,想来是能治住,要不然也没可能有闲心管锦州河道。
  裴煦浅声道,“老家遭难,微臣寝食难安,早已于月前派送了些物资回去,以尽绵薄之力。”
  那他倒是真有心了,一朝富贵竟还能想着家乡,这没几人能做到,看来他是个念旧情的人,我倒把他想的太坏。
  他额头上还裹着纱布,我稍稍放柔声道,“驸马的伤还未好,不该急着过来任职。”
  裴煦抬手碰了碰纱布,轻声道,“这就是小伤,微臣身体还算好,当不得事。”
  他这么说,倒似没把伤放在心上,莫名的就有几分伤感。
  我觉着这个话不能再说下去,我这人心飘的很,之前看他哪哪不顺眼,现在他只对我流露出谦和,我就开始对他生好感了,这不好,谢弭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能因为他短短的几句话就改观,这样显得我耳朵根子太软。
  我望了望他手里的书,道,“刚才见你看这书入神,这书这么好看?”
  裴煦将腰俯的更低,温声道,“回陛下,微臣只是被书中的一个小故事震撼,一时忘乎所以了。”
  我被他的话吊起了兴趣,忙问道,“什么故事?”
  裴煦道,“陛下,讲的是个数年不得高中的进士,一朝得中状元,被当朝宰相招为乘龙快婿,本以为能前程似锦,未想他的仕途就断在这里了,宰相谋逆,将他牵连在内,他连同着他的权势梦一起死在断头台上。”
  这故事有什么精彩的,俗的要命,我还道多有趣,果然是书呆子,看个烂俗故事还能上头。
  我随便问道,“你震撼什么?”
  裴煦笑道,“他若高中后,婉拒婚约,一定不会走了这条不归路。”
  我嗤声笑,“他即贪恋权势,想攀附权贵,那这条路就该是他的归宿,要怪就怪他自己贪心。”
  万事万物都讲究个利弊,即是得了利,就别想撇去弊,既然获得了荣耀,那也要承受荣耀背后的坍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能说他活该。
  裴煦低着话说是。
  我算着时间,秦宿瑜约莫是要回来了,我不便在这里久呆,就起身道,“驸马早点回去歇息吧,这天也不早了。”
  裴煦屈膝跪地,“微臣恭送陛下。”
  我转身就走。
  我走出没多久,想着要跟他交待些话,便又掉头回去,却见兽园的门早已锁上,他竟走了。
  五皇姐说她恶露不止,这事我要问问是不是算好了,他应该没走远,我跑快点还能追上,
  我朝外宫的宫门方向跑,雨鸢在我后面追,“陛下,天黑了,不好再在外头呆。”
  我嘘着声,窜到宫门口,正要跨门出去,就看到裴煦在和一个人说话。
  是个女人,瞧身形应该是白荷,我算是服了这女人,是个男人她都要勾一手。
  裴煦的表情冷冷淡淡,和她保持了两步远,倒是守礼的很,我不免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
  雨鸢拽我袖子道,“陛下,我们回去吧,太子殿下恐怕要回来了。”
  我一抓脑袋,得在秦宿瑜回来之前先收拾好,我可是在穆娴面前打了包票,一定要睡了秦宿瑜。
  我返身往回跑,急着道,“快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走走剧情哈
  咳咳咳,上一张的两句诗宝贝们看懂了吗?其实第二句比较隐晦,能看懂的都是大师!
  第51章 叫夫君51
  我们回到紫宸殿的时候天已大黑, 还好秦宿瑜没回来,我着慌的拉着雨鸢给我打扮。
  “快给寡人画个慵来妆。”
  雨鸢慢吞吞的掀开梳妆盒,磕巴着声道,“陛下, 慵来妆不适合良家妇女。”
  就是要不良家妇女, 我是勾引秦宿瑜, 太良家妇女了不是倒胃口吗?
  我催促道,“要多不良家妇女就有多不良家妇女, 寡人今晚要干大事, 就是要浪的飞起。”
  雨鸢细细笑,“可是太子殿下不定就好这口,要是适得其反,把太子殿下吓跑了您没地方哭。”
  我呆住, 她说的是有点道理, 秦宿瑜向来骄矜自持, 就没见他表现过对什么感兴趣,我若太放荡大约真能吓到他,得使用迂回战术, 让他难以自制, 自己扑上来。
  我琢磨一会儿, 想不出什么妆容合适,只得问她,“你瞧着寡人怎么配妆?”
  雨鸢托着腮思索,“陛下脸儿细俏,妆重了反倒掩盖原本的容色,奴婢给陛下稍加修饰,画个笼烟眉, 再点个桃花唇,能让陛下显得楚楚动人,娇不自胜。”
  咦,楚楚动人,娇不自胜,那不就是白荷吗?
  一想到白荷我牙都酸了,我摇手道,“不成,寡人不走这个风,完全掩盖住了寡人的大气敞亮,寡人要让他一眼就被寡人的风采惑住,最好能一面制敌。”
  我可不要来什么弯弯绕绕,那是没本事的娘们儿才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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