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那把刀,它认主了

  猴王一张原本就通红的猴脸,挣得愈发血红,它想逃,脚下踉跄失去章法,短时间内根本逃避不了,无奈下,血泪朦胧,硬挺着伸出双臂交叉往上方抵挡,总好过用天灵盖挡刀吧。
  劈断骨骼的刺耳嗤擦声,夹杂着猴王尖利吱吱惨叫。
  “嘭”,失去反抗之力的猴王,被一刀劈飞起撞在两丈外的巨石上。
  常思过落地后一呆,他被巨石的回声震荡吓怕了,迅即脚尖一点,火烧屁股一样往斜刺里高处蹿去,连给猴王补刀都顾不上。
  那震荡音波,太恐怖了。
  谁用谁知道!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次山洞内没有回声发出。
  常思过猜测是撞击力度不够,他站在高处偏头往下看去,看到猴王反贴在巨石上,两条断臂分左右紧紧黏在巨石表面,身躯往下沉,像是挂着等待风干的咸鱼。
  猴王脸色无比惊恐,使劲蹬腿想要挣脱。
  然它两条断臂上血液汩汩冒出,怎么止都止不住,巨石表面坑洼的符文诡异地一闪一亮,血液被疯狂抽取,尽数灌注入符文中,那光亮都带上了一丝血色。
  常思过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活祭!
  只听说过活祭的诡异残酷,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场面。
  饶是他从尸山血海滚出来,此刻仍然觉着背脊发麻,毛骨悚然。
  那原本来就不甚高壮的猴王,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干瘪下去,失去的不仅仅是血液,似乎连肌肉骨骼也在跟着塌陷,金黄的毛发,只十数息,便干枯得如同杂乱败草,黯无光泽。
  猴王早就了无生息,挂在巨石上来回晃动,活祭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巨石上的符文越发灿烂,照耀整个洞窟明灭不定,光怪陆离。
  常思过不敢乱动,戒备地握着刀柄,天眼术扫视身周,戒备着随时准备躲避,或者纵跃到别处,他对活祭、血祭之类了解不多。
  未知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危险,或机遇。
  漫长地等待中,巨石表面符文终于又有新变化。
  一个个符文从巨石表面化作光符,飞舞在空中,纷纷扬扬如落英缤纷,抛落到前面七八丈外,常思过先前站立过并遭受猴王用圆石攻击的那块暗赤色石头上。
  那石头随着光符落下,逐渐变得光亮通透,仿若一块整玉雕琢。
  待得巨石上所有符文落尽,暗赤石头已经变得血红,无声无息,往下方落去。
  地面显出一个五尺大小的地洞,下方有一闪一闪的火焰般光芒,照射到黑暗的洞窟内,映得暗灰色石壁五光十色,暖意融融。
  常思过先瞥一眼黯然失色的挡门巨石,上面的符文消失殆尽。
  他有感觉,他现在一拳就能打裂这块庞大的石头。
  纵身跃到洞口边缘,他看到下方是一处不小的石室,光芒正是从密室数丈外一处石台上插着的一柄琥珀玉质长刀发出,不,准确地讲是从刀柄尾端镶嵌的一颗细小宝石发出。
  他的目光,一下子被那柄修长似剑的半透明琥珀刀吸引。
  随即恍然而笑,老道所说的“闯兽狱,夺机缘”,其中的机缘,只怕就是指这柄一看便不是凡品的长刀,而不是他吞服的水弦晶。
  飘然落到下方密室地面,常思过抬头,他看到顶上那块暗赤石头又无声无息合拢,把下来的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什么个意思?
  随即常思过发现石室的边缘角落,他的身后,堆积着厚厚一层细碎枯骨。
  常思过眼睛一眯,这地方,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一团和气?
  似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考验。
  看情形,不知有多少有缘人曾经进入此处密室,然后无声无息惨死在此地,连骨头都被什么厉害玩意给研磨碎了,死无全尸,连随身带着的武器物品,全部碾碎成渣。
  他很讨厌这般故弄玄虚的折腾来去。
  就不能正大光明把条件摆出来心平气和赤诚相待吗?
  大哥,咱们能不能别玩了?
  常思过汗流浃背,四处扫视,提心吊胆等了好半响,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生。
  他目光慢慢地盯上石台上插着的那柄漂亮的琥珀刀,似乎明白了什么。
  琥珀刀柄上的赤色宝石,仍然不知疲倦,闪啊闪。
  很像是楼子里热情得不得了的邀请:客官,来试一试啊!
  常思过稍犹豫几息,便戒备着慢步上前,一步一步,五丈距离,没有任何危险发生,他踏上石台,三步后,刀柄触手可及。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常思过咬牙切齿在心中臭骂生儿子没**的老道,右手银刀交到左手握住,慢慢伸出爪子,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一把握住琥珀刀柄。
  入手温润,仿佛握住了上辈子情人的小手,常思过有那么一刹那的颤栗。
  刀柄处的细小宝石光芒大放,罩住握刀的黑脸汉子。
  整个人仿佛雕像般,渡着光华灿灿,就这样身体前倾一动不动。
  “啪嗒”,他左手抓着的银刀掉在地上。
  常思过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陷入一个五彩斑斓的奇异刀光世界,不可自拔。
  ……
  遥远的天边,一座高耸云端的高台阁楼上,一个面皮白皙光洁的素色道袍年轻人,头上戴着一个青色八卦冠,站在没有围栏的如悬崖的楼台边缘,看着远处云卷云舒的壮观景象,微微叹息一声,道:“那把刀,它认主了。”
  年轻人身后丈许外,恭谨站立一个头发花白老者,脸上威严收敛。
  “师父,不知您可有旨意示下?”
  道袍年轻人没有回头,沉吟半响,道:“摘星台一脉,尽量不要招惹他吧,最好不要扯上干系,那把刀,杀起人来六亲不认,相当滴凶。”
  “是!”
  老者躬身领命,没有多问一句。
  年轻道士转过身来,拍着额头满脸无奈,道:“哎,岳渊亭,你还是这般无趣?就不请教下为师,那人是什么身份?什么长相?我可是难得跑回来一趟。”
  老者对于年轻道士的做派似乎习以为常,躬身道:“请教师父,那人是何出身……”
  “算了,算了,如此刻意更没意思。看到你就烦,还不快滚下去给为师打三斤最好的美酒上来?没点眼力劲,我当初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倒霉徒弟?”
  老者默不作声躬身一礼,然后一板一眼后退,直到楼梯口,这才转身,突地回头,道:“谁叫您丢下这么个乱摊子,撒手不管?”
  “哟呵出息了,敢编排为师的不是,怨气不小啊。别走,为师赏你一脚。”
  老者在身后虚幻脚影临身前,化作一溜清风消失不见。
  “臭小子,跑得倒是溜扎多了。”
  待得名叫岳渊亭的老者捧着一个陈年酒坛,再上高台时候,哪里还有他那个年轻师父的身影,老者默默拍开酒坛封口,默默地坐在石凳上倾酒入口,默默掐动指头推算。
  师父他老人家愿意呆在太衍峰那个偏远小地方,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师父的话必须要听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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